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垂眸认真看向张凌皓的脸。
他看上去年纪仅二十来岁，身姿挺拔如松，气势更如同骄阳般耀眼。
那双剑眉之下是一双璀璨如星的双眸，此时正对着自己盈盈而笑。
“凌皓回来啦，快起来让朕好好看看你，看上去又清减不少。”
裴漪显然十分喜爱这位少将，亲自上前将他虚扶起身。
张凌皓笑得十分张扬，他掐了掐自己的脸，疑惑地呐呐道：
“是吗？陛下莫不是哄臣的，我怎么觉得最近还胖了不少呢。”
裴漪笑骂道：“你这孩子，最是古灵精怪，对了，苒苒，你和凌皓也许久未见了，还不快过来。”
裴漪拉过苏苒的手，将她推到张凌皓身前。
张凌皓也不矫情，他抬手轻拍两下苏苒的头顶，语气热络没有分毫生疏之意。
“咱们二公主看上去倒真瘦了不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尽可告诉我，我为你讨回来。”
苏苒徉怒着将他的手轻挥掉，“你这话说得也不怕昧良心，我明明胖了不少。”
张凌皓被她打掉手，却也不恼，他应和道：
“我觉得你还是太瘦了，该多吃点，这次我去外城巡视，可给你带了不少好吃的，等下叫人都送回瑶璃府去。”
“那本公主就多谢你啦。”
张凌皓“哈哈”一笑，下一瞬脸色却突然变化，蓦然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不过，苒苒怎么就不等等我呢？我才出去不过半年，你就娶了别人。”
苏苒：“……”
就在这时，苏苒和张凌皓之间突然被一人隔绝开来。
“感情嘛，本就没有先来后到，本君和殿下一见钟情互许终生，便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沈泽晏和张凌皓身量差不多，两人眼神在空中无声交汇，似有火光在碰撞。
新欢旧爱会面，这是什么经典火葬场啊！
苏苒扶额无声轻叹一声，扯了扯沈泽晏的衣角。
“比试快开始了，你不用去做准备吗？”
沈泽晏转过头，脸上是方才与张凌皓如出一辙的委屈。
下一瞬，在苏苒微微张大的瞳孔中，沈泽晏突然将她拥进怀中。
“姐姐～晏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你在一旁看着我就好了。”
“只要你在，那我就一定不会输。”
“咳咳。”
裴漪轻咳两声，打断了两人间旖旎的氛围。
苏苒尴尬的将沈泽晏推开，“我会看着你的，快去吧，别给瑶璃府丢人。”
“好的姐姐。”
沈泽晏转身向教坊司内走去，走到门口之时蓦然回眸。
恰好与张凌皓的眼神对上，他眼尾轻挑，似无声的挑衅。
方才她可是说别给瑶璃府丢人。
他才是瑶璃府正儿八经的男主人。
张凌皓准确的读懂了沈泽晏眼中暗藏的意思。
他眼中划过一丝阴鸷，手心不由攥紧了几分。
张凌皓不甘示弱地与沈泽晏对视，眼中是势在必得的火光。
留在裴苏苒身边的人。
从前是他。
以后也只能是他！
在门口耽误了一阵，此时比试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裴漪端坐于首位，而苏苒则是居于她的身侧。
唯一令苏苒不解的是，裴昭莹不知何故居然没有出现。
苏苒昂着头再次张望了一圈，却还是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裴漪看着她的举动，心下了然，主动开口为苏苒解惑。
“你姐姐有巡城之责，自是不会出现在这里。”
苏苒点点头，“哦。”
在两人说话间，萧琦红已经来到了场地中央。
“此时比试以抽签为准，抽到什么项目便比试什么项目。”
“比试内容以礼、乐、射、御、书、数为题，采取三局两胜制度，两位是否有异议？”
苏苒眼中划过一丝讶色。
她倒真没想到萧琦红会如此出题。
帝女国根本不会与他国一般让男子学习这六艺。
更别说身为伶人的商澈了。
这萧琦红怕不是真脑子坏掉了吧。
苏苒正百思不得其解，就见萧琦红恶狠狠地向她这边瞪了一眼。
而裴漪则是轻轻覆上苏苒的手，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苏苒恍然大悟，看来是女帝大人暗箱操作了啊。
估摸着是就算再看不上沈泽晏这个女婿。
但是现在怎么说他也是瑶璃府的人。
若是输给了一介伶人，丢的也是裴苏苒的面子。
苏苒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时代背景不同，皇权至上，这些举动不可避免。
本以为今日会是场公平的对决，商澈拼尽全力，无论输赢都是他自己走出来的路。
现在看来……
“我有意见，按萧司教方才所说的方式实在是太耽误时间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沈泽晏身上。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踱步到萧琦红身侧几步远的位置对裴漪的方向微微俯身。
“二公主近日都没怎么睡好，晏想恩请陛下，不若一局定胜负。”
“比试早些结束，二公主方能回府好好休息。”
裴漪余光瞥了一眼自家宝贝女儿，果然见她眼底有一抹极淡的青色。
心中对沈泽晏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看来这沈少君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至少他对苒苒的关心看上去倒不似作假。
“允了。”
“多谢陛下。”
萧琦红怒极反笑，这陛下偏心偏得太过于明显。
一开始她本就打算以琴棋书画为题。
这些刚好也是商澈擅长的。
而沈泽晏作为东林国少君，却不一定能精通这些。
可就在昨晚她接到一道陛下的密旨。
要求她将比试内容改成他国盛行的男子六艺。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在给沈泽晏开后门吗？
那还不如直接宣布他赢了得了，还非要为了裴苏苒的颜面走个比试的过场。
她压低声音面无表情地道：“那不知沈少君想以何为题。”
萧琦红心中暗暗吐槽道：想来定会是他擅长的骑射剑法之类的。
结果答案却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沈泽晏右手执扇，轻轻敲打着左手掌心，思索一阵，蓦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那就比琴艺如何？”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这东林国的男子是疯了吗？
谁不知道商澈以琴冠绝帝女国上下。
和商澈比琴，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莫不是这沈泽晏就是故意存了要让二公主丢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