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教上清派的司马宗让与吐蕃国佛教密宗的平果上人在众相寺的比试早在三日前就在汴河上早就约定的,刚一天亮,就有不少想瞧热闹的人陆续涌向众相寺。
但众相寺早就做好了准备,安排僧人守在门口,禁止无关的人员进入,只有道佛两教之人及经过邀请来的一些有名望人士方可进入。
众相寺是东京汴梁最大的寺庙,与少林寺同属佛教禅宗,历史悠久,但因火灾,重建成不久,除三进宫殿建设完成外,很多附属设施还在建设之中,现任方丈庆桂,与少林寺现任方丈庆松是同门师兄弟,众相寺在前朝及本朝太祖赵匡胤很是重视,皇帝平时巡幸、祈祷有时都在此举行,无论是佛教界、官场还是江湖中,地位甚高。
从大门进入,依次是大雄殿、八角琉璃殿和藏经楼等,大殿的两旁有阁楼和庑廊相对而立。进门后有钟鼓两楼,悬挂的铜钟重达万斤,在秋天霜天击钟,声音清澈,整个汴梁城都能听到。大雄宝殿面阔7间,进深5间,高达四丈有余,气势恢宏,周围白玉栏杆的望柱上,镂刻有58个狮子,甚是精巧,殿内供奉的是释迦牟尼、阿弥陀佛和药师佛三世佛,高一丈三尺,东西两壁台基上供奉的是十八罗汉。
第二进宫殿为罗汉殿,造型奇特,为八角琉璃造型,这在其它寺庙中甚是独特,难寻相似宫殿,四周还有游廊殿、天井院和中心亭,在八角亭中,供奉一尊千手千眼观音菩萨像,菩萨高一丈有余,重达四千斤,四面造型一致,每面各有六只大手及扇状小手三至四层,每只手掌中均刻有一眼,共计一千零四十八只眼,被称为千眼千手佛,这千里千手佛与吐蕃密宗中的观音菩萨相似,说明这众相寺与吐蕃密宗历史曾有着深厚的渊源,所以这平果上人也选择众相寺挂单。
最后一进为藏经楼,因众相寺高僧众多,楼内有不少的拳剑内功心法等秘藉,也是众相寺的禁地,守卫森严,未经众相寺方丈允许,不得进入。
司马宗义与平果上人的比试放在大雄宝殿的大院内,为了迎接此次比试切磋,众相寺不仅特意停止香火一日,更是精心准备,考虑到太原慧泉寺的同衍与陶宗遇在开山摔跤场曾经比试切磋过,虽然是不分胜负,但同衍之前可是胜了灵宝派的任居长,己然压了道教一头,众相寺有意进一步扩大佛教的影响,特意派出寺中僧人快马加鞭从洛阳的白马寺和少林寺及汴梁城内的开宝寺请来高僧,一是见证两人的比试,二也是为佛教助威,不能让佛教在两教在比试中落了下风。
并且,也将从白马寺与少林寺请来人员的事情通报给了上清派与灵宝派,可是道教在汴梁除了上清派、灵宝派外,周边并没有着名的道教派别,也不知道上清派与灵宝派请了些什么人来助阵。
刚过辰时,上清派便出现在了众相寺前,上清派是今日之主角,自然得先来会。司马宗让、陶宗遇走在前头,其后是许宗朝、何宗进,再后面便是乾道丁、魏道才、刘道亮、孟道轩等弟子。陶宗遇如今身为禁军教练,为了比试,还告了一天假。
此时众相寺外边的大街上,两旁己有不少人,陶宗遇在街上众人注视下,故意领先司马宗让半个身位,显示自己在上清派在地位。
今日在众相寺外负责迎接的人员是知客堂首座同循,要是以往,同循便只会在知客堂里坐着,自有知客堂的其他人员接待,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此次众相寺的规格之高。
