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日正午,隋国公一家正在膳房吃饭,有下人进来禀告,说宫中有人来传陛下口谕,请隋国公杨忠与公子杨整听谕。父子二人当下便放下碗筷,去前厅听谕。
来传天王口谕的是一名内宫舍人,父子两人到厅外之时,舍人已经在前厅东边上首位坐着了。
杨忠连忙加快步伐走进厅内,杨整也赶紧跟上。舍人见两人进来,也连忙起身,向杨忠行礼道∶“见过国公!”
杨忠连忙侧身,不敢受礼,说道∶“舍官大人是天使,岂敢受大人之礼。”然后才走上前去,将舍人扶起。
随后又站回去,领着杨整向舍人行礼道∶“臣恭请圣谕。”
舍人笑道∶“国公不必如此,来时天王有交代,只是传个话而已,国公不必行礼,站领圣谕即可。”
杨忠却还是躬着身子,说道∶“陛下恩德,臣铭感五内,却不敢僭越,请大人传谕。”
舍人道∶“好吧好吧!再耽误下去倒是更加累了国公。”随后挺直了身板,换上了严肃的语气道∶“天王圣谕,隋国公忠及公子整领谕!”
杨忠与杨整齐声道∶“臣恭请圣谕!”
舍人说道∶“正月十六日命,朕欲于京城西郊皇家猎场举行春猎,命隋国公忠领右武候卫兵马侍驾。公子整身手敏迅,技冠群雄,隧命其随侍天王左右,以策万全。”
父子二人又齐声道∶“臣恭领圣谕!”
舍人赶忙扶起杨忠,又对杨整说道∶“杨公子,陛下说了,十六日会在西郊猎场举行您和贺兰师小将军的另外两场比试。希望您做好准备。”
杨整躬身道∶“劳陛下费心,臣一定好好准备,不负所望!”
舍人宣过口谕之后,就急匆匆的走了,说是要赶紧回去复旨。父子二人也不再去吃饭,就在前厅内坐了下来。
“父亲,如今郊外雪都还没化,陛下这是要打哪门子猎啊?”杨整一坐下便问道。
杨忠沉吟片刻,回道∶“这事情是有些蹊跷。皇城后边就有皇家演武场,要安排一场骑射比试绰绰有余,为何偏要去西郊猎场呢?”
“要不要请独孤夫人进宫打探一下?”杨整问道。
“不妥!”杨忠赶紧道∶“前两天才请独孤夫人入宫去求取天王的黄玉如意。现在又去的话,太过频繁会引起他人警觉的。”
杨整说道∶“说起这黄玉如意,也是个麻烦。天王没有合适的借口赐下,可是燕国公府那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这黄玉如意作为凭证,是请不动他们的。”
杨忠道∶“这倒不用着急,咱们暂时也不用他们做些什么。等你入宫任职之后,会有大把机会的。当务之急是要顺利打败贺兰师,将右小宫伯收入囊中。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这西郊猎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只是天王自己的决定倒还罢了,如果是天王被人所迫,不得已而为之,那我们就要另作打算了。”
杨整也有此担心,于是问道∶“要不要先去西郊猎场去查探一下?”
杨忠回道∶“也好,只有明日一天准备时间,今日就去吧,最好你亲自去。”
杨整笑道∶“呵呵,这几日都在府里的演武场练骑射,演武场太小,骑马都要收着点骑,太不过瘾,正好去郊外跑跑马!”
杨忠却道∶“不可骑马过去,骑马太过招摇了,容易被有心人查知。还是作些伪装再去吧。而且没准去探查的不止咱们一家呢,要是遇到了可不好。”
杨整连忙道∶“父亲说的在理。那就乘坐府里的那驾旧马车过去的吧,免得被人看到。”
……
未时初,一驾不起眼旧马车从随国公府的后门缓缓驶出,一直从西城的金光门驶出了长安城,随后沿着城墙向北而去。
马车一直到嵯峨山底下才停下来,此时已经过了申时了。马车上陆续下来了三个人,分别是杨整、王怀、小六。那赶车的车夫,却是依旧邋里邋遢,却神采奕奕的蔑尔根。
杨整望了一眼北边的嵯峨山,又踩了踩脚下的积雪,问蔑尔根道∶“蔑尔根师父,你觉得这西郊猎场有何不妥?”
蔑尔根回道∶“公子,我们还没到猎场呢!要再往西边两里路左右,才是皇家猎场入口。不过猎场周边有守卫巡逻,马车不能进,我们只能绕过守卫,偷偷进去。”
杨整道∶“既如此,那就徒步去吧!这地方只有你来过,就劳烦你带路吧。”
蔑尔根闻言将马栓在了一旁的树上,随后带路往西边走去,边走边说道∶“其实猎场那边和这里也差不多。如果非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这积雪了。公子初学骑射,如果地下有积雪的话,肯定会影响公子发挥的。”
杨整笑道∶“不可能就因为这边原因,贺兰师就想尽办法想在这里比试吧?这雪可不是为我一个人下的,他贺兰师难道能不受影响吗?”
王怀却说道∶“没准还真有这种可能呢!师兄这几日一直在府内练习,从来没在雪地里骑过马。要是那贺兰师这几日一直在雪地里练习,那岂不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他以有心算无心,那对比起师兄来,他可就大有优势了。”
杨整却还是摇摇头,显然不相信这种说法。
四人都是练家子,脚步很快,没多久就又到了猎场边缘。猎场边缘每隔一段距离就插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皇家猎场,不可擅入。”
不过这些木板都是摆设而已,只要天王不来狩猎,平时都有很多猎户进入打猎,只要把守卫猎场的禁卫打点好了,根本就没人会追究。不过一旦天王要来,便会提前封锁,加派守卫。那些受了打点的守卫,也会将消息通知那些猎户,让他们先停猎几日。
杨整四人无视“不得擅入”的木牌,径直便走入了猎场。越往里走,积雪越深,树木也越浓密。
杨整皱眉道∶“不会真要在这地方比试吧?这树高林密的,箭射不出五步,就得射在树上。”
蔑尔根道∶“其实骑射比试,除了射靶以外,还有另一种比法,比射靶更能体现骑射技艺的高低。”
“是什么?”杨整赶紧问道。
“射猎!”蔑尔根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