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话!有什么事情赶紧讲来!”石虎说道。侍卫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邵续和段匹磾这些人,有不轨行动。”
石虎一听,激灵一下子。石虎问道:“啊?有证据吗?”
“回中山公,虽然赵王给邵续和段匹磾这些人封了官职,但他们并不安分守己。他们不但三天两头见面密谈,还派人到一些鲜卑人和汉人居住的地方鼓动。如果再不采取措施,悔之晚矣!”
“陛下怎么说?”石虎问道。那个侍卫说道:“从把邵续押送到襄国,到前些日子中山公把段匹磾他们押送到襄国,卫将军府都会分派侍卫,前往他们居住的地方监视。即便他们出去,是上朝还是上街,卫将军府的侍卫都紧盯着呢。现在证据确凿,邵续父子和段匹磾兄弟,眼看就要召集人马行动了。我把这些已经禀报了陛下,陛下让中山公全权处理这件事!”
“好,你回去吧!”石虎摆了摆手,那个侍卫回宫去了。
石虎哈哈大笑,对身边的王阳说道:“王将军,你马上带领二百弟兄,前往邵续和段匹磾等人居住的地方,全部押来!”
“末将遵令!”王阳答应一声,出去了。
一个时辰不到,邵续、段匹磾、段文鸯、邵缉、邵竺五个人被五花大绑着,押送到了中山公府的地牢。五个人被绑在柱子上,王阳指挥几个手下士兵正在审问。王阳奸笑着问道:“邵续大人,段匹磾大人,段文鸯将军,赵王对待你们可不错啊!不但舍不得杀你们,还给你们官职,给你们俸禄,让你们衣食无忧。虽然陛下也给了你们赵国的朝服,但你们一次也没有穿过。走到哪里,甚至来上朝,也是身着晋朝的朝服。原来你们心心念念,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联络人马造反,从这里逃出去,是不是?”
“赵王待我们的确不错,我们也没有反叛的意思。很长时间不见的故旧,也就是在一块儿叙叙旧,怎么就是造反、谋反呢?”邵续辩解道。王阳冷笑道:“你们没有串通一气造反?那么你们从来不穿赵国的朝服,而对晋朝朝服情有独钟,又是怎么回事?如果你们几个人不如实招供,那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王阳正说着,地牢门打开了,石虎在几个亲兵护卫下来到地牢。段匹磾质问道:“中山公,您亲自把我们送到襄国,赵王对我们以礼相待。可为什么又把我们抓起来,诬陷我们谋反?”
石虎把邵续、段匹磾等人一个个看了看,奸笑着说道:“要是依着我,早已经把你们在富平杀了。要不是赵王惺惺相惜,想让你们改邪归正,为我所用,你们怎么可能活到今天!可惜啊,你们不但不知道感恩戴德,还密谋策划造反,那就不要怪我了!”
“中山公,您把我们关押在这里,赵王知道吗?”邵续问道。石虎哈哈一笑说道:“本人就是奉了赵王之命在审问你们!”
段匹磾、邵缉等人互相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邵续看了看石虎,问道:“中山公,我弟弟邵泊在哪里?”
“邵泊?你说的那个懦夫,卖主求荣的主儿,早已经被我杀了!”石虎说完,哈哈大笑。邵续一听邵泊已经死了,不由得眼泪流了下来。石虎说道:“邵续大人,要不是你的这位弟弟,带领他的手下人投降我;如果你们齐心协力的话,和段大人逃到江南,也不是什么难事。这种贪生怕死的软骨头,不值得同情!”
石虎又问段匹磾:“段大人,我们兄弟一场,如今就要奔赴黄泉了,有什么遗愿?有什么心愿?有什么后悔的事情?”
“司马迁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虽然是鲜卑人,但我忠于晋朝的诚心天地可鉴。我相信,陛下和江南晋朝的文武大臣,包括江南的百姓,会为我的死而流泪,会为我的死而难过。如果说我有什么遗愿的话,那就是把你们羯人驱逐出中原和北方,恢复华夏正统。如果说有什么遗憾或者最后悔的事情,那就是我斩杀了抗羯名将刘琨大都督!”段匹磾说道。
“那段大人准备怎么个死法?”石虎幸灾乐祸般问道。段匹磾说道:“现在我们五个人的生死掌握在你手里,随便吧!”
