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自己的卧房的床上看见一堆崭新的衣服,这些衣服一看都不是普通面料,其中还有几件雪云纱,雪云纱薄如蝉翼,穿在身上如流水一般冰凉顺滑,它的颜色像极了天上的白云又如梅花枝头的初雪,因此取名雪云纱。在大魏国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这是南蜀国的进贡的贡品,她的皇后姑母手中也只得过两匹,给她做过一条裙子。她只穿过一次,是在皇后的生辰宴上,整个京城里的豪门贵女们见了都嫉妒如狂。
看着这几件雪云纱,慕容嫣只觉得恍若隔世,有一瞬间她似是又回到了国公府她的舜华院中。
她抬眼打量四周,这床,这床幔的颜色,这里的摆设怎么这么像她的闺房,是她的错觉吗?再仔细打量,好像又不一样。也许,卧房都是这样摆设的吧!
她在这些衣服里面挑了一件最普通的粉色襦裙,丝绸面料裙子上绣着海棠花,又加了一条墨绿色的腰带。
穿好衣服,慕容嫣见梳妆台上摆着铜镜,胭脂水粉,还有三个精致的红木雕花妆匣,她十分好奇的一一打开。
只见第一个匣子里面有一套十分华美的细金丝宝石头面,那五色宝石熠熠生辉发出五彩斑斓的光,闪的人睁不开眼。
慕容嫣轻皱了下眉头,这是在试探她吗?这头面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孩见了只怕会爱不释手,对于她们世家大族来说,这种饰物都是拿来送人的,没有人会真的去戴,因为太俗气。
把盒子盖上,慕容嫣细细想了想,不管他们是何意,这都不是一个丫鬟能戴的,最好还是收起来,万一丢了也不好。
果然,第二个匣子也是如此,里面的手镯和项圈都是价值不菲,同样也俗不可耐。
第三个妆匣里面是一对玉佩,慕容嫣拿起来细细观看,这对玉佩莹润通透,雕工简单却栩栩如生,这玉佩最奇妙的是合起来是一只完整的蝴蝶,分开了就是两只完整的蝴蝶,心思极其巧妙。
蝴蝶玉佩她倒是十分喜欢,随手就把玉佩挂在腰间。
然后给自己梳了一个双丫髻,照了照镜子,她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以前她的脸白嫩嫩的,不算胖就是看上去肉肉的,下巴也圆润润的。许是流放的路上晒黑了,也瘦了好多。镜子里的人像是个陌生人,只有那双大眼睛还在,才找到一点自己的影子。
慕容嫣看了许久才接受了这个又黑又瘦的人是自己。
这时,有人敲门。她忙答应着从内室出来,打开门原来是程嬷嬷。
程嬷嬷手里掂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走进来,把饭菜一一摆在桌上。
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慕容嫣的肚子咕咕的叫起来。
程嬷嬷笑道:“知道你这一路上十分艰辛,一定是许久没有好好的吃过饭了吧,赶紧的来吃!”
慕容嫣不好意思的:“嬷嬷一起用膳吧。”
程嬷嬷摆摆手道:“现在都快未时了,午饭早用过了,晚饭还早,你就快吃吧,不必招呼老奴。”
“嬷嬷!我还有一个弟弟随我一同进府,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姑娘放心吧!他不会饿着的,江家是临安城首富,即便是下人也吃的好,穿的好,不然你去城里问问,有多少良民都愿意入奴籍想要进江府。”
慕容嫣看了一眼这桌子上的菜,各个精致,看着就美味。果然,在有钱人家里就是个奴仆也比许多富贵人家吃的好,穿的好。
可惜在前院的慕容锦,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他在下人房里洗过澡换过衣服后,就被领到厨房,交给了厨房的管事。管事见他年纪小,又瘦弱,就让他专门负责刷碗,洗菜的活儿。
可怜的慕容锦面前堆放着小山一样的碗碟,正在奋力拼搏,后边还有一大筐的菜等着他洗,哪里有时间吃饭。
慕容嫣这里端端庄庄的坐下来开始吃饭,确实是好久都没有这样吃过饭了,而且都是她最爱吃的菜。从小的教养是刻进骨子里的,不允许她狼吞虎咽的吃饭,她端起碗筷细嚼慢咽的吃起来。
国公府是武将世家,没有文臣清流世家里的规矩多,但该有的规矩还是很严格的。尤其是她母亲,她的外祖父是前内阁大臣,从小就受过很严苛的礼仪教养。等她出生后,她的母亲是很期待她能成为一个大家闺秀的。
她三岁上桌吃饭就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否则就要挨饿。小时候的慕容嫣性格倔强,对礼教十分反感,因此经常挨罚。
她大伯父和二伯父都得了祖父的真传,做了武将。只有她爹爹因为从小体质弱,祖母又偏爱就弃武从文了,在京城里是有些才名的,又因为他长相俊美,家世又好,可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慕容公子。
父亲虽读书好,骨子里却桀骜不驯。每每看到她挨罚时都会心痛的替她出头,说国公府没有这么多规矩,不会学那些文臣世家里的迂腐礼教,管脚管手的把好好的孩子都管成傻子了。
她在一旁猛点头附和,可最后却是父亲和她一起挨罚,在国公府里被戏称为难父难女。
“面对强权镇压时,虽反抗不得,但要保持不失本心。”这是爹爹的箴言。
那时候她年纪小,不懂啥意思。后来娘亲再罚她时,父亲就在母亲旁边胡搅蛮缠的缠着娘亲,好让她脱身。
后来娘亲有一次回娘家,见到自己的侄女礼数周全,但是人却刻板无趣,便放弃了让她做大家闺秀的念头,觉得女孩子吗,能在家住几年?等到了婆家,每天都是使不完的规矩,还不如让孩子在家快快活活的过几年开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