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柜门，江肆拎着布娃娃的一条腿走了出去。
杰洛德被安娜压在身下扣着脖子，伸出手朝江肆求救。
“救……救……”杰洛德眼珠暴出，充血的白眼球像是在沁出血泪。
杰洛德上半身赤\/裸，从江肆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他胸前新旧交错的抓痕。
哦，还有一个小铃铛。
“现在的演员这么敬业吗？”江肆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
别说，看着就可疼。
就在等待安娜停手继续走剧情的时候，杰洛德终于抽搐了两下，再也动弹不起来。
两只通红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江肆，嘴角溢出可疑的泡沫。
怎么看怎么像真的断气了。
“这演技可以拿影帝了吧！”江肆简直感叹，甚至走上前去观摩杰洛德脖子上青紫的掐痕。
平静下来的安娜坐在杰洛德身边呆呆地望着窗外，漂亮的褐色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安娜，安娜……”她张嘴，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名字。
江肆抬头望去，窗外是热烈的夕阳，半边天空仿佛被火烧过留下绚烂的颜色。
他没多想，伸手去戳杰洛德的肩膀。
“兄弟，戏过了，该走剧情了，下一幕是啥？”
没反应。
同时指尖上那冰冷的触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应该……不会吧？
一个综艺而已，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把手缩进袖子里，江肆隔着衣服用力推了一把杰洛德。
还是没动。
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去探杰洛德的鼻息，一秒，两秒，三秒，没有任何气息的喷出来。
“安娜你看，好美的夕阳。”安娜坐在床边，语气有些飘忽。
为什么要说安娜？
江肆右手忽然被扯动了一下，布娃娃的手抬了起来。
而安娜也抬起了一只手臂遮住眼睛。
“好美的夕阳，安娜，你会看到吗？安娜看不到的夕阳，我替安娜收藏进眼睛。”
布娃娃的红宝石眼睛又在发热，江肆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他伸出手的前一秒，安娜忽然起身朝窗户冲过去，用头顶撞破玻璃飞了出去，裙摆在夕阳下张开，也没能兜住一点余晖。
她好像一只破茧而出的白色蝴蝶，冲破牢笼却丧失了飞翔的能力。
江肆慢了一步到窗边，楼下的花园里种满了白色玫瑰，而安娜就好像凭空消失在这片白色花海中。
他朝着破碎的窗户伸出手，步伐不自觉地朝前迈进。
“江肆！”
“醒醒江肆！！”
震破耳膜的呼喊声在耳边响起，江肆眼皮颤抖，皱着眉睁开了眼睛，对上陈修珉严肃的眼神。
“你怎么会晕倒在这？”陈修珉回头看了一眼，“要不是节目组通知我们过来看一眼，你都不知道还要昏睡多久！”
“晕倒？”江肆揉着太阳穴，这才发现自己正靠坐在衣柜里。
他不是出去了吗？
还目睹了安娜反杀了杰洛德又自杀。
然而等他爬起来走到窗边，只看到窗外仍然还是素白的天际，以及没有任何缺口的玻璃窗。
床上层叠的纱幔完整地束缚着，杰洛德的尸体不复存在，原本应该躺着安娜的地方只有一只残破的布娃娃。
而他原本一直牢牢抓着的那只娃娃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到底在找什么？”陈修珉不明所以，“我和莫如飞刚从那个教堂跑出来就收到节目组的消息，你刚才是怎么了，吓晕了？”
“我刚才看到了安娜和杰洛德。”江肆学着杰洛德的样子在床尾的浮雕木柱上拍击了三下，意料中的没有反应。
看来从他进柜子里以后看到的东西都是假的了。
明明还有Npc在柜子后面摸他来着，到底是什么时候陷入幻境的呢？
而刚才那些事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安娜的记忆？
“安娜？我们在教堂看到了一幅画上就写了安娜和乔纳森的名字，杰洛德又是谁？”陈修珉皱眉，他还没有什么头绪。
“杰洛德，也许是安娜的父亲。”江肆掏出来口袋里的碎布片，还是那几块没变。
看来布娃娃是真实存在的，也确实是安娜所有。
莫如飞手里举着一根木棍，警惕地走了过来，“快，看看那个娃娃，我觉得很有问题。”
他身上还挂了彩，黑色外套上深一块浅一块的到处是油漆。
陈修珉上前用力将纱幔扯了下来，拎着布娃娃手提起来。
“一个娃娃？”他凑近了看，“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会躺在床上？”
还是那套红黑格子裙，可明明应该安放着红宝石的眼睛的位置，是普通的黑色纽扣。
所以他他从看到那双红眼睛开始就已经不对了吗？
还是说红宝石就是连通布娃娃菲莉的媒介？
“我想她也许就代表着女主角安娜，”江肆伸手亮出掌心的布片，“一个被束缚住的，如同傀儡娃娃一般的新娘。”
“来复盘一下吧，我先说一下我的猜想，”江肆干脆地往床上一坐，“安娜应该有一个恋人叫乔纳森，但是杰洛德也就是安娜的父亲应该是从小就控制着安娜有了病态的感情，他一直将安娜囚禁起来阻止她和别人见面，甚至有可能伤害了安娜，导致了这场婚礼没法完成。”
江肆回想着安娜和杰洛德的互动，尽可能从客观角度上阐述了自己的分析。
但他还是先略去了那个布娃娃菲莉，潜意识里他并不觉得安娜所处的世界有恶灵的存在。
陈修珉闻言补充道：“我和莫如飞在教堂里先是参加了一遍婚礼的流程，然后有人先是晕倒，醒了之后突然开始发疯自残，我们就逃到了教堂后面，有一个小房间里放着一副新郎新娘的画像，但是两人的脸都被涂白了，只有右下角写着安娜&乔纳森。”
他掏出手机把照片递给江肆看。
“还有还有，那些发狂的人都很奇怪，眼睛很红，好像还冒着光，但又不是红光，我也说不出来是什么颜色。”莫如飞有些懊恼。
“也许是落日夕阳的颜色呢？”江肆看向窗外，阴白的天际才是这个冬日应该有的傍晚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