“这个不能随随便便,一定要给你一个让你刻骨铭心的死法。想当年段兄长兄弟,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甚至追得我们无处躲藏。如今落魄,也是时运不济。两年多前你杀死刘琨的时候,你用的什么手法,我就让你享受什么死法!”石虎说完,又大喊一声道:“来人!先把段匹磾拉出去!用套索缢杀,再斩首示众!”
段匹磾没有丝毫的畏惧,他身穿前朝的朝服,手拿节杖,几个士兵被带出去了,石虎又对邵续说道:“邵续大人,不是我愿意杀死你们,是你们不安分守己,蠢蠢欲动。你们这些晋朝的忠臣死了以后,司马睿一定会封赏、封赠你们的后人!”
“来人!把邵续、邵缉、邵竺拉出去,直接斩首!”石虎又是大喊一声。邵续把邵缉、邵竺紧紧抱在胸前问道:“缉儿,竺儿,你们跟随我十几年,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们俩害怕吗?”
“不怕,父亲!” 邵缉坚决地说道。邵竺随后说道:“叔叔,我什么也不怕。能够陪着叔叔为国尽忠,我无怨无悔!”
几个士兵上来,就要拉邵续等人出去。邵续大喊道:“想我邵续,在厌次县、富平城孤军奋战,最后被俘。能有今天这个结果,我非常知足。能够身穿晋朝的朝服去死,是我最后的荣耀!”
邵续说完,士兵们把三个人带走了。
地牢里就剩下段文鸯了。石虎拍了拍段文鸯健壮的肩膀说道:“兄长,咱们的段兄长先走了,我让你多活了一会儿。你是鲜卑第一勇士,你死了以后,不但中原人会纪念你,鲜卑人也会怀念你。为了减轻你的痛苦,我给你准备了美酒佳肴。”
石虎说完,命人解开段文鸯的绑绳。两个士兵提着食盒,在地牢的桌子上放了四个菜和一瓶酒。段文鸯长叹一声道:“想我段文鸯,鲜卑无人能敌的勇士,率领鲜卑铁骑纵横驰骋北方大地,是多么地威风!现在要离开这个世界,我是多么地不甘心啊!”
段文鸯说完,泪如雨下。石虎对段文鸯说道:“兄长上路吧!”
石虎说完,领着几个士兵出去了,然后关闭了地牢的大门。
段文鸯长叹一声,端起毒酒一饮而尽。
几天以后,邵续、段匹磾等人被石虎杀死的消息,就传到了建康。朝堂上的司马睿一筹莫展,文武大臣们也是眼泪婆娑。
“各位爱卿,邵续、段匹磾、段文鸯等人死于非命,朕痛心疾首。邵续忠烈在公,义诚慷慨,绥集荒余,忧国亡身。功勋未遂,不幸陷没,朕用悼恨于怀。”司马睿说道。
“陛下,邵续长子邵义,已经在数年前被石勒杀死。现在邵续罹难,另一子邵缉,侄子邵竺也一同赴难。另外,邵续兄长的另一个儿子邵存,在逃出富平、前往建康的路上,被盗贼劫杀。邵氏一家堪称满门忠烈,请陛下将厌次县治所富平城改称邵城,并给邵续建立祠堂,以方便后世纪念。”刁协说道。
听到这里,司马睿掉下了几滴眼泪。司马睿先含泪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刁爱卿所言甚是,朕心甚慰,准奏。”
朝堂上鸦雀无声,文武大臣眼圈红肿,泪湿眼眶。司马睿说道:“祖逖、邵续、段匹磾等人一个个离朕而去,明天上午,各位爱卿随同朕前往南郊,祭奠祖逖、邵续、段匹磾等人。”
“臣遵旨!臣愿往!”文武大臣们齐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