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趴在羊献容身上,放声大哭。所有在场的太医、宫女等人,没有一个不失声痛哭的。文武大臣们在寝宫外面,也不敢进来。王玉来到床前,悄悄对刘曜说道:“陛下,大臣们在外面。”
刘曜知道文武大臣不能进入寝宫,就擦了擦满脸的泪水,来到寝宫正堂。文武大臣们来到正堂,给刘曜跪倒施礼。刘曜有气无力地说道:“众位爱卿,快快请起!都看座吧!”
文武大臣们坐下,游子远问道:“陛下,皇后驾崩了?!”
刘曜点点头,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没有说话。几十个文武大臣,瞬间嚎啕大哭起来。哭罢,正堂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再说话。这时,刘曜在长安的儿子们,长子、临海王刘俭,羊献容的大儿子、皇太子刘熙,七岁的次子、长乐王刘袭等得知消息,都大哭着来到羊献容的寝宫。羊献容的遗体,已经被白绸子盖住了。这些儿子先给刘曜跪倒施礼,然后在皇太子刘熙带领下来到羊献容床前,放声大哭。刘熙慢慢掀开白绸子,看着羊献容栩栩如生、面带慈祥的脸庞,哭着说道:“母后,您为什么丢下我和父皇走了啊?您给了我们弟兄三个人生命,您自己就匆匆离开了这个世界!母后,您连四十岁还不到啊!母后,您回来吧!”
刘熙一边哭一边说道。刘袭也哭道:“母后,我好想您!”
听着儿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刘曜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这时两个宫女进来了,其中一个抱着出生不久的刘阐。这个宫女把刘阐递给刘曜说道:“陛下,刚才奴婢和小皇子找奶妈吃奶去了!”
这个宫女说完,给刘曜跪倒,然后起来站在一旁。刘曜接过这个刚刚出生的小生命,喜极而泣。刘曜亲着刘阐的小脸蛋儿,看着儿子俊俏的面庞,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皇子眼角有泪水,这个孩子这么懂事!”离刘曜最近的游子远,站起来看了看刘阐,有些激动地说道。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看到了刘阐眼角的泪水。刘曜说道:“阐儿,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母后就离开了你。你虽然刚出生,但一样知道难过!”
在场的文武大臣听刘曜这么说,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太傅朱纪站起来问道:“陛下,皇后驾崩,是朝廷的大事。羊皇后的后事如何操办,请陛下明示,臣等照办。”
刘曜点点头,说道:“朕没能够保住皇后的性命,却收服了一个说不准哪天又反叛的杨难敌。惭愧啊!惭愧!朕的羊皇后,这一生跌宕起伏。虽然贵为皇后,但从来不忸怩作态,在后宫从来不盛气凌人。对待卜皇后给朕生的儿子,也是一视同仁。不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在治理国家方面,皇后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判断,堪称朕的贤内助。她只跟了朕十二年,就离开朕了!”
“陛下,除了羊皇后的后事,还有一件事,就是羊皇后的谥号。”游子远说道。刘曜想了想说道:“给羊皇后上谥号献文皇后,葬在显平陵。要按照中原王朝皇后的标准和礼遇,安葬羊皇后。”
文武大臣一听,有的欲言又止。有的心知肚明,不敢怒不敢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大司徒游子远起来劝谏。游子远说道:“陛下,您宠爱皇后的至诚之心,臣等尽知。不过我汉赵毕竟是一个小国。况且国家建立才四年,将士们经常征伐,军资还有不少缺口。打仗负伤的将士需要医治,阵亡将士家人也需要抚恤。这几年收服的巴氐、羌等地,包括刚刚收服的仇池,对朝廷并没有真心实意臣服。皇后丧事,尽量不要铺张浪费,请陛下三思。”
“朕意已决,请游爱卿和各位爱卿不要再说!”刘曜斩钉截铁地说道。游子远和其他准备劝谏的大臣,都不敢再言语了。
几天后,羊献容去世的消息传到了建康。恰在这时,台城门外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来到台城门口。宫门口的两个侍卫一见,就前来驱赶她。有个侍卫说道:“这里是皇宫禁地,快离开!”
这个女子乞求道:“两位侍卫大哥,我是前朝先帝的清河公主,请放我进去,我要朝见陛下!我的母后归天了!”
不管怎么说,两个侍卫就是不放她进去。这个女子又指着天、指着地说道:“我要是不是前朝清河公主,天打五雷轰!”
太极殿朝堂,司马睿正在和大臣们商议朝政。郭璞出班奏道:“陛下,前朝羊皇后已经归天,他的女儿清河公主就在宫门外。”
“啊?真的假的?”司马睿感到奇怪,问道。郭璞继续说道:“臣昨天晚上梦到羊皇后浑身是血,全身被白布盖着,看不见头。请陛下让宫门外的那个女子进来,一问就清楚了!”
两个侍卫领着这个女子,来到太极殿。这个女子跪倒,给司马睿施礼,然后放声大哭。司马睿站起来问道:“你先不要哭泣,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是惠帝的女儿清河公主?有什么凭据?”
女子从身上拿出一个心形玉佩,递给一个侍卫。侍卫来到台阶下面,递给费仁。司马睿从费仁手里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只见玉佩精雕细琢,有一个龙形图案,还有玉华二字。司马睿一看就知道是皇家才有的东西,赶紧从上面下来,把这个女子拉起来。
“真是你啊,清河公主!朕是你的皇叔啊!”司马睿说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然后和清河公主抱头痛哭。太子司马绍,司马羕,司马宗等皇族成员,也哭着和清河公主相认。侍卫搬过来一个竹椅,让清河公主坐下。司马睿回到上面说道:“玉华,这么些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朕多次派人打听,也不知道你在中原,还是也来到了江南。孩子,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吧!”
“皇叔,陛下,孩子我这些年,受尽了天下人不能忍受的苦难!”司马玉华说着,又失声哭了起来。司马睿劝道:“玉华,慢慢说,不要着急。现在你回到了建康,宫城就是你的家。”
司马玉华点点头,不再哭泣,继续说道:“十一年前,国都洛阳陷于匈奴之手。兵荒马乱当中,才八岁的我和皇族其他人失散了。为了活下去,我到处乞讨要饭,勉强到了淮南。本来也想南渡建康,来找镇守建康的皇叔您。可命运捉弄人,我被几个人贩子,转卖了好几次。最后被卖到吴兴一户姓钱的大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