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清见只有王云意志坚定,便道:“慕容金定、慕容业,你们的父兄可是太祖结拜兄弟,是大宋有功之臣,难道你们就要做大宋的罪人吗?你们的事,官家已经知晓,官家才派我们来的,如今你们尚未酿成大错,只要你们主动收手,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只会错上加错,加重罪行。”
赵光义也己经知晓?白依清这句话还真唬住了三人,而且慕容金定、慕容业见陈琦己逃走,即使捉住白依清,也于事无补了,事情已经败露无疑,踌躇一下,怆然道:“王将军,还是住手吧,不要一错再错了。”然后拦住王云,不许王云去追陈琦。
王云心中悲愤,仰天长叹,道:“罢了,罢了,天意如此,我自奈何。”
慕容金定对白依清道:“你走吧,我们也不拦你。”
白依清见陈琦己逃脱,此时并不着急了,道:“幽云十六州尚在辽国手里,前次北伐辽国失利,此时我们大家应该所做是同仇敌忾,共同对外才是,如果我们大家想的还是自己的利益,那么,那些迫切想回归中原王朝的幽云十六州的老百姓,会做何想?”
慕容金定等人见白依清如此一讲,心里涌起一丝羞愧,格局竟不如一个尚不及弱冠的少年。
白依清见几人沉默不语,又道:“太祖遵照杜太后之意,传位给当今官家,可就是为了杜绝前朝走马灯似的改朝换代之恶端,为的是大宋江山。按那金匮盟约,这皇位迟早是殿下的,你等又何必着急?”
听到这话,慕容业心道,少年还是少年,不知道庙堂之凶险。慕容金定叹了口气道:“不必再说,你走吧。”
白依清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念在你们也是一心为了大宋江山,我自会向官家讲明。”
等白依清走了,慕容业连忙向慕容金定问道:“如今我们该如何去做?”
慕容金定沉思片刻,道:“速将此事报与殿下与潘大人。我等刚才所议之事,虽不至谋反之罪,可官家本就对殿下心存不满,最怕借题发挥呀。我等也必定获罪,躲也躲不过,躲只会加重罪名,听天由命吧。”
慕容业也道:“姑姑言之有理,事不宜迟,还是先速报与殿下与潘大人知晓才是,让他们早做准备。”
王云凄笑道:“我已是有罪被贬之人,又无令旨擅入京城,如今又与各位妄议朝廷大事,只怕是死罪难免,可我要我就这般死了,我心有不甘,我得走。”
慕容业问道:“你又能去哪呢?”
王云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只是连累各位了。”
慕容金定道:“何谈连累。如果你要走,就事不宜迟,到时,只怕你走不了。”
王云抱抱拳道:“那我就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时能见,也不知能不能再见。”
王云说完,头也不回,飞奔而去。
潘美回到自己府中未一会,慕容金定带着两名弟子就到了,听完慕容金定的话,潘美大惊失色,饶是他久经沙场,足智多谋,可一时之间哪有什么好法子?
而当慕容业找到赵德昭时,赵德昭因为心情低落,一路上想了很多。还未进府,慕容业还先行到了赵德昭府里,慕容业焦急地在门口等了会,才见赵德昭回来,顾不得太多,慕容业在门口将情况告诉了赵德昭,赵德昭听完,差点站都不站稳了。
赵德昭茫然道:“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业道:“速去潘大人处商议才是。”
赵德昭六神无主,道:“好,潘大人见多识广,看有什么好主意不。”
赵德昭与慕容业来到潘美府中,潘美急道:“殿下,我等必须立即想出好法子才行,不然,官家肯定就会派人找到这里来的。”
赵德昭道:“潘大人,全靠你救我了。”
慕容金定与慕容业也道:“潘大人,你是朝廷重臣,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定有办法。”
潘美苦笑道:“这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几人愁眉苦脸,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赵德昭喃喃道:“我本无意于这个皇位,顶多剥夺我这个继承权罢了。只是连累你们了。”
潘美等人连忙道:“殿下言重了。”
过了片刻,潘美脸色凝重道:“殿下的话提醒了我,我倒想到了个主意。”
赵德昭、慕容金定、慕容业连忙问道:“什么主意?”
潘美摇了摇头,道:“唉,这主意还是不行。”
慕容金定道:“潘大人,这个时候了,什么主意先说出来听听,总比什么主意也没有好些呀。”
潘美看了看赵德昭,道:“这主意只是对殿下太不公平了,也显得我们太自私了。”
赵德昭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凛然道:“潘大人,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只要我能做的,只要能不连累到你们,我愿意一个人去承担。”
潘美沉吟半响,道:“既然殿下这般说,我也就大胆说了,如果殿下觉得不妥,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赵德昭道:“但说无妨。”
潘美道:“那我说了。刚才我等在密谋嫁祸齐王,既然被发觉,虽说尚未付诸实施,但己是大罪。我们干脆就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由殿下去找当今官家,请求官家原谅。”
赵德昭怆然道:“也是,我现在就去。这些事我一个人承担便是。”
潘美道:“虽然急,但也不急着这半响的功夫。去也要想好,怎么和官家说。”
赵德昭道:“无论官家怎么怪罪,我都担在我身上便是。只希望不连累到你们,”
慕容金定道:“这怎么能要殿下你一个担着呢。我们一起担着,我们可都是为大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即使官家不论功劳,我们可也有苦劳呀。”
潘美道:“官家现在对殿下是成见太深,他针对的关键是殿下,我们反倒不重要。如果我们强自说话,反而会激起官家更大的意见,说不定还会给殿下及我们多扣一顶朋比为奸的帽子。”
慕容业道:“潘大人言之有理。”
赵德昭也道:“正是。所有事情,我一并担着便是。自从北伐辽国失利,拥戴一事归来后,官家对我己是有如芒刺在背,我也是心灰意冷,如果不是各位的顶力支持,我也撑不到今天。既然事以至此,天意注定,这江山不是我的,我认命就是,只是辜负了各位的好意。各位对我如此支持,我又何忍心连累大家呢?”
