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炮火烧灼了的战场上,在战车、装甲车燃烧着的残骸之间,到处散着尸体,一具具尸体散落在战线上,隆隆的炮声从午夜响至黎明,死神一次又一次的这片大地上收割着生命,在这里,生命脆弱的如同小草一般。
战车突击、步兵迂回、步兵渗透……几乎所有的与战争有关的战术,都在辽东的这片上千平方公里的大地上上演着。战争从来都是如此,战争一但爆发,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实际上这就是战争的本质,不决出一个胜负,永远没有结束的那一刻。
在打到柳家屯的时候,贾国明所在的连队已经从143人减员到不足百人,在他们上前线的第一夜,他们所据守的防线,就遭到日军的反攻,那一夜的战斗虽说残酷,但得益到炮兵提供的有力的支援,他们并没有损失多少人,不过在接下来的进攻中,死亡却是如影相随的。
现在,他们就同盘据在柳屯的日军进行一场苦战,视线中的村落已经被炸成了废墟,而村子里的一些大树,这会都被炸成了秃秃的树桩,可是日军仍然据守在那里。
尽管在过去的几天间,战车部队把日军分割成了数十块,但是日军仍然顽固的据守在村落或者残余阵地上,现在,对于这些小股敌军,战车已经失去了作用,战斗重新演变成了最原始的形势步兵与步兵之间的撕杀。
在村落的周围开阔而平坦的麦田与后方被炸成废墟的村落,则是中日两国、军人撕杀的战场,大片的麦田被炮弹或手榴弹甚至凝固汽油弹烧成了灰烬,而在焦黑的田地间散落着的弹坑则成为战士们据守的散兵坑。
“敌军!11点方向!”
伴着喊声,枪声同时响起,在急促的机枪声中,贾国明蹲在弹坑中,端起步枪瞄准敌军出现的方向。
“砰、砰……”
相比于初上战场时的惊慌,现在贾国明却显得极为冷静,虽说依然有着对死亡的恐惧,但他却知道,不想死只有一个办法杀死敌人。
在瞄准射击时,他不断的扣动扳机,在邯式半自动枪清脆的枪声中,他看得非常清楚,步枪打出的子弹,穿进了正在向他面前奔来的日本兵的小腹,这支邯式半自动是他在战场上拾到的,这种邯式步枪虽说口径不大,子弹也很轻小,但是威力极大,在在战场上很多日军的尸体都有一个巨大的血洞,如果是手臂或腿脚中弹,通常都会呈现骨断肉碎的重伤。
虽说距离很远,但是他还能够清楚的看到子弹击中后,那个日本兵身后涌出的一团血雾,不过虽是如此在这个日本兵被击中之后,他还是挣扎着向前跑了四、五步,然后才捂着肚子倒下去。
“第六个!”
这是他杀死的第三个敌人,尽管杀了六个人,但是此时贾国明的头脑,甚至比还未投入战斗时还要清醒得多。还要冷静的多,此时他早已经忘记了恐惧,而且对于自己射击技术充满以往所没有过的信心,就像是打靶一样。
在十发子弹打空后,贾国明连忙取出桥夹装弹,身处于这弹雨横飞的战场上,耳边的枪声、爆炸声不仅未让他感觉到恐惧,反而让他的心底漾起了一种杀敌的快感。就像是一种情绪的释放,随着敌人的血肉横飞,而得到一种前所未有释放,就像是……嗯,一种内心冲动、饥渴的满足。
就再他再一次举起步枪瞄准的时候,准星压住了一个穿着土黄军装的日本兵。这是个看起来很年青的日本兵,在离他六十公尺开外的地方,他的手中提着一支99式步枪,步枪的枪头插着一柄30式刺刀,他那张年青的脸庞狰狞着、咆哮着,似乎是一副锐不可挡的模样。
在准星压住敌人的瞬间,贾国明便扣动了扳机,轻缓的后座让人几乎感觉不到枪托的后座,子弹便飞出了枪管。准星压着的那个日本兵的脖颈处飞出了一团血雾,只见他的脖颈断裂了,失去支撑的脑袋便歪掉了下去,没有脑袋的尸体向前冲了一两步,然后重重的摔倒在田野间,血从碎裂的脖颈处里喷涌出耀眼的血雾。
日军冲锋阵形看似是密集的,但实际上却是散兵线,他们低着头,躬着身子,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受过最严格的训练,向前跑步冲锋的时候,依然还保持着先后层次,虽说看似凌乱,可是却保持着散兵进攻队形,这绝对是一群素质过硬的敌人。
而在敌军中的几名军官,他们的手中挥着柄军刀,随着军官的叫嚷,日军的进攻队形则不时地发生着变化,他们时而卧倒、时而用掷弹筒发射榴弹,时而跃进冲锋,总之他们一点点的试图接近阵地,然后突破面前的这片阵地,向附近的友军靠拢,现在,对于陷入包围中的日军部队来说,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据守在某处阵地,为天皇尽忠,要么寻找突破口向附近的友军选拔,而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没有选择投降。
“集中火力,把小鬼子给我压下去!”
