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那些铅色的乌云边上出现了闪电。大滴大滴的雨点开始落到了正在行军的日军的身上。此时曾经令人讨厌的雨水现在对这些日本兵而言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在沿公路两侧l5公里内,所有的村落、市镇的支那百姓都迁离了,几乎所的水井都被掩埋了,而小河上亦扔进了腐烂散发着恶臭的动物尸体,而这意味着,在行军的道路上,他们无法得到任何补给,甚至无法得干净的水加以饮用。
饥渴难耐,对于在山东的绝大多数日军而言,或许这四字正是他们现在所经历的日子,战斗甚至变得不再像是战斗,甚至他们需要为水去战斗——当他们把部队派出搜索水井的时候,“征水队”总会遭到支那游击队的伏击,而他们得到的水,几乎与流出的血相等。
每个人都渴得厉害,水壶里的水在战斗以后就被喝空了。而就在军官们考虑着是派出一个中队,还是一个大队去找水的时候,大雨将了下来。
“好舒服啊!”
大雨的降临让这些渴的嗓子眼中冒出烟的官兵们兴奋的呼喊着,他们用钢盔接着雨衣,贪婪的喝着雨衣,同时雨水洗净了他们脏污的面容。雨越下越大,顺着他们的领子和身体流下,每一个人都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要是能一直这么下下去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不顾湿漉漉的军装,行军的纵队中士兵们大声的交谈的,是的,雨若是能一直下下去的话,不仅能够让他们喝到干净的水,无需再为了水去流血,同样,也能够拖延支那军的推进速度,相比于他们的双腿,支那军的战车和装甲车的速度无疑更快。
尽管喝到了水,解了渴,但是所有人依旧饥肠辘辘的一一辎重车早在几天前就在突袭中被催毁了,游击队的四处出击,使得后勤补给一直很难运抵,而支那民众的疏散,又使得他们不能够像过去一样“就地征菜”。
瓢泼的大雨还在继续着,在军官的命令中,士兵们纷纷用雨水将水收集起来,甚至用防水布来接雨水,在众人喝够了这些从天而降的甘露之后,并将水壶以及其它一切可以装水的东西都装满了水之后,又再一次出发了。
夏天的雨,来的急,同样停的也急,不过只是半个多小时后,大雨便停了下来,大雨的停下,又让所有人感到透心的寒冷。在他们的后面和头顶上的灰色天空依然不时被闪电划破,前面也出现了亮光,但是这些亮光与这场雷雨毫无关联,那些亮光是支那军向他们被困在包围圈内的部队发射的火箭弹。从地平线上到处燃起的火光中可以判断出这是一场规模不小的战斗,至少有一个联队的部队被包围,隆隆的炮声不时的从远方传来,只让人对所谓的胜利越发的迷茫起来o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啊!”
在泥泞的道路上行走着,山田不时的朝着前方看去,现在没有部队会在野外宿营,过去,他们习惯于野外宿营,但是现在在野外宿营,可能会在长达一夜的时间,都陷入煎熬之中——支那游击队的迫击炮会整夜不停的落在宿营地中,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炸死人,而是为了让宿营的部队得不到休息,如果持续几天,所有人都会变得疲惫不堪,然后不知在什么地方,就有可能遭受一次规模不小的伏击。
因此,现在部队行军宿营往往选择相对安全的城市,而不是郊区充满危险的村落田间。
“应该还要再走几个小时吧!”
“怎么样,看到他们了吗?”
就在这支公路上的日军部队行军的时候,在公里外的田地间,上百双眼睛却盯着他们,与正规军不同,他们的头上并没有戴钢盔,而身上的灰布军装却表明着他们的身份——隶属于山东省游戏总队的游击队员。
不过与游击队装备较差不同,他们的装备却显得极为精良,步枪手一色的“邯式步枪”机枪手更是操着捷克式机枪,甚至还有两n60毫米迫击炮。而这时,他们正操作着迫击炮,瞄准着公路上的行军纵队。
“6发急速射!”
邵木杰用望远镜观察着公路上的日军,然后看着身边似乎有些不甘的战士,原本他们一直都在等待着那些找水、征粮的小股日军,可谁曾想,一场大门改变了一切,现在没办法,只能赏给他们几发迫击炮。
“营长,我说,要不就多打两发吧!”
抱着的战士在一旁插口说道,若不是距离太远,他们也想打上几枪。
“对,多打两发吧!”
