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此刻怒得几近癫狂。
她径直前往郭芙闺房,本欲将易逐云与郭芙捉个正着,哪料到易逐云早一步洞悉她的心思,竟携郭芙去了客栈。
若不是沙通天和丘处机在此争斗引得众人围观,她怕是要被蒙在鼓里了。
易逐云深知她脾气暴烈如火,却一时无计安抚。忽的,他心念一转,左手猛地摘下帽子。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他一颗锃亮大光头,新发长不及寸。
在场众人见状,尽皆惊愕失色,面面相觑。毕竟这世间皆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之训,如此光头模样,实在是怪异非常。
李莫愁熟知他的脾性,想起昔日在船上他割发决然离去的场景,心中不禁酸涩,颤声问道:“是你自己剃的?”
易逐云默默点头。
李莫愁眼眶微红,又问:
“你心里……还怨我么?”
易逐云赶忙摇头,轻声道:“不怨。”
莫娜丝却在一旁笑盈盈地插口道:
“是我给剃的哟。”
易逐云眉头一皱,寻思:“这婆娘又要闹甚么幺蛾子?”
众人也是诧异万分,纷纷将目光投向莫娜丝,实在不解她为何要剃易逐云的头发。
李莫愁怒目圆睁,扭头狠狠瞪向莫娜丝,冷声道:“贱人,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易逐云生怕莫愁当场发作,赶忙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莫娜丝却莲步轻移,款摆柳腰,神色哀怨,说道:“你当初信誓旦旦说脱困后就带我去解毒,如今却只顾着与旁的女子厮混,我真是瞎了眼!”
易逐云不禁暗叹,这诸多婆娘实在应付不过来,忙不迭温言哄道:“姐姐莫恼,明日一早,咱们铁定就去。”
莫娜丝幽幽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反正解毒之地你也已告知我,不劳你再费心。就此别过,咱们恩怨两清!”
易逐云心中一阵刺痛,忙道:“好姐姐,我对天发誓,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呢。”
莫娜丝却再不回头,只道:“我走啦。”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易逐云急了,喝道:“小贱婢,胆子肥了是吧!”伸手便去抓她,却被李莫愁紧紧扣住双腕。
莫娜丝施展轻功,眨眼间便飘然远去。
易逐云心下甚恼,暗自骂道:“滚吧滚吧,妈的,一个个都敢跟老子使性子,反了天了!”当下脸色一沉,对李莫愁道:“这下你满意了?”
李莫愁更是怒不可遏,环顾四周众人,大声喝道:“看甚么看!都管好自家闺女,莫要被这浪荡子勾了去了!”
黄蓉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拉着郭芙就往宅里走去。郭芙气鼓鼓地嘟着嘴,一步三回头,满心的不情愿。
郭靖见状,忙打圆场,招呼众人回去继续宴席,众人这才纷纷往宅里走去。
这时,天鸣、无碍等人走上前来,各自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天鸣禅师一脸感激,说道:“易大侠,此次老衲与两位师侄能脱离险境,全仗易大侠与两位小娘子仗义援手,老衲感恩戴德。”
其余诸僧也一同庄重地念声佛号。
易逐云忙谦逊道:“大师言重了,一切皆是机缘巧合罢了。若不是有缘遇上大师,在下恐怕早已饿死在地底了。”
无色禅师笑着接口道:“易大侠何必过谦?贫僧与师叔等人本已命悬一线,若不是易大侠及时出手,哪还有今日?”
无念也赶忙合十称是。
天鸣禅师郑重道:“他日易大侠但有吩咐,我少林上下,绝无二话!”
易逐云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在下确实有两事相求,还望大师慈悲应允。”
天鸣禅师道:“易大侠请讲便是。”
易逐云道:“其一,少林戒律森严,觉远大师实非有意偷学武功,还望大师高抬贵手,莫要加罪于他。”
觉远听罢,心里满是感激与欣喜。
易逐云接着道:“其二,少林有些封闭,若大师日后主持少林,还望能稍作变通,开放些门户。”
天鸣禅师微微点头,道:“易大侠所言极是,此乃金玉良言,老衲自当铭记于心,竭力遵从。”
易逐云闻言,面露喜色。
无碍抱拳一礼,微笑道:“易兄,今日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叙。”
易逐云也抱拳还礼,微微一笑,道:“无碍兄,咱们后会有期。”
其余诸僧也纷纷上前告辞。
易逐云一一抱拳回礼,叮嘱道:“少林地处蒙古辖区,蒙古高手如云,各位务必小心谨慎。”
众僧纷纷点头称是,随后又向郭靖、洪七公告辞,这才一同离去。
易逐云怅然若失,向洪七公和郭靖告辞后,便轻轻抱起莫愁,领着洪凌波、耶律燕、完颜萍、公孙绿萼以及沙通天等人,一同返回冰心斋。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神色淡漠。
莫愁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委屈,忍不住说道:“我自从怀了孩儿,你就开始嫌弃我了,四处招蜂引蝶不说,心里还怨起我来了。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男子?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每日都对你朝思暮想,好不容易盼到相见,你却对我如此冷淡。我一颗真心全都付给了你,你却这般待我。”
说着便呜咽起来,泪如雨下。
其余几位娘子听了,也不禁感同身受,各自黯然神伤。
侯通海本就是个浑人,全然看不清眼前形势,扯着嗓子朗声说道:“大长老不必伤心,像教尊这样的男儿,娶十个八个我看都不为过,要是我有教尊这般本事,起码得娶二十……三十……”
李莫愁柳眉倒竖,厉声喝道:“闭嘴!”
侯通海吓得心肝一颤,赶忙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沙通天、彭连虎以及灵智上人都在一旁偷笑。
沙通天低声道:“师弟,你懂个什么?像大长老这样的女子,全天下的女子加起来都比不上。”
侯通海挠挠头,道:“师兄所言有理,这全天下的女子一起上,也打不过大长老这一个。”
几人怕李莫愁发起飙来,只能压低声音说说笑笑,不敢再大声说话。
易逐云见莫愁哭得如此伤心,不禁思量:“莫愁以往太过强势,我总是不自觉地想和她对着干。如今她似乎没那么强硬了,我却没有收敛。虽说许多事都是莫愁挑起来的,但我好像也没真的记恨她。一来我武功变强了,她靠武力压不住我;二来她对我情深意重,我也爱着她。”
念头一转,说道:“英妹是多乖巧的娘子,我们都很喜爱她,如今她被黄老邪带走了,这都怪你!”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程英温婉甜美、惹人怜爱,大家确实都更偏爱她几分,而对于莫愁,更多的是敬畏。
莫愁止住泪水,说道:“是黄老邪带走她的,凭什么怪我?”
易逐云道:“就是怪你。英妹曾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是如何对她的?她身中玄冥神掌的阴毒,每日痛不欲生,你却撒谎将她骗走,若不是我及时找到她,她早就被那阴毒折磨死了。”
又转头问洪凌波:“师姐,是不是这样?”
洪凌波支支吾吾,碍于莫愁的威严,却不敢回答。
易逐云又道:“英妹疼得都晕死过去了,我即便手持九阳真经,也差点来不及施救。我、绿萼、师姐和无双师姐四人合力,日夜不休许多天,才帮她压制住寒毒,若不是绿萼功力深厚,英妹怕是性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