同循正与陶宗遇、司马宗让等人寒暄,赵花容与柴雨婷急急忙忙赶来了,乾道丁与孟道轩连忙将二人拉到上清派的队伍中来,一行人走进了众相寺。
进了众相寺,同循将司马宗让、陶宗遇、许宗朝、何宗进等人安排在专门的位置坐下,众弟子便站在四人的身后。今天的院内显然经过专门的设计,本来摆放在院子中间的香炉搬走了,留出宽敞的空坪,进门两旁摆放了些椅子,应该是给观摩的人员看的,中间只留一条过道,回廊两边摆了些椅子,这是专门为佛道两教人员坐的,大雄宝殿台阶下只摆放四张椅子,应该是给主持人及做鉴证德高望重的人坐的。
不一会,灵宝派的葛居渊、任居长、慕容金定带着陆显德、胡显高及慕容金定四个女弟子来了,任居长输在同衍手下,很是难堪,本不想来的,但葛居渊说,身为道教弟子,为道教助威是理所当然,便只好来了,讪讪坐在葛居渊与慕容金定中间,陆显德等弟子也如上清派众弟子一般,站在三位师傅的身后。
要说道教,各个派别也是人才济济,比如总坛在龙虎山的正一派,在汴梁却没有分支,被称为当世道教第一人陈抟所在的华山派,也是相距甚远,而曾经因一丈天魔掌名动江湖的鹤鸣山派,弟子都失散在四方,所以,上清派与灵宝派商量来商量去,便只好请了郎山中来,郎山中所在崆峒派自是道教大派,郎山中曾是崆峒派的掌门之一,况且现在还是开封府的总捕头,无论是江湖地位还是官场地位,都是非同一般,便在灵宝派、上清派中间位置坐了。
郎山中昨夜与李继迁审问程开山到很晚,本不愿来,但一想到是道佛两教相争,自己虽然口里退出崆峒派,但毕竟曾是崆峒派掌门,便也来了,赵廷美参加朝议去了,郎山中想着这事,心神有些不定。陪同郎山中前来的是张冲,张冲只好在上清派下首坐了。众人坐定,便有寺内僧人给众人端来茶水,揭开盖子,茶香扑鼻而来,不愧是汴梁第一寺,茶叶都与众不同。
佛教这边,从少林寺请来的是庆字辈的庆柏,庆柏与少林寺方丈庆松、众相寺方丈庆桂都是师从同一个师傅,在少林寺与众相寺,庆字辈都是最高辈份,而且庆字辈的人员也并不多了,可想而知,众相寺对此的重视,少林寺同来的同字辈的高僧同徃,同徃是庆松的嫡传弟子,身居少林寺罗汉堂首座。
白马寺来是赞常,是白马寺的监院,当今白马寺方丈赞宣的师弟,白马寺与众相寺、少林寺、慧原寺同教不同宗,辈份排行自是不一样。
坐在座位上的还有今日主角吐蕃高僧平果上人,他的弟子南陵温站在身后,前些日子大出风头的慧泉寺方丈同衍,在开山摔跤场露过面的开宝寺同徊,及众相寺罗汉堂、达摩院等同字辈的同徵、同行,众相寺其它辈分较低的弟子也站在身后。
在院子的正前方,大雄宝殿的台阶下面,还摆着四张椅子,应该是第三方来做见证的,两旁分别坐了汴梁城外武术世家卞家庄庄主卞永一,官府的武社司指挥使计西南,中间两个位置空着,有张位置应该是给众相寺的方丈庆桂留着的。
众相寺方丈庆桂是有资格摆谱的,一者,他是庆字辈里硕果仅存的几人之一,又是今日比试的主持者,二者,他曾传授指教过太祖赵匡胤的功夫,赵匡胤的太祖长拳与庆桂有莫大的渊源,三者,太祖赵匡胤与当朝皇帝赵光义曾多次封赏他。
还有张位子不知是给什么人留着,计西南、郎山中和灵宝派的慕容金定三人在官场也多少有几分面子,见此人还未来,都纳闷,这人会是谁,好大的架子,还没来?