“成,多打两发,打过就撤退!”
虽说作为游击队营长,但是邵木杰却从没有考虑过弹药的问题,弹药不足的时候,很快就会得到补充,第六战区会通过空投和小股商队给他们输入弹药,甚至在山区腹地,还有一座小型的兵工厂生产子弹以及迫击炮弹,只不过诸如火药、炸药之类仍然需要运输队从邯彰运到山东。
“放!”
伴着迫击炮的鸣响,不过只是数秒钟,公路上便接连升起十几片云柱,而遭到攻击的日军则慌忙趴在地上躲避着炮击,就在日军即将作出反应的时候,邵木杰已经指挥着部队朝着远处撤离
两个小时后,疲惫不堪的松井部队的两千多名官兵,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抵达了县,县城外的那一圈破旧的包砖城墙,在每一个松井部队的官兵眼中,此时是如此的可爱,在进入县城的时候,城门楼上的太阳旗被雨打汩了,发出嘎拉嘎拉的响声,部队几乎是一拥而进,看着空荡荡的,几乎空无一人的县城,山田和其它人一样长松了一口气。
“哎呀,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也许还能吃到一顿饱饭!”
稍事休息后,大队中还活下来的人向北岛大尉的遗体告别,北岛大尉和其它的几名战士是在公路上被游击队的迫击炮弹炸死的,炮弹准确的在北岛大尉的脚边爆炸了。
用于焚烧尸体的木柴是拆除学校的门板和窗户,在古田中尉点着火,焚烧尸体后,山田看着中尉用筷子夹起几块遗骨放进白木盒内,用棉布包好后便把盒子吊在脖子上,看着古田脖间的白布盒,山田的心里不禁浮现出一个想法。
“如果我死了,谁会把我的遗骨带回去呢?”
在已经漆黑一片、空无一人的城里,并没有如愿吃到饱饭的山田睡在小学的教室中。
“喂,上井!”
“嗯?”
一直与腹中的饥饿感抗争着的上井扭头看着身边的山田,他们是同乡。
“如果我死了的话,你要把我的遗骨带回家,明白吗?"
“好了,我知道了,如果……”
不待上井说完,突然响起的爆炸声却打断了他的话。
“该死的支那游击队,还让不让人睡觉!”
“他们在要是让你睡觉的话,就不会朝城内打迫击炮了!”
从城内爆炸的火光告诉他们,这些迫击炮弹是没有准头的,炮击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无法安然入睡。
“真是一群混蛋!”
不知是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是担心炮弹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几乎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教室内的士兵们,大多数人都没有了睡意,但山田知道,到最后,他们还是会睡下,因为实在是太困了。
“呒……嗯,这声音应该是l2厘迫击炮弹!”
在有岛军曹的声音落下的时候,雷鸣般的爆炸声充满了耳朵。学校的房子在爆炸声中摇晃着,橘红的焰光更是映亮了教室,炮弹在学校内操场外的道路上爆炸了,地面随着附近爆炸的颤抖立刻传遍了每个人麻木的四肢。
“要是这发炮弹打中了教室……”
就在众人庆幸着的时候,教室外响起古田中尉的喊声。
“快,快,立即启程,邯彰军打到王家集了!”
王家集,那是一个离这里不到三十华里的小集镇。
为什么不抵抗,为什么还要撤退?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追问这个问题,古田中尉的命令一下达,所有人都急匆匆的收拾行装,准备再次行军,而此时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雨,这次的雨点小了许多。
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像是一些梦游症患者一样行走着,此时山田只感到自己的眼皮沉沉地坠了下来,睡意让他在一种半清醒的状态中跌跌撞撞地跟着前面那个士兵的脚步,他感到自己的脚在那双越来越沉重的军靴里变得越来越小太阳穴像火一样烫人,身体似乎开始发烧了。湿漉漉的衣服,装满弹药的口袋,还有极度的疲劳正在压垮他并不强壮的身体o
“杀了我吧!”
在山田的心里,这个念头越来越浓了,对于体力严重透过的他来说,或许,被杀死意味着他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剧烈的爆炸声在街道上鸣响着,火焰、爆炸和轰然倒下的房屋映入山田的眼中,他甚至麻木的不知道躲避爆炸,直到他昏昏沉沉的倒下的时候,躺在地上他他再也听不到那些爆炸声了,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终于可以睡一会儿了……
(未完待续[本文字由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