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后边那波山匪说要跟着咱们一起去鹤城救灾。”
“不用管他们,想跟就跟!”
“是!”
“救灾也需要人手,他们若愿意救灾也是功德一件。”柳清音说道。
越是临近鹤城,灾民就越多,沿路一群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灾民抱团取暖,队伍沿路发放粮食和帐篷给灾民。
鹤城城门口。
“太子来了,太子来救咱们了!”一个老汉喊道,一众灾民一拥而上,场面顿时乱作一团,鹤城县衙门的衙役拼命维持着秩序。
鹤城县令招呼着百姓给太子行礼,县令带头跪地迎接太子。
“微臣吴继庸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吴大人行了一个大礼!在吴大人的带领下,一众灾民也跪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
来之前已经想象过灾区的场面了,可是真正见到之后,还是被震惊了。
房屋被洪水冲垮,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废墟中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气息,路面上到处都是被水冲来的残骸和垃圾,成堆杂物堆积在一起,各种颜色的霉菌和白毛附着在上面。
地下是厚厚的淤泥和积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寸步难行,马车的轮子陷进去都拔不出来,满是泥泞和污垢,树木七扭八歪的倒在地上,有部分的路面已经塌陷了,变成了很深很大的臭水沟,污浊的水面上还漂浮着泡发腐烂的家禽和家畜。
整个鹤城一片死寂,百姓们瘦骨嶙峋,衣衫褴褛,在风中瑟瑟发抖,妇人怀里的孩子饿的哇哇大哭,妇人穿着单薄的衣衫,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她已经饿的没有奶喂孩子了。
许多人赤脚行走,脚掌被沙石磨的伤痕累累,他们的头发蓬乱,油腻腻的,许久未曾梳洗,散发着异味。
灾民们面容枯槁,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牙齿也因为长期缺乏清洁而变得又黑又黄,像行尸走肉一般。
百姓们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直到朝廷传来圣旨,说太子要亲赴灾区赈灾,他们眼睛里才有了光,灾民们默默咬着牙坚持着,等着太子来!
“这还是盛产甜醋的鹤城吗?”柳清音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眶湿润。
“会好的,咱们不是来了吗?这里一定还会是鹤城!”
“大家快起来,快起来!”太子率先扶起了吴县令,“吴大人辛苦了!”
吴大人的官服已经破烂不堪,眼睛熬的红肿,头发凌乱。
“太子殿下恕罪,饶恕微臣这样衣冠不整的接驾!”吴大人满眼疲惫。
太子拍了拍吴大人的肩膀,“有吴大人这样的好官,乃我东陵百姓之幸!”
吴大人与叶寒声交代着当前鹤城的情况,驻扎在棉城的棉城军也按时赶到了鹤城。
叶寒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计划,调整调度,有条不紊的安排着灾民,阿澄带着官兵,捕风带着影阁的兄弟,执行着计划。
跟来的山匪们看到这么悲惨的场面,都皱着眉,他们找到阿澄,跟着阿澄开始疏导安排灾民。
“城里的水还没完全退,可还有灾民困在里面?吴大人有安排人找吗?”柳清音问道。
“找了,可是船坏了,又没有人可以修补,后来就没有继续找。”吴大人面露愧疚之色。
“我记得离鹤城不远的地方有竹林,是吗?”
“我已经安排人去做竹筏了!”叶寒声说道。
太子被安排到了临时扎寨的帐篷里,帐篷里又冷又湿,福公公在张罗着生炉子取暖,生着火,想要烤干这又冷又潮的空气。
太子不住的咳嗽,墨尘拿来一颗丹药给他服下。
“殿下,终日奔波,您该好好休息一下。”墨尘关切说道。
“门外百姓遭此劫难,我又怎能高枕安眠!”太子皱眉,“阿尘陪我出去,我总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墨尘皱眉,停顿片刻,还是拿出披风披在太子身上。
“殿下!”福公公红了眼眶。
太子披着披风出了帐篷,向粥棚走去,沿路的灾民已经被安置在了帐篷离,太医们和鹤城的赤脚医生不停忙碌着,官兵们来回穿梭,分发棉被和衣物。
柳清音站在粥棚拿着勺子挨个给排队的百姓盛粥,看到太子前来,众人纷纷跪地行礼。
“大家快起来,本宫要在此停留数日,直到把大家安顿好,在此期间大家不用对本宫行大礼,你们受苦了,在此也请你们安心,朝廷定会好生安置,大家定能早日重返家园!”
