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会,赵廷美才道:“今日里,官家只给本王爷十个禁军教练职位,这可怎么安排,到底安排哪十位呢?两位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卢三逊道:“既是只安排十位,为了显示王爷的眼力,一定得把武功最好的人安排去。可这些人确实也不知道什么背景情况,如果一旦其中一人有什么差错,又会给官家口实。这确实比较难呀,郎先生武功深不可测,在武功上,谁高谁低应该最有发言权的。”
卢三逊也是老奸巨猾,把这个难题推给郎山中,如果将来推荐的哪一个人出了差错,也怪不到他头上来。
赵廷美与卢三逊看着郎山中,郎山中沉吟道:“卢宰执也说了,或是单凭武功,郎某倒是清楚,但作禁军教练,也不能完全凭功夫,还要从向个方面来看是否合适,禁军作战讲究的是阵法、兵器、气势等团体作战,郎某就从兵器这块上给两位分析一下,作为禁军教练,这就要求对教练者的兵器有讲究,比如箭可是征战最主要的兵器之一,那么上清派陶宗遇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他的功夫也非常高。”
赵廷美与卢三逊点点头,郎山中这分析很有道理,名单中首先确定陶宗遇。
郎山中继续道:“王神剑虽说剑术之高,郎某不敢说有把握赢下他,只是剑在沙场征战中用处不大,何况又有几人能练成他那般功力,故王神剑并不适合当禁军教练,适合留在王爷所在的开封府。”
听到这话,卢三逊忽然高兴地说道:“王爷,我倒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禁军中那安排不了,开封府也缺人,可以留在开封府。”
赵廷美一拍大腿,眉飞色舞道:“好主意。”
郎山中也附和称是,他心里高兴,接着道:“唐朝为了对付草原骑兵,发明了陌刀,如果可以,可以组建一支陌刀队伍,对付辽国骑兵,袁群是用刀高手,可以选为教练。”
卢三逊附和道:“正是,陌刀威力无比,即使对草原重装骑兵,也是杀伤力极大。”
赵廷美叹了口气道:“只是陌刀制造工艺复杂,所需铁器材质甚高,况且这些材质都在辽国境内,大批生产只怕是难以为继呀。”
郎山中应道:“虽然如此,但刀应用较广,颇为实用,一定要一个高明的刀手教练刀法。还有枪,可是最实用的,王氏枪法天下闻名,想当初,铁枪王彦章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王还金是王氏后人,是用枪教练的理想人选。”
赵廷美与卢三逊点头表示赞许,郎山中继续侃侃而谈:“斧钺,制作容易,而且威力也不小,使斧、钺的段守正、徐明光可以作为人选。戟,与枪相似,用处甚广,薜思永可用,况且又是名将之后,教练士兵,更易服众。锏,使用得当,可重击骑兵,秦万千可以列入......”
郎山中正说得兴致之上,忽听外面一阵吵闹声,似是陶宗遇等人的声音,三人只好走出来看究竟。
却是陶宗遇面对王神剑等人,现场人员好像分四派,王神剑这边是司良仁、俆明光、申文敏,张冲、李同来,禹再松等人,薜思永、王还金、朱响、秦万千冷眼旁观,好像是局外人,袁群、段守正等人好像在劝和,只有陶宗遇一个人,如孤胆英雄般,面对众人。
只听张冲的声音说道:“陶真人,并不是说你一定知道这一丈天魔掌法,刚才王神剑也说了,这事关王神剑王兄的血海深仇,我们也深有同感,有仇不报,非君子也,你与王兄本是至交,如今又都在齐王门下,理应坦诚相告,灵宝派葛居渊也说了,想必陶真人是真知道会使一丈天魔掌的丁九田的相关情况的,你就不要隐瞒了。”
司良仁等人也在鼓噪,要陶宗遇说,陶宗遇怒不可遏,道:“贫道早己说过,不认识会使什么一丈天魔的人,不会使一丈天魔掌,还有谁说这话,别怪贫道不认你这个朋友。”
张冲不依不饶,继续道:“我们都认为,那葛居渊在灵宝宫所讲绝非虚假,况他又是一派知名人物,断然不会乱说辱没灵宝派、辱没师尊名誉的事来。”
陶宗遇瞪着张冲,如果张冲不是有王神剑等人支持,人多势众,早就和张冲干上了,陶宗遇怒道:“贫道在上清派中,除了掌门外,还有谁地位高过我,难道我的话就是假话了?”
