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后,龙谷主将宇文稷带入房间,仔细为此处理伤口。
不多时,郭神医折返回来。得知白以檬是齐王府刺客假扮的,气得直跳脚。
行走江湖多年,他自诩慧眼如炬,怎么就看走眼了?
众人聚在门口,直到天际泛白,龙谷主才从房间走出。易佟连忙迎上去,“爷怎么样了?”
“没事儿了,卧床几日,便可恢复如初。”龙谷主擦着汗水,忍不住感慨,“老了,从前可不会这么虚弱的。”
龙谷主不是老了,是担心徒弟,心神不宁,又为宇文稷输了内力,怎么可能不累?
白以楠眼底满是懊悔,“都怪我,连自己亲妹妹都没认出来。”
王寻走上前,四下看看,“爷,还没醒?陈公公来了,说陛下要见咱们爷。”
“不用问,必定是齐王恶人先告状,在陛下面前说了爷的坏话。”易佟瞧瞧门的方向,“眼下,爷就算醒了也去没用。这么重的伤,如何进的了宫?”
“这个简单,告诉那个陈公公。说翊王昨晚被人行刺了,现在昏迷不醒。他若不信,就带他来看看。准他齐王恶人先告状,还不兴咱们实话实说了?”
素小北说完闪到一旁,忍不住看向远方。
陈公公听闻宇文稷遇刺,自然是要探望一番。环视一圈,没察觉到异常,微微颔首,“咱家知道了,会将事情如实告知陛下。
陛下是明君,自然不会冤枉了谁。易佟,你们两个,仔细照顾着。翊王此番,伤得不轻,可不敢怠慢了。”
易佟、王寻连连称是。陈公公看出二人眼眶发红,必定一夜未眠,忍不住叹了口气,“别担心,王爷福大命大,会平安的。
陛下若是知道翊王的情况,必定会派太医前来诊病,你们大可放心就是。”
过去在宫里,陈公公就很喜欢这两个护卫,如今看了更加亲切。寒暄几句,陈公公便起,回宫复命。
待陈公公走后,龙谷主等人才现身当务之急,还是寻找白以檬。
“那个叫毛毛的孩子,叫咱们小七少主,瞧翊王看样子,像是知道其中缘由的。可惜,眼下人还在昏迷,你们是翊王身边人,可否知晓什么内情?”洛经然看向易佟、王寻。
“这几日,爷出门只带龙兄弟,不让咱们跟着,连暗卫都撤了。”易佟也很担心白以檬,急得不行。
“胡闹,出了事儿怎么好?一定是小妹教唆的!”白以楠深知眼下翊王的处境,不带暗卫出门等于找死。
“我等不知道!”易佟早就拿白以檬当自家兄弟,无论她是男是女,都是他们的兄弟。
巳时刚过,宇文稷悠悠转醒,因失血过多,整个人显得很是虚弱。
易佟将陈公公来过的事情,告知宇文稷,宇文稷微微颔首,像是不大在意此事。扭头看着龙谷主,“小孩儿,回来了吗?”
“还没。”
“王爷,昨晚那个叫毛毛的孩子,你可知道他为何叫小七少主?”素小北可没其他人那么温情,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不知道。小孩儿没说。”宇文稷声音沙哑,气息微弱。
“你就惯着吧。这回好了,人丢了,连个线索都找不到。”洛经然憋了许久,忍不住抱怨,“要我说,就不该听她的,当时就该直接扛回山上,我看谁敢动她。”
“好了老五,你怎么也跟老六似的,什么都说。”白以楠瞪了眼洛经然,他也担心,可郭神医说得对,越是着急,越要冷静。
“先找到那个孩子再说,或许他知道小白在哪儿。”宇文稷看向门口。
宸安宫……
承德帝得知宇文稷遇刺的消息。眼底微微有些诧异,吩咐陈公公几句,扭头看向白以檬,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
“陛下您都看了半个时辰了,我脸上又没花,有什么好看的。”白以檬主打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不仅见了天子不跪拜,说话也是没大没小。
“放肆!”承德帝吓唬着,故意摆出凶巴巴的模样,“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
“您不会的。”
“为什么?”
“这还用说,我救了您,您是明君,不可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儿。”白以檬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架势。
承德帝不怒反笑,“也不知镇北侯看见你这模样,会作何感想?他可是最重视规矩的。”
“没错,父亲是重视规矩,可还不是被您砍了?”白以檬翻了个白眼。
承德帝被怼得半晌说不出话。走近些,压低声音,“朕知道,那天晚上来的是你,是你假扮你父亲,来陪朕聊天对吗?”
