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2月,对于世界而言,这也许是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莫斯科的陷落、列宁格勒的沦陷以及联合舰队对珍珠港的偷袭,也许只有1453年君士坦丁堡的陷落能与之相比,这一个黑暗的时刻,在随后的几个月间,整个人世界没有任何令人乐观的消息,几乎每一天,人们所听到的永远都是失败的消息。{首发}
从那时起,整个世界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也就是在这个充满危机的时刻,在东方,在尚未卷入战争的中国引起了全世界的注意,同样,这里的一举一动,吸引了来自全世界的眼光……
也就是在这个风雨飘摇之时,迈克儿踏上了自己的北上之旅,在来到中国的半个月间,迈克儿在上海、在南京听说了太多的与华北有关的事情,什么精锐的陆军,强大的空军,发达的工业等等,甚至,他在无意中发现,在过去的近十年间,这个国家几乎所有的变化,都能够同华北产生联系,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那里越发的好奇起来。
“想了解一个国家,就去坐一趟长途列车,当火车穿越上千公里的铁路线的时候,你会在铁路上接触到各种各样的人,那些人的身份各异,但却是了解一个国家最简单的渠道……”
不知是谁说出的这句话,但是在迈克儿看来,这绝对没有任何错误,在火车上大家都是对面而座,漫长的旅途足以让陌生人成为朋友!
就像现在,面带着微笑,迈克儿瞧着面前用生硬的英语和他说话的年青人,他姓廖,至于叫什么,因为太过绕口的关系,他根本就叫不上来。
“你看,那个人肯定是生意人,你瞧……”
对于廖江涛来说,现在和这个美国人的对话,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练习的机会,毕竟,对于他来说,将来很可能要和外国人打交道。
“……反正,这一切,都说明,他是一个商人,他这次去华北,是去寻找一些商机!毕竟,那里有北方公司,还有上万家小企业!”
“廖,你以后的愿望是什么?”
“当然是进入北方公司!”
廖江涛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期待。
“从五年前,我就立下意愿,有一天,我一定会考进北方公司,这也是我之所以考进商学院的目的……”
接着他又在那里谈起了作为一个小商人的儿子,他是如何如何争取到县商会主席的推荐,然后如何参加考试,甚至还提到了在军训中遭受的种种磨难,以及在学校中遭受的磨难。
“……虽说现在商学院的军事功能减弱,毕竟还有保定陆军学院,而且公司也需要管理人员,所以现在商学院的学生只是预官,可尽管如此,学里的传统还是高年级带领低年级生的风格,底年级生对高年级生要绝对服从……”
听着廖谈及在那所因培养出上万名军官以及上万名商业精英而闻名中国的“商学院”时,总会提及他所遭受的“欺负”,可是在廖的目光中,他看到的却是骄傲。
“……那里锤炼了我们意志,告诉我们团队的精神……”
在廖江涛说道着的时候,列车已经进了车站,在三等车厢中的一些乘客下车了,但车上很快便挤上了更多的乘客,就在这时,他看到两名军官的身影,他们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军装,这是典型的华北式军装色,据说究其原因源自于公司时期的公司安保人员的服装色,这是迈克儿在抵达中国之色,第一次碰到华北军官。
在他好奇的打量着他们的时候,他看到那两名军官出现在车厢的时候,原本拥挤在车厢过道中的乘客,无不是主动给他们让路,更有许多人主动的鞠躬,这一幕,对于迈克儿来说,是新奇的,这些平民为什么会对他们如此尊重。在南中国,他在列车上同样也见过军官,但他们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待遇。
“很正常,在华北,军人不仅是国民的保卫者,同样也有解放者的称号,他们的地位非常……”
正当廖江涛向迈克儿解释着,在那两名军官走近的时候,突然迈克儿只看到廖江涛像的崩紧的弹簧突然伸直似的猛的站起身来。
“向学长致敬!”
身体几乎崩成一根树桩的廖江涛先是敬礼,然后又恭敬的用手扫抚着干净的座位。
“学长请座!”
而原本坐廖江涛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同样主动的站起身,拿起行李。
“长官请座、长官请座……”
所有一切完全颠覆了迈克尔的认知,廖是一个极为优秀的年青人,而他对那名陌生军官的尊敬却是发自肺腑的,完全不见一丝做作。
“你是……”
落坐后,崔国民打量着站在一旁的青年,他有胸前和自己一样,都佩戴着“北方商学院”的校徽。
“回学长,我是民29年入学!”