王神剑接言道:“王某与陶真人相交多年,自然是相信陶真人的了,只是王某从未忘记我王氏上百口的血海深仇,只要有点线索,王某岂能放过?”
陶宗遇答道:“大家也听说了,那丁九田己被称为希夷先生的陈抟捉拿回了鹤鸣山去,王神剑,你要找丁九田,应该去找陈抟呀,问我有什么用?”
王神剑说道:“我此次入京,正是要打探我王氏血海深仇之线索,无论是谁,我都会去找,华山,我也是一定要去的。”
此时,陶宗遇看到赵廷美走出来,便想来个杀鸡儆猴,故意指着张冲的脸,喝道:“贫道敬你张冲也是王爷请来的客人,不愿让王爷为难,才一再忍让你。可你既然不给王爷面子,一再污蔑我,贫道便替王爷教训教训你。”陶宗遇说完,一手便作势向张冲抓去。
郎山中看到这情景,便知道是众人在逼问陶宗遇关于一丈天魔掌的事,虽然他也很知道一丈天魔掌的相关信息,但在赵廷美面前,自然得维护赵廷美的面子,便阻止道:“陶真人,快请住手,王爷在此,休得伤了和气。”
赵廷美也知道个大概,他想不通,这一丈天魔掌真的这么重要吗?已经平息的纷争,怎么一转身又起争执了,心里也奇怪,但口中说道:“正是,不可伤了和气,一切待本王爷来评定。”
陶宗遇便又把自己不知道使一丈天魔掌、也不知道使一丈天魔掌的下落又重复了一遍。赵廷美又问王神剑的血海深仇是怎么回事,王神剑便将自己百余口遭丁九田毒手的情况说了,并强调一定要查出丁九田的下落,并要让一丈天魔掌这么狠毒的功夫在江湖中消失。
赵廷美这才完全明白大家在争什么,便开口道:“王神剑王英雄,男儿血性,本王爷佩服。陶宗人既然说不知道一丈天魔掌的下落,本王爷也相信,何况,这也只是那葛居渊的一面之辞,岂可相信?”
赵廷美见众人不再言语,心里有些得意,又道:“至于王神剑提到的一丈天魔掌,本王爷执掌开封府,自会安排人打听,你可放心。”
王神剑只好应道:“谢谢王爷。”
赵廷美见王神剑不再纠结此事,脸色一沉,道:“如果还有谁在胡说这一丈天魔掌的事,别怪本王爷不客气。”
散朝后,宰相赵普特意走慢几步,边走边和几个大臣打着招呼,待发现张师时,打招呼道:“张大夫,自从你升职以来还未恭贺你呢。”
原来,张师北伐回来后,升为五品大夫,不再在赵光义身边当侍卫了。张师见赵普和自己主动打招呼,连忙道:“宰相大人,您言重了,属下不敢当。”
虽说张师在赵光义身边,赵光义有时单独召见赵普时,张师也曾多次与赵普打交道,那仅仅是官场上的往来,没有任何私交,一者不允许近侍与大臣相交,二者一个武将,一个文官,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三者张师虽说是皇帝身边的近侍,但赵普作为宰相,可是皇帝一人之下,双方品级着得远呢。
现在张师不在赵光义身边了,不受近侍与大臣不得相交这规定约束,但双方品级相差太多,张师见赵普主动与自己打招呼,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只是奇怪,不知赵普会和自己说什么。
赵普说道:“张大夫功夫高深,箭法超群,在官家身边,多年来忠心耿耿,听闻在北伐辽国时,官家安危全亏了赵大夫,才免除我大宋天塌之险,张大夫可是居功之伟呀。”
张师忙道:“宰相您这是折煞属下了,全是官家洪福齐天,又有众将士舍命,属下只是尽了自己的力而已。”
赵普突然问道:“虎父无犬子,赵大夫孩子想必也都是人中俊杰?”
张师才明白过来,赵普原来是想打听自己儿子的事,想必是听说了张文直的情况了,只是堂堂一个宰相又岂会关注一个小小的禁军呢?张师有点奇怪。忙道:“宰相谬赞了,属下有三个不成气的小子,最大的尚不及弱冠,两个小的还小。”
赵普道:“听闻禁军招募时,有一人箭法超群,姓张名文直,我就联想到张大夫,你们之间可有什么关系?”
