御书房……
承德帝正与内阁大臣商讨太后回宫事宜。
“陛下太后久病初愈,大约喜欢儿孙满堂,孙王、颖王几位藩王都已回京,准备接驾,不知二皇子是否要出席?”礼部侍郎程子恩回完话,恭敬地站在一旁。
承德帝今日心情大好,看着新官上任的程大人,微微颔首,“这是自然,老二虽犯了错,也还是朕的儿子,还是太后的孙儿。”
“那不知,迎接太后那日,该如何安排二皇子的位置。”
承德帝略显不悦,“这都是礼部的事儿,你是礼部侍郎,按照规矩、礼度安排就行。还来问朕做什么?”
“陛下恕罪。”程子恩连忙跪地请罪,“按理说,不该为了此等小事烦扰陛下。
只是今年与往年,不同。历代祖制也不曾有过先例。”
“哦?说来听听,有何不同?”承德帝似乎明白了什么,搓着玉扳指,饶有兴致地扫了眼程子恩。
“按礼制,太子下首该站着二皇子,然后才是翊王。可二皇子如今仅仅是一皇子,按规矩,不该站在亲王前边。若是让二皇子站在翊王后边,又不合乎孝悌人伦。”
承德帝抬起眼皮,盯着程子恩,“那,恢复老二的爵位,岂不让朕成了出尔反尔之人。再说,他做出勾结外邦的糊涂事儿,让朕如何宽宥?”
“陛下,微臣不懂这些,只是就此事有些疑惑,特来请示。”礼部侍郎见承德帝面露不悦,连忙跪地叩首。
大理寺卿笑着上前施礼,“陛下可听说坊间传言了?
如今外边再传,这二皇子一倒台,沐王就跟着倒霉,想想也够可怜的。
想当年沐王可是陛下得力部下,如今妹妹疯了,三孩子纷纷亡故。
从前二皇子单纯孝顺,如今怎么就变了。陛下不觉得其中有些问题吗?”
承德帝搓着玉扳指,一时有些失神,“你怀疑什么?”
“微臣不怀疑任何人,只是觉得,一个人不会突然变坏,也不会突然变好。
今年年初到现在,短短四个月,京城的变化太大了。齐王削爵,翊王被启用,太子几次遭到禁足。陛下觉得,这背后是否有什么共同点?”
“你怀疑翊王?”承德帝略带几分警觉。
“臣不敢,翊王的能力有目共睹,比上任以来,刑部无一起冤假错案。
且又能文能武,确实是不错的,想必这些年吏部考核出了岔子,忽略了翊王。”程子恩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那你究竟想说什么?”承德帝语气略显的有些急躁。
“陛下不觉得,白家有点神奇吗?岁安郡主进京后,仗着陛下宽仁,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甚至视王法如儿戏。
内务府想近就近,大理寺说闯就闯。诏狱说砸就砸。”大理寺卿将白以檬罪状一一陈述。
“朕打她了,打得不轻,二十大板呢,当时就晕了。大理寺卿不知道吗?
朕还把她关进刑部大牢反省,要不是妖人作乱,也不能放她出来。”
之前话,承德帝还没太听明白。直到大理寺卿,列数白以檬罪证,承德帝才反应过来,是要动他的皮猴子。
“宇文席这些日子却还算本分,就恢复他亲王的爵位吧。若是下次不知检点,数罪并罚绝不姑息。小陈子下去传旨吧。”
大理寺卿和程子恩走后,承德帝抓起茶杯就要往地上摔,想起什么又放了回去。
陈公公进来禀报,“陛下,岁安郡主求见。”
“她好了?”
“看样子是的。”陈公公眼底满是喜悦。
“那还愣做什么,快请进来。”
不多时,白以檬来到御书房,跪下施礼,“臣女白以檬,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好,快来让朕瞧瞧。”
白以檬没动还是跪在原地。
“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大理寺卿了?他是不是说什么了,你别理他,他就是读书读傻了。”承德帝笑着走上前。
“陛下,臣女有话说。”白以檬搓着手指。
“说,有什么不能说的?起来说话。”见白以檬还跪着,承德帝脑袋又疼了,“不会是又给朕惹事儿了吧。”
“您先坐下,您先答应臣女,不许生气。”
承德帝暗暗腹诽,这个镇北侯,怎么就给自己留下这么个活宝贝。
咬着后槽牙说道,“不生气,说吧。”
“陛下之前的那个我,不是我。她是别人假冒的。”
“白以檬,你的皮是不是又痒了,还想挨板子?大早上跑宫里,就为了说这些?
朕知道,你是想说,你长大了,以后不会再淘气了。对吗?”承德帝尽可能控制情绪。昨儿皇后还说,人到中年不能总生气。
“不是这样的。”白以檬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承德帝沉思片刻,“你是说,朕跟你师父接回来那个,是假的”
“对!”
“起来吧,朕还以为你又惹事儿了。听好了,这不是你的错,没事儿别往自己身上揽罪责。”
半晌,承德帝笑着拍拍白以檬的头,“你,这是想好,怎么处理了吗?需要朕怎帮忙,说吧。”
“臣女不需要陛下帮忙,臣女只是担心,陛下知道后,会怪臣女,没提前告知您。”
听白以檬这么说,承德帝心里暖洋洋的,小孩子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可听了完白以檬后面的话,承德帝直接暴怒,甚至很想打人。
“主要是陛下小气,不告诉您,您指定生气,回头再找个由头揍我一顿,我可受不了。”
“白以檬,朕现在就可以揍你,不用找什么由头。单纯就是手痒了,你给朕过来。白以檬,朕命令你过来。”
承德帝伸手去抓,白以檬身子一闪,躲到陈公公身后。
“公公救我!”
“小郡主奴才哪有这面子,您抓着奴才也没用啊。”陈公公忸怩着,整个人显得格外别扭。
就这样,一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便展开了。
上了年纪的人,跑两圈便喘个不停,“小猴子,你过来,朕不打你,朕有话跟你说。”
白以檬知道承德帝,不是她大哥,不会说谎。走上前,蹲在明德帝脚边。
“你长大点,这往后别总闯祸,朕不是每次都能护住你的。如今你是岁安郡主,就有好多双眼睛盯着,等着揪你的毛病。
等日后你成了翊王妃,甚至更高的位置,会有更多的眼睛盯着你。只要你错一点,便是万劫不复。
你现在闯祸,朕可以打你板子,这事儿就过去了,若是朕不在了,你家王爷那脑子,能护住你?”
“够呛。”白以檬使劲点头,凑到承德帝近前,神秘兮兮的说,“臣女听说,王爷到现在,还没察觉他身边的是个冒牌货。
就这智商,陛下您跟娘娘,没怀疑当年是被人掉包了吗?”
承德帝敲了白以檬脑袋一下,“不准说朕的儿子傻。”
“是您说的。”白以檬揉着脑袋,将头贴着承德帝的腿上,“陛下,翊王靠不住的,所以陛下您要活万万岁,好一直护着我。不然,我这条小命,可就说没就没。”
承德帝明白她的意思,笑着摸摸她的头,“小皮猴,朕恢复齐王的爵位,是迫不得已。既是为了大局,也是为了保全你。
这往后你离他远点,他惹你,朕揍他,好不好?”
“好吧,陛下说的算。”预料之内的结果,白以檬也太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