瞧见德军的冲锋队形距离自己的防御区域越来越近了,连长冲着轻机枪手吩咐一声,轻机枪手得到指示后,立即将短点射改为长点射,在他们射击时,副射手则托着弹匣,弹匣刚一打空,就用弹匣前端顶退左侧的弹匣,装上弹匣,其间的断隔不过只有一两秒钟,随后机枪再一次欢腾起来。
面对突然增强的机枪火力,那些正在进攻的日本兵立即又伏下身子,头脸紧紧地贴到地面上,躲避着迎面飞来的子弹,一些军官还不时地抬起头去,观察着正面的敌人的防御强度,以确定防御薄弱的环节,然后冲上去,而在那些军官观察着着对面的敌军防御时,日本兵则依照命令不断的同对面的华军展开步枪对射,至少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双方陷入了短暂的战场僵持中,战斗总是如此,时而激烈、时而平静。
对于这种进攻方式,作为排长赵鹏飞自然极为熟悉,这样冲锋的阵势和速度,他在教导队时也曾接受过同样的训练,毕竟,中国的现代军事训练在某种程度上源自于日军,尽管后期采用德式操典,但许多习自日军的传统依然被保留了下来,而在抗战军兴时,日军曾用同样的战术,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他们的防御阵地。
面对日军的进攻,知道他们在尝试从侧翼的薄弱环节突破,赵鹏飞便不时的下达着命令,以调整着已方的防御。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队日本兵从他的侧翼逼近了,这是典型的正面牵制、侧翼迂回。
“左翼,定向雷准备!”
定向雷是中国、军队特有的装备,最初源于邯彰,因其在防御作战时显现的强大威力,而被南方大量仿制,在防御作战时会被广泛的布设于阵地前方,以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接近阵地的敌军最致命的一击。
那一小队日本兵刚一接近到距离前沿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正准备一个冲锋压上去的时候,在阵地前方伴着接连两声剧烈的爆炸声。在硝烟之中那一小队日本兵完全被定向雷起爆后密布的钢珠所笼罩,十数名日本兵瞬间便倒毙在距离前沿不过十几米的地方,至于少数的残兵,则被步兵手中的冲锋枪、机枪所解决。
对于侧翼的那一幕,赵鹏飞并没有怎么去关注他们,只要他们陷入定向雷的“弹海”之中,就没有几个人能逃过去,作为代理排长,他只是尽职的履行着自己的责任,短暂的对射使得他能够从容地观察敌人,然后从敌人群中选择他的射击目标。
而这时一个日本军官又一次把脑袋从弹坑中露了出来,他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又像是找到了什么。他又一次拿起了手中的指挥刀,当他的指挥刀再一次倾指向天空的时候,这显然是命令那些扑在地面上与华军对射的日本兵发起进攻,那些日本兵,在接受命令后立即纷纷爬起身来继续向前冲锋,没有任何犹豫或者迟疑。
与此同时,日本军官站起了身,他手中的指挥刀以45度角指向天空,他的口中似乎是在嚷喊着命令,而赵鹏飞同样也盯上了这个日本军官,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这一次,他没有让这转眼即逝的良机溜走,几乎在是那个日本军官刚刚露出身体的时候,他便接连扣动枪机,三四粒子弹从枪口接连飞了出去,下一瞬间,只看到那个军官的身后处喷出数团血雾,他甚至都没有来得急捂伤口,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好了!”
虽说只是代理军官,但是赵鹏飞却也明白,什么是战场上的时机,现在。就是一个反冲锋的良机!几乎是在那个日本指挥官被一枪打死的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进攻的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