闻言,潘美拜倒在地,语音带泣道:“殿下,不愧是太祖之子,实有太祖之风,令我等惭愧。殿下对我等如此,我等又有何面目让殿下孤身试险呢?”
慕容金定、慕容业也跪倒在地,慕容金定道:“我等绝不能让殿下独自担着。”
赵德昭屹然绝然道:“我己决定,各位不必多说。我这就入宫去官家。”
潘美道:“我等与皇子一起去吧。”
赵德昭道:“潘大人你也说了,你们去,只会激起官家更大的怒火,你们不去,或许官家还会看在我是他侄儿,看在太祖的份上,轻处理也说不定。”
潘美泣道:“殿下如此爱惜我等,我等无地自容呀。皇子此去面见官家,一定小声相求,切不可顶撞,官家或许看在太祖份上,看在皇子是储君份上,又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口头责罚一下也未可知呀。”
监视潘美府的石生宝与解干才见潘美刚一回府,很快就看到赵德昭、慕容金定等人急匆匆到了潘府,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他俩不敢进入潘府,只敢在外面盯着,待赵德昭、慕容金定等人走出潘府,二人商议,继续由解干才盯着潘府,由石生宝回去报告给白依清。
扶长贵在客栈里盯着慕容府的动静,见只有陈琦逃出慕容府,连忙迎上前去,陈琦着急道:“快去救白兄弟才行。”
扶长贵看着陈琦,道:“怎么了?白兄弟呢”
陈琦将白依清掩护自己逃脱,却陷入慕容府的情形急急忙忙说了个大概,扶长贵傻眼了,白依清是几个人的头,扶长贵六神无主道:“就凭我们两个?”
陈琦道:“我差点忘了,刚才白兄弟要我去找国舅爷的。你快去,我去支援白兄弟。”二人刚准备分头行事,却只见白依清施施然从慕容府走了出来。
陈琦与扶长贵惊喜不己,急忙迎上前去,异口同声问道:“白兄弟,你没事吧?”
白依清看了一眼身后的慕容府道:“先不说这些,此处非久留之地,快走。”三人离开慕容府,不敢直接回秘密据点,绕了一个大圈,见没人跟上来,才返回秘密据点。
轻语轩这个秘密据点位于城西内城墙底下,很是隐密,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这地方只有李继隆、焦广平及白依清等几人知道。
白依清三人回到房间还没多久,石生宝也回来了。四人将情况一汇总,将事情大概搞明白了。
白依清道:“我把这件事梳理一下,看大家觉得是不是这样的。”其他三人点头。
白依清侃侃而谈道:“王云在北伐辽国,在官家暂时失去音讯时,急于拥立殿下的事,想必大家都听说过。”
陈琦、石生宝、扶长贵三人点点头,白依清接着道:“那王云被逐出禁军,无旨意不许进京的,这王云隐密进京,肯定有着特别重要的事情,我猜想肯定是齐王邀请江湖高手加入禁军被他知道,他以为齐王会对殿下不利。故冒险进京。”
陈琦问道:“既然王云进入京城是非常隐密的,他又为何泄露身份呢?”
白依清叹了口气道:“如果这王云不是出自禁军,或许他就不会泄露了。”
陈琦三人不解地看着白依清,白依清道:“大宋禁军在太祖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大宋禁军的名声可是无数将士用鲜血换出来的,在禁军将士的内心里,禁军的声誉可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如果有人污辱禁军名声,只要是在禁军中征战过的,都会挺身而出,维护禁军声誉。当日,如果不是齐王请的那些人出言侮辱禁军,王云是决计不会露面的。”
陈琦等三人听完,心里不禁为王云叹惜一声。
扶长贵问道:“这王云倒也是条有血有肉的汉子。”
石生宝问道:“这潘美潘大人又怎么会依附于殿下呢?”
白依清答道:“太祖时,杯酒释兵权,大家也知道吧?就拿石兄弟来说,你家亲戚石守信大人可是太祖最信任,最有权力的将领,交出了兵权,之后,太祖重用曹彬、潘美等相对资历浅、年青的将领,才使得二人在禁军中出头,二人自是对太祖感恩戴德,太祖没在了,如果他们能助太祖之子殿下登上帝位,那他们可是开国功臣,故此才会如此冒险。说到底,还是大宋江山未稳,兵强马壮之人有野心呀。”
三人也点头称是。然后白依清又分析了灵宝派因为慕容金定的原因支持赵德昭。
陈琦是朝廷大臣之子,平时里也听其父议论过朝廷一些事情,石生宝也是石守信的亲戚,多少也听到过一些传闻,扶长贵住在京城附近,也知道些事情,如今一听白依清一说,却都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们不知道,白依清才来京城多久,怎么会知道得比他们还多?三人不禁对白依清又多了几分尊敬。
白依清等几个年轻人,不知庙堂险恶,任意讨论朝政大事,也全亏了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他们也还太年轻了,也还不知道人心的险恶。
三人点头称是,白依清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大家商量下,我们什么时候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向官家禀报呢?”三人觉得这么快把事情办好了,都有些得意,急于向皇帝表功,让皇帝知道他们的能力,都说直接向官家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