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许久未露面的洛经然,突然现身,“翊王,我这边刚得到个消息,或许是你想要的。”
这语气,摆明了是在邀功。
宇文稷对洛经然的本事,还是很认可的,甚至将其收入麾下,“洛公子说说看,若是真的有用,本王自不会亏待于你。”
“好说,好说。”洛经然显然心情不错坐下,自斟自饮喝了两盏茶,“据可靠消息,太子在醉仙楼喝花酒。”话到一半就停下来,继续喝茶。
“然后呢?”苏北辰可不是个有耐心的。等了半晌,见没了下文就有些不乐意,“你倒说话啊。”
“苏大人,别着急。我这不说这么吗。太子在醉仙楼饮酒,被齐王撞见了,两人大打出手,快把醉仙楼给掀了。”洛经然摊开手,“这个,够劲爆吗?”
“你这消息可靠吗?我怎么记得,太子才大婚不久。怎喝花酒不可能吧,新娶的太子妃,可是沐王府的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泼辣。”苏北辰有些不敢置信,怀疑地审视着洛经然。
“我洛家产业,不仅仅只有米行、古玩,也有青楼、妓馆。这,醉仙楼便是中之一。
底下人胆子小,怕出事儿,刚刚传话给我,我这不就来告诉翊王了吗。”
苏北辰知道,洛家首富的名号不是吹的,也知道洛家的产业。只是与洛经然相处久了,对他产生了刻板印象,一时间有种割裂感。
“洛公子说的在理,只是这事儿确实不小。本王有一点不懂,太子喝花酒,按理说应该是十分机密的事,齐王又是怎么知晓的?”
宇文稷看向屋外,等着洛经然公布答案。
以洛经然的习惯,既然主动找上门,必定是了解到了事情始末。
“王爷说的不错,据来报信的小厮说,听到二人太子身的亲随。好像是这名亲随,趁太子玩得正嗨,跑出去报的信。”洛经然这会儿,一脸八婆相,与他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三人正聊的开心,只听到书房外的白以檬与素小北打了起来。
听到媳妇的声音,宇文稷免不了伸长脖子。
“王爷不必担心,这俩小祖宗,是我们万安谷的祸害。好的时候,合伙偷鸡摸狗,祸害一方。闹掰了,就大打出手,闹得天翻地覆,您习惯就好了。”
洛经然瞥了一眼户外,习以为常地继续喝茶。
只听白以檬猛然高呼,“你走开,我不喜欢看见到你。”白以檬一拳打过去。
素小北,一猫腰将人扛起来,紧接着摔下去,动作行云流水。破口大骂,“少臭美,你当小爷喜欢搭理你?”
白以檬气急了,爬起来 踹了一脚素小北,“你走……”
宇文稷的心,被二人牵引着,一蹦一蹦地很不安生。好在洛经然后面的话,让他的心神再次归位。
“王爷,可知太子与齐王大打出手,其用意是什么?”
宇文稷像是悟到了什么,“太子一向克己复礼,又刚刚大婚,按理说不可能此等荒唐事。
难不成,他是故意为之,只为揪出齐王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
洛经然讳莫如深地笑着,目光落在书房外的二人身上。
见他这副神态,宇文稷理解为洛经然默认了,“本王还是不懂。想揪出细作,也没必要跟齐王大打出手吧。
闹大了,两个人都没脸面。倘若父皇知晓此事,怕是免不了要受责罚。”
“非也。”洛经然淡然地看向远方,“太子不傻,他喝花酒固然不对,事已至此,与其被人揪住把柄,不如把事情闹大。打赢了,可以扣齐王一个窥视储君,图谋不轨的罪名。若是输了,就追加一个殴打太子的罪名。
自然,或许还有其他的意思。事已至此,都不重要了。总之,这一句二人都输了。
此番最大的获益者,很有可能是您。这点或许会也会给您惹来些许麻烦,您可要做好准备。”
都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奈何,承德帝眼下还是器重鹬和蚌的。这二人真要闹起来,承德帝或许会怀疑,是宇文稷从中做了手脚。
就算不怀疑,以承德帝的风格,也会敲打一下。
宇文稷闻言微微颔首,浅笑,抿了口茶水,“洛公子好眼界,没想到你一江湖人,怎么还懂这些?”
