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白先生突然开口了:“不知江少夫人作何打算?”
慕容嫣还是不敢直视白屿,她现在怀疑白屿已经认出她来了,只是不知他会如何待她,毕竟人心难测。
她低着头胆怯的往江远身后藏了藏道:“小女子才疏学浅,怎会知道国之大事,又怎会妄议朝政。”
谁知白屿听了哈哈大笑:“小姑娘刚刚特意点出林将军缺粮之事,难道不是要金蝉脱壳,祸水东引避免了引火烧身吗?”
众人琢磨着白屿的话,心里想着要是果真如此,这小姑娘是有点本事的,不然也不能把江大公子迷成那样。
慕容嫣心里一惊,不知白屿这是何意,故意拆穿她是想要当众揭开她的身份吗?
她慌乱的看一眼江远,心里想着要是江远知道她的身份,还会不会护着她呢?
正在她惊疑不定时,江远默默的牵起她的手,把她从身后拉到了他身旁。
“白先生是不是对我们江家的事太上心了。我江家的事全凭我未婚妻做主,若是她想要把江家拱手送给谁,我江某人都绝无怨言!”
此言一出,震惊所有人。慕容嫣瞪大了双眼,她也震惊的看着江远。这个人是真的可以为她豁的出去,什么都可以给她,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她为什么就不能信他呢?慕容嫣扪心自问,江远为她做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他就是她的靠山,他给了她无穷的底气,她还在害怕什么?
她心中只有暖暖的心在跳动,只想永远这样被他呵护,被他温暖。
江远宠溺的冲她一笑,把她的手握的更紧了。
“我听闻白先生醉心书法,从不出山,今天怎么舍得来这红尘里走一遭?”
江远心里对白屿恨的牙痒痒,白屿这分明是挑拨离间来的。他不就是想看看他,敢不敢当众护着他的小姑娘吗?那就让他好好看看吧!
“老夫的弟子遍布天下。”白屿深深的看了慕容嫣一眼。
这分明就是在提醒她,他知道她是谁。慕容嫣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又想往江远身后躲,可江远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躲。
“今日有位弟子给我看了江少夫人编写的新账册,老夫真是叹为观止呀!”
“啊!什么新账册?”众人都不解,齐齐看向白屿。
慕容嫣听他说起账册,先是一头雾水,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这新账册简直是史无前例的创新,只怕要被载入史册。”
“什么?这么厉害,白先生,你不会是在说笑吧!”众人纷纷表示怀疑,这小姑娘才几岁,会不会看账都不知道,还能编写一部载入史册的新账?这谁信。
不曾想,白屿上前几步冲着慕容嫣深深施一礼,恭恭敬敬的道:“还望江少夫人能赏光,来我们鸿山书院,为天下广众传播您这套新账册。”
众人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连慕容嫣都惊在当场,只有江远恨的咬牙切齿,这又来一个跟他抢人的讨厌鬼。
白屿今天确实是为慕容嫣而来。自从他接到江远的信,他就无法按耐住他快要疯魔的心情,恨不得飞到江家看看嫣儿是不是好好的,要是她在江家过的不开心,那就来鸿山书院吧!
当他抬起头来时,眼眶已经发红,六十几岁的年纪了,竟然如同幼儿般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慕容嫣。
慕容嫣瞬间明白了,白夫子还是白夫子,还是那个疼爱她的白爷爷,这才是他乡遇亲人。
四十年前,白屿还是个年轻的书生。很不幸的卷入一场舞弊案,导致他终生不能参加科举,蒙受冤屈的青年一时想不开,就投江自尽了,所幸被当时的靖国公慕容狄所救。
被救后两人促膝长谈,慕容狄发现他是真有才华,如果不是被牵连,他很可能就是当年的状元郎,可惜命运往往就会捉弄人。
慕容狄是个惜才之人,他再三邀请白屿来靖国公府,让他以客卿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做个谋士。白屿其实是很感激慕容狄的,第一是因为他是他的救命恩人,第二因为自己怀才不遇,只有靖国公欣赏他的才华。
不久后他又跟随慕容狄出征西北边疆。几年后,因为他多次出谋划策有功,慕容狄举荐他做了参将。
他在边疆一待就是二十几年,早已看淡名利。与慕容狄因为志同道合,倒是成为了莫逆之交。
慕容狄离开边疆时也将他带回京城,他又在京城默默无闻的辅佐了慕容狄几年,直到京城局势平稳,他觉得也该功成身退了,就想告辞还乡。
他家乡早就没有亲人了,又不想娶妻,一生无儿无女,回乡只是个借口。老国公舍不得他离开,希望他能留下来二人做个伴,让他在国公府养老。
可白屿也有自己的傲骨,他不想在国公府寄人篱下。最后不得已的老国公使出了杀手锏,把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慕容嫣抱出来,托付他来教导。白屿一生没有娶妻,无儿无女,他看见漂亮又可爱的慕容嫣也是十分的喜爱,于是就答应留下来做了慕容嫣的夫子,实则把她当亲孙女一般疼爱。
一转眼又是十年,那个粉琢玉砌的女娃娃长成了大姑娘。直到那年慕容昊之死,慕容嫣深受打击昏迷不醒被送进宫。他怎能不伤心欲绝,这两个孩子是他教养出来的,他视作亲孙儿一般。如今一死一伤他怎能不心疼。
而就在此时,老国公非要他离开国公府,白屿十分不解老国公的意思,可他当时心情沉闷,觉得出去散散心也好,于是就开始游历山川,直到来了江南。
白屿来到临安城,偶然遇到了他的一位同窗好友,这位同窗就是前任鸿山书院的院长,后来他就留在了临安城,接替了鸿山书院院长之职。直到靖国公府出事,他才明白老国公为什么急着要赶他离开,那是因为老国公已经预感到国公府大难临头,不想牵连他。
可他怎能放下他们,听说老国公被关押天牢,他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只要人不死,总有出头之日。
可他的嫣儿被流放了,他心如刀绞,那样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吃的了那般苦。他千方打听却得不到任何消息,正在他准备动身亲自往岭南去看看时,收到了江远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