“是又如何?”
“你既然能说出那些话,应该是懂你父亲的。”承德帝眼圈泛红,声音微微有些嘶哑。
白以檬冷哼,“我是懂父亲,可不代表,就要理解他。就算,我理解父亲、理解您,可谁来理解我?
十二岁没了家人,一个人在市井流浪,跟恶狗抢食,跟乞丐争地盘,您能理解那种感觉吗?”
白以檬瞪着眼睛,她这会儿什么都不怕多年压抑住的怒火,一股脑喷发,仿佛要将她吞噬。
“朕封你作义女,为你找户好人家。往后,你要什么,只要朕有都会应允。”承德帝观察着白以檬的面容、神色。一身男装的她,太像少年时的镇北侯。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伸手想摸摸她的脸。最后意识到不对,立即缩回手。
白以檬真的不想怎样。弑君,怕是会天下大乱,怕是对不起她白家先祖,更对不起她父母。
她无非只是想要个态度,要为家人洗清冤屈。
思忖片刻,低声沉吟,“不必,我白家不是小门小户,为了些虚名,为点银钱,就可把自己卖了。”
“那你想怎样?”承德帝轻声叹了口气,“你今天能救朕,朕很意外,也很开心。孩子,大人的事儿,本不该牵连你们的……”
“打住,我不是您家孩子,别叫这么热乎。”白以檬撇撇嘴,半晌继续说,“齐王勾结蛮疆,证据在他寝室的密室内。您自己看着办。”
承德帝微微颔首,眼底带了几分欣慰,几分欣喜。蓦地缓过神,将一块宫禁要牌拿出,递给小陈子,“去送送静安郡主。”
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怎会不机灵?陈公公追上白以檬,将腰牌塞给她,“静安郡主留步,陛下很喜欢您,您若得空,常进宫陪陛下说说话,只是别再翻墙了。”
白以檬看着手中腰牌,这是她从前的那块,上面还有她的封号。没想到老皇帝还留着,物是人非,一时间百感交集,“多谢公公。”
“郡主折煞小的了。从前,镇北侯对奴才多有照顾,看见您如今出落成大姑娘,真替侯爷开心。奴才,奉陛下旨意送郡主回宫。
奴才看得出,郡主今天救下陛下,陛下还是很开心的。”
白以檬其实想说,她真不是有意救老皇帝的。主要是逃命,稀里糊涂地就来到皇宫。
当时,为摆脱齐王府的人,她误入一处民宅。那处宅子,荒凉无比,一看就是许久无人居住的。
眼看追兵就要就要破门而入。白以檬情急之下跳入米缸之内。
米缸自然没有米,让她意外的是,米缸底部是空的,她直接跌入一处密室。
凭借多年江湖经验,好容易找到密室机关来到一处地道。地道很长,黑黢黢的。好在她重生后五感极强,夜视能力也被开发出来。
即便没有火折子,也能清晰辨别方位。让她意外的是,地道虽说很长,却没有机关,也没有岔路口。
很快她来到出口,按动机关,伴随吱吱嘎嘎地声响,石门打开。一间密室呈现眼前。
密室上方传来打斗声响,白以檬好奇,来到密室出口。
正好撞见,内庭司的人围堵十几名黑衣人。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难解难分。
白以檬不知道是抽风还是怎的竟稀里糊涂地加入战斗,最终帮助内庭司擒获刺客。
这一切,被躲在一旁的承德帝看在眼里。承德帝起初是怀疑,至于到最后老皇帝是否信了她的话,白以檬并不确定。
马车拐入巷子口,眼看就要到翊王府,白以檬收回思绪。一颗心七上八下,掀开车帘,“陈公公要不,您把我放着就成。”
“那哪儿能啊,陛下的旨意,要咱家安全把您送回府。”
白以檬哪儿是不好思,她是不想死的太惨。碍于面子总不好直说,“呃,公公我师父脾气不好,他若知道我一夜未归,我必定……你能懂的,您把我放这儿,让我酝酿酝酿。
白以楠的事儿,还不好让太多人知晓,白以檬只能委屈她师父,顶替这个恶名了。
陈公公差点笑喷,贴心的询问,“咱家可以帮您说点好话的,您却定自己扛?”
“谢谢公公,真不用了,我酝酿酝酿就好。”白以檬深吸一口气,下了马车。
陈公公也不好再说什么,施了一礼,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白以檬歪头,瞧瞧翊王府大门口。试了几次还是不敢进去,索性就蹲在墙根下,等待着有人进出,她好混进去。
“小白?你怎么在这儿?”苏北辰歪着头确认过后,也蹲在墙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