“您瞧不起谁呢?”洛经然嘿嘿笑着,又恢复成了一副江湖作派,“政权相争也好,门派相争也罢,归根结底都一样。
我们江湖中人,虽没什么党派相争,门派争斗却也是少不了的。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是复杂的。”
白以檬看似与素小北打闹,实则暗暗偷听。她内力深厚,耳力又好,即便离得很远也能听清三人的谈话。
兀自陷入沉思,上午白以檬闲着无聊,就去了趟醉仙楼。
起初本打算蹭吃蹭喝。偶然得知太子,就在二楼雅间,还点了姑娘,白以檬脑子立刻浮现一个计划。
来不及仔细布局,便付诸行动。
她去过东宫,认得太子身边的小厮。第一步自然是,易容成太子的小厮,去了齐王府,添油加醋汇报了太子的行踪。
起初齐王自然是不信,架不住白以檬添油加醋,将太子的暴躁、戾气夸大了一番。
齐王许是太过急于翻身,竟然信了。让白以檬先回去,自己随后就到。
白以檬这边得了赏钱,褪去易容,回来接着吃喝。眼看齐王即将抵达,又扮作上菜小童,给太子上菜时,故意摆出可疑的嘴脸。
果不其然太子产生怀疑后,骂骂咧咧将人撵了出来。出去前,白以檬不忘故意将齐王府的信物掉落,故意让太子发现。
就这样,在齐王赶来时。太子先发制人,怒不可遏地指责齐王,窥视储君。
这边齐王自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当太子故意拉自己下水,以减轻罪责。就这样,二人没说几句便打了起来。
此时,白以檬,则早已不动声色地离开了醉仙楼。
当年,白家出事后 ,原本不会牵连到她的哥哥们。是太子为了彻底推倒白家,一口咬定,说她三位兄长意欲谋反。
以至于,承德帝下令,让远在边关的兄长们自裁。虽说承德帝派她二哥、三哥去了越国避开了祸事。
可若非太子,他们的哥哥们不必承受这些。
今天,她也让太子尝尝,被人诬陷的滋味,全都扯平了。
白以檬的鬼主意,身为一手把她带大的五师兄,洛经然怎么可能看不来?
要知道白家三兄弟,也是他的三位师兄,一同长大,感情深厚。
白以檬所做所为,又何尝不是他想做的?故而,选择配合师妹。将事情换了种说法,说与宇文稷。
书房内三人拉回正题。苏北辰瞧出宇文稷有意拉拢洛经然,忍不住开口,“洛公子年少有为,就该为国效力。”苏北辰斟了盏茶,递给洛经然。
“乡村野人,哪有什么真才实学。苏大人谬赞了。”
“五哥,素小鸟说你们要走?,你不管我了?”白以檬扯着素小北,就往书房闯。
从前,洛经然脾气好,与素小北、白以檬能玩到一块。二人看到他,与见了同亲兄长并无差别。
因而白以檬和素小北,平日里多半是叫他“五哥”的。
“你放开,哪有你这么和师兄说话的?我是你六师兄,不是什么小鸟。”素小北很不喜欢这个外号,掐腰、瞪眼,表示抗议。
“小鸟,你等会儿。我在跟五哥说事儿。”白以檬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好了,小七,别胡闹了。”洛经然眼底带着柔光,起身拍去白以檬身上的雪,“谷里有事情,师父要回去一趟。
我跟你六师兄需要护送师父回去,等那边事儿结束后,五哥保证,一定第一时间回来陪你玩好吗?”
“不好,他们欺负我怎么办?”白以檬指着宇文稷和苏北辰,就好像这两个人,是天底下最坏的坏人。
这话若是放在从前,白以檬可不好意思说出口。如今她是小傻子,可不在乎这些。
“冤枉,本王可不敢欺负你。小白,你住在王府这些日子,可受过一天委屈?”宇文稷就差,把这位活祖宗供起来,怎么还敢欺负?
洛经然目光划过宇文稷,落在苏北辰身上,苏北辰连忙站起身解释,“我不常来的,更没有欺负小白。”
“你……不常来?”宇文稷忍不住拆台。
“爷,英王府出事儿了。”易佟像是刚从外边回来,落了一身雪,“英王府穗华郡主,去了一趟沐王府,回来就昏迷不醒。
英王带人闯了沐王府,还把沐王爷给打了,两位王爷如今都要进宫告御状。”
“这会儿,陛下怕是要头疼了。这边,太子和齐王闹得世人皆知。那边,英王与沐王又是乌烟瘴气。”洛经然讳莫如深地瞥了眼白以檬。那眼神像是在问:是你做的?
这回白以檬可是清白的,虽说她不喜欢英王,却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没必要将无辜的人牵连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