“好!好!”百姓们纷纷呼喊着。
“来,我给大家盛粥!”太子面色苍白,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给百姓盛粥,墨尘在一旁分发馒头。
棉城军带来了几支竹筏,影卫们的竹筏也按计划到位了,叶寒声安排了善水的人,分成几组,前往城中搜救,又救出了一些存活的灾民。
几天过去了,天空仍然细雨连绵,又湿又腻,衣服潮的都能拧出水来,柳清音在帐篷内拧着衣服,帐篷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阿姐,阿姐!”
柳清音眼前一亮,“小毛头!”
她连忙出了帐篷看到叶寒声与父母和弟弟打着伞站在外边,“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柳清音开心的上前拉住了柳母的手,又打量了一下小海,“小海长高了,也变白了!”
“阿姐也变漂亮了!”小海抱住柳清音的手臂笑容灿烂。
柳清音刮了刮他的鼻子。
“知道鹤城遭灾,阿声来信说,你们来这赈灾,你娘忍不住要来看看你,然后我们也为赈灾出一份力!”柳父微笑说道。
“瘦了……”柳母轻轻理了理柳清音的头发,满眼心疼的说道。
“娘,不用担心,最近一直在忙,没顾上好好吃饭,等回去了我一定多吃饭,胖个十斤。”柳清音挽着柳母的手臂,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安抚说道。
“娘带了些衣物和药草,你们看看能用的上吗?”
柳清音轻声说道:“嗯!这里物资紧缺,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看着柳清音有条不紊的分配着东西,柳父柳母不断感叹道:“阿音真的是长大了。”
小海带着孩子们一起玩耍,教他们写字念诗,死寂多天的鹤城在阵阵童声中,多了一丝生机与希望。
叶寒声的帐篷内。
“东陵水患频发,阿声哥哥有何看法?”小海站的笔挺,单手背后,看着叶寒声正色说道。
叶寒声突然晃了一下神,这个神态与气场好生熟悉。
他微笑说道:“小海又有何见解?”
小海严肃说道:“东陵应设立专门的都水司,分别掌管舟船漕运、河渠堤堰、舟楫桥梁,近水之地,按水患波及范围,应设立分司。
近河及大水有堤防之处,刺史、县令以时检校。若须修理,每秋收讫,量功多少,差人修理。若暴雨汛溢损坏堤防交为人患者,先即修营,不拘时限。
专人专事才能有效的防止水患,不至于让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让一生辛劳的积蓄全部毁于一旦。”
“防止水患,治水是关键,兴修堤坝、疏浚河道、修建水闸、种植植被,减少低洼区开垦农田,及时发现洪水迹象,因地制宜,根据不同地势采取不同的策略,也是重中之重!”叶寒声补充道。
他拍了拍小海的肩膀说道:“不错,不愧是黎老先生的得意门生。”
“阿声哥哥才是师傅最优秀的弟子!”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投机。”柳清音端着饭走进了帐篷。
小海喜笑颜开,一扫严肃的神情,立刻变成一个可爱的小孩儿,他张开双臂跑过去。
“阿姐,我都想你了。”
叶寒声接过托盘,柳清音刮了刮小海的鼻子,“上午刚刚见过。”
“那我也想!”小海抱着柳清音撒娇道。
十一岁的小海已经有了少年的模样,身高到了柳清音的下巴处。
“你都多大了!还这么粘人,什么时候能长大。”柳清音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多大都是阿姐最爱的阿弟。”
“好啦,好啦,最爱你,赶紧吃饭吧。”
“阿音不是应该最爱我吗?”叶寒声一边摆饭一边说道。
“小孩子在这里,不要乱说话。”柳清音挑眉说道。
小海捂着嘴,瞟了柳清音和叶寒声一眼,难掩笑意,“传说鹤城这边有个桃花冢,只要是有情人,就能通过桃花娘娘的考验。”
“小孩儿家家的,知道什么是有情人吗,赶紧吃饭!”
“阿姐刚才还说我是大人了!咧~”,小海朝她做了一个鬼脸。
愉快的吃完了饭,柳清音从叶寒声帐篷出来,看到了不远处的墨尘,只见墨尘皱着眉,面色苍白……
她连忙上前问道:“墨尘公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