“哦,我是民26年入学!”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廖江涛的内心里一阵激动,民26年入学的那批学长,被称为“牺牲的一界”,在他们入学的时候,战争就已经爆发,不到一年后,他们就以见习军官的身份投入战场,其伤亡率甚至远超过士兵数倍,他们的勇气的弥补了学知以及经验上的不足。
“廖,他们是?”
迈克儿在一旁问道,他希望廖能够介绍他们认识一下,面前的这名军官是一位是少校,一位是中尉。这次来华北,了解中国的边防军同样是他的主要目的之一。
“你好,我是崔国民,边防军少校,他是我的同志,徐文竹中尉,廖是我的学弟!”
不待廖江涛介绍,崔国民便主动介绍到自己,一口流利的甚至带着弗吉尼亚口音的英语,只让迈克儿倍觉亲近,他也是弗吉尼亚人。
“少校先生,您的英语很流利!”
“谢谢!”
崔国民礼貌的道了个谢,不过他的心里却泛着苦水,若不是英语好,又怎么会被抽走,被抽去当翻译,没有比这更让人烦恼的工作了,他可是野战部队的部队主官,而不是那些侍候人的翻译。
既然双方都能说英语,接下来的交谈自然顺利许多,而让站一旁的廖江涛则不时的用他稍显生硬的英语和学长以及迈克儿交谈着。
“……其实,日本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不,不,日本军人很勇敢,他们在战场上从来不怕死,我在印度的时候,曾接触过一些英*官,他们觉得日本军人是这一个……”
迈克儿伸出大拇指,然后不无认真的说道。
“他们觉得,在战场上,几乎没有人能够抵挡日本人的进攻,因……”
不待迈克儿说完,一旁的徐文竹倒是不乐意了。
“谁说没有人能抵挡他们的进攻?我们的防线日本人从来就没有突破过!从来没有!”
徐文竹的强调,让迈克儿的神情尴尬起来,对方说的是实话,在华北,日军从没有突破华北军的防线,即便是在江南,中*队依然凭借着落后的武器,英勇且顽强的抵抗着日军的进攻。
“我们不说华北如何,毕竟,我们有火力上的优势,在南方战场,中央军的装备当时很差,几百万军队,只有几百门山炮,一个师只有两三千条步枪,机枪也很少,而且士兵训练也很差,可即便如此,日本人也没有讨得便宜,我们在上海和几十万拥有陆海优势的精锐日军,血战了三个多月,但是英国人呢?十几万装备精良的英军,被几万日军像赶鸭子似的,一路打到印缅边界,”
“中*人很英勇,全世界都知道,但是日军的战力确实很强大!”
“日军确实很优秀,尤其是他们的士兵,但是,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世界上最优秀的军人,是中国士兵!不是日军不可战胜,而是他的对手太弱!”
徐文竹的一句话,让迈克儿的脸色瞬间一变,毕竟被日本军击败的并不仅仅只有英国人,还有美国人,在菲律宾,占尽优势的麦克阿瑟将军同样也被日本人击败了。
“好了!”
打断徐文竹的话,崔国民笑着说道。
“争持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人会去否认日军是无棘手的敌人,其实说白了,英*队之所以无法阻挡日军的进攻,根本原因是,”
微微一笑,崔国民看着迈克儿说道。
“勇气,传统的东方式的战争,对于西方人来说,是陌生的,日军的一个联队,可以战斗到最后一人,英国人,以及西方人作不到,在东方的战争思绪中,战争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胜利凯旋,一种是战死沙场,心怀必死之心而入沙场,这种东方军人的自觉,是西方人无法理解的,所以,与其说,日军的攻势是无法阻挡的,倒不如说,英国人是被必死的意志击败的。”
“那么……”
东方式的战争思绪,在心中思考着这个问题,突然,迈克儿抬起头,他看着崔国民问道。
“你们呢?你们又是用一种什么样的意志投入战场呢?”
我们……
迈克儿的问题,让崔国民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在“夏季攻势”时,一个个阵亡的兄弟的音容,沉浸于回忆中的他,视线甚至变得有些模糊,在沉默良久之后,他才看着迈克儿说道。
“我们,我们相信,个人的牺牲,可以换取民族的生存与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