张师道:“惭愧,张文直正是犬子,那小子向往禁军,属下便由得他了。”
赵普赞道:“官家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张大夫积极响应官家号召,乃忠臣也,张公子武艺超群,将来为大宋定可建立不世之功勋。”
张师又一阵谦虚。二人又寒喧几句,随着散朝的人群各自散去。张师还是想不通,赵普为何会问起张文直。
赵普回到府中,赵花容没在府里,赵普叹了口气,这丫头不知又去哪里疯了,待到傍晚时分,赵花容才回到府里,看到赵普,正想躲开,却被赵普发现,赵普叫住她,赵花容也不害怕,便走到赵普身边。赵普看到赵花容衣服有些皱,便问道:“今日里又去哪里疯了?”
赵花容看到父亲,连忙嘻嘻一笑,道:“父亲,今日里倒听到不少新鲜事。”便将上清派与灵宝派的纷争等事情说给赵普听,赵普对这些江湖中事哪里有兴趣,回了一句:“你去掺和那些事干吗?”
赵花容嘟起嘴,道:“拜到上清派门下也是父亲的主意,既是上清派弟子,师门有事,做为弟子理应出头呀。”
赵普见赵花容一脸委屈的样子,顿生怜爱之情,道:“父亲让你拜在上清派门下,只是希望学点武艺,强身健体而已,可不想你去掺和那些江湖中事。”
赵普语音一转,道:“你那师伯陶宗遇,先前对父亲可是阿谀奉承,现在成了齐王座上之宾,可把你父亲忘了。此人势利得很呀,父亲现在都后悔把你送到上清派了。”
赵花容道:“不会吧?我那师伯对我可是很好的。”
赵普笑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他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当朝宰相的千金。还有,你那师父性格直爽,毫无心机,而你那师伯,城府甚深,非一般人物,你那个叫什么乾道丁的师哥,与你那师伯也是一样,绝非善类,你以后非必要不和他们打交道。”
赵花容道:“听从父亲便是。”
赵普点点头,道:“你上次说的那张文直,父亲今日打听清楚是谁了。”
赵花容喜道:“是谁?”但马上克制住笑容,想起张文直在灵宝宫对自己的态度,道:“他是谁又关我什么事?”
赵普见赵花容这幅样子,不禁好笑,道:“真不想知道是谁?”
赵花容神色决绝,道:“不想知道。”
赵普笑道:“奇怪了,先前巴不得知道,现在为父打听清楚,你又不想听了?那姓张的小子得罪你了?”
赵花容眼睛一红道:“就是。”
赵普抚摸着赵花容的头,道:“这小子还敢得罪我家女儿,看我如何收拾他和他父亲。”
赵花容想了半响,道:“这是张文直的事,不关他父亲的事。”然后,看着父亲,道:“他父亲是谁?”
赵普道:“既然宝贝女儿说了,不追究他父亲责任,便饶过他父亲。”听到这话,赵花容破涕为笑,道:“父亲。”
赵普见赵花容笑容,心里开心,说道:“告诉你吧,这张文直正是官家身边前近侍张师之子。这张师箭法高超,又深得官家信任,北伐归来,又提升两级,放到枢密院去了,听说还会放到外地去任统兵将领。”
赵花容道:“如果立了战功,是不是又会提升呀。”
赵普应道:“那是自然,只是这征战的事谁知道呢。随时为国捐躯也是在所难免的。”
赵花容不满道:“父亲说这不吉利的话干吗,人家可又没得罪你。”
赵普打趣道:“刚刚还说别人得罪你了,现在怎么又替别人说话了?”
赵花容啐道:“父亲。”
赵普顿了顿,叹了口气道:“虽说这张师是官家的亲信,可职位也太低了,况且,这张文直,父亲也未见过,不然......”
赵花容连忙道:“不然怎样?”
赵普看着赵花容,欲言又止,终究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赵普却想到另外一件事,道:“你与那雨铃郡主也不要来往过密。”
赵花容奇怪道:“父亲,与雨铃妹妹从小情同姐妹,我才一个亲姐姐,我可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姐妹一样,父亲也是知道的,怎么说起这话来了?”
赵普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俩也是从小玩到大的,知道你们俩关系好,只是父亲担心呀。唉,算了,如果别人存心,躲也是躲不开的,只要女儿开心就好。”
赵普心里担心,自己是太祖的亲信,虽然赵光义现在对自己很是信任,但赵光义最忌讳朝中大臣结党,特别是权高位重之人,自己是宰相,柴玉喜可是前朝皇室之人,太祖赐了丹书铁券,虽说如今没人会想着那后周,如果自己的女儿与前朝郡主总是在一起,难免会找各种借口刁难自己。
赵花容一个少女,哪里会知道自己父亲这个老狐狸的心思呢,她还嘟哝道:“正是了,我还今晚约着雨铃妹妹玩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