在寺外负责迎接的同徃正准备关上寺门,鹿中原及师兄谈笑着而来,同循并不知晓二人身份,拦住二人不让进去,鹿中原笑道:“师兄,既是道佛两教比试,得报出名号来才行。”
他师兄含笑点头,鹿中原便向同循说道:“我二人是道教华山派陈抟真人亲传弟子,这是我师兄尹中喜,我是鹿中原,听闻道佛两教弟子在此比试,便来瞧瞧。”
对陈抟,同循可是听说过的,与自己的师傅庆桂一样,都曾指点过太祖赵匡胤功夫,受到赵匡胤、赵光义多次封赏,现为华山派掌门,是道教天师级人物。尹中喜四十多岁年纪,与同徃年纪相仿,像是陈抟的弟子,但这鹿中原年纪轻轻,二十余岁,难道会是陈抟的亲传弟子?这年纪倒像是尹中喜的弟子。
同循不由得有些怀疑,道:“今日本寺,非一般人不可入内,两位真是道教陈抟真人的亲传弟子?”
鹿中原傲然道:“自然。”
尹中喜道:“昨晚有自称佛教白马寺的赞常大师告知我们,今日在贵寺举行比试,并相邀我们师兄弟过来。”
同循听说又是赞常相邀,更是有些奇怪,便安排弟子入内询问赞常,待得到肯定后,同徃道:“既是道教陈抟真人亲传弟子,自是有资格入内的。”
而此时寺内的赞常看到尹中喜与鹿中原入内,他想不到,二人竟是道教天师级人物陈抟的弟子,难怪内力如此深厚。
孟道轩见鹿中原二人进来,本想上前打个招呼,但又怕师傅们多问,便朝二人笑了笑,并没有上前打招呼。另外其他人都不认识尹中喜与鹿中原,自然也没人理会二人,赞常知道二人的功夫不浅,但毕竟二人是道教中人,也不好招呼。尹中喜与鹿中原并不在意,便在道教阵中,自行找两张椅子坐下。上清派与灵宝派的众人奇怪,尤其是乾道丁等其他弟子,见鹿中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坐在那里,心里有些不满,但自己的师傅没有说话,也只有将不满压在心里。
众相寺的僧人今天倒是客气,凡是坐了座位的都奉上香茗,没有坐的,在旁边也有茶壶,茶杯,可以自行饮用。鹿中原掀开茶盖,那茶叶舒展开来,每一片茶叶边缘没有一点破损,一看便是上等茶,还未喝,茶香扑鼻而入,但鹿中原闻到这香味,却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对香气特别敏感,如果香气不纯正,两种香气放在一起,他有点过敏。他不由得感叹,这汴梁城真是不一样,这茶叶可比华山上的茶叶好多了,而且加了另外的物料,让这茶叶更香,这众相寺可真是奢侈呀。但他忽然多了个心眼,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来,又拦住了师兄尹中喜喝茶的手,尹中喜会意,假装喝了一口茶,然后将杯子放在桌上。
众人坐定,只见一名老僧从大雄宝殿走了出来,映入众人眼帘的,首先是他的大红云锦袈裟,然后只见他头顶发亮,须发皆白,只手握禅杖,只手捏佛珠,面目慈祥,眼神却是清澈明亮,与他眼神一对视,仿佛便能看穿你的内心一般。来人自然是众相寺方丈庆桂。
就是道教众人,见庆桂这样子,都不由得心生敬穆。
庆桂在台阶上站定,以佛礼向众人问候,开口道:“阿弥陀佛,敝寺深为荣幸,能被选为佛道两教高手比试切磋的地方,这要感谢吐蕃来的平果上人,平果上人虽为异国人士,却也是佛教弟子,天下佛教本一家。还有道教上清派的司马宗让真人,佛道两教渊源颇深,几百年,虽相争不断,但也彼此相互切磋,吸取对方的精华,让两教不断发展壮大。”
庆桂这一番话,不偏不倚,让道教众人并不反感,便继续听庆桂说道:“今天虽是两位代表两教比试切磋,无论谁赢谁输,并不代表一教就比另一教高明。前些日子,老衲听说太原来的我教同衍师侄,与道教上清派陶宗遇真人就难分伯仲,这也说明两教各有所长,真正比试起来,也是各有千秋。今天,两位佛道两教的高人又约在本寺比试切磋,这毕竟也是两教的一件盛事,老衲便邀了我教其它地方的弟子,前来观摩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