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猜测的没错,努尔哈赤就在王兀堂,在开战之前,觉昌安就将自己的孙辈送到了王兀堂部,请求王兀堂加以照拂,当然,觉昌安也不会让王兀堂白照顾的。
王兀堂对于这种事情也没有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几个孩子,在王兀堂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和觉昌安本来就存在着姻亲关系,再加上王兀堂觉得,大明就算是要杀觉昌安,总不可能连这些小孩也不放过吧,所以王兀堂就收留了这些小孩。
但是看来,大明这次是真的准备除恶务尽,连努尔哈赤也不会放过了,王兀堂虽然有心想保他们,但是自己部落的安危也不得不考虑啊,总不能为了他们,把自己部落也都搭上去吧。王兀堂也不知道此事是不是走漏了风声,他只得下令先将他们严密监视起来,再看看情况再说了。
而得到汪道昆的命令之后,王台立即遣人去审讯这些建州部的女人,尤其是建州部中一些贵族女子,他们多少是知道一点其中的情况的,果不其然,王台很快就得知一条重要的线索,就是觉昌安在开战之前就将努尔哈赤等一众孙辈都送走了,具体的送去何处不详,但是肯定不在建州部。
王台赶紧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汪道昆,汪道昆收到消息之后,也是极为振奋,至少可以明确,努尔哈赤等人没有死在乱军之中,剩下就是怎么找到他了。
戚继光还是认为王兀堂的嫌疑最大,汪道昆也是这么想的,除了王兀堂,他还真想不到还有谁敢在这个档口接纳觉昌安的子孙了。
汪道昆说道:“此獠果然是包藏祸心!”
藏匿逆犯,这绝对是不能容忍的,但是现在就对王兀堂用兵,似乎也不太现实,朝廷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已经实在是到了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了,现在不宜大动干戈,这点无论是汪道昆还是戚继光都很清楚,但是要用什么办法让王兀堂交出努尔哈赤等人,才是问题的关键。
汪道昆和戚继光两人商议之后,再召黑春来,定下办法之后,官军就开始行动了。
第二天,原本驻扎在抚顺、沈阳中卫等处,准备分批撤回内地的官军突然开拔南下,前往宽甸方向,而宽甸正是王兀堂部的当面,这下王兀堂感到十分紧张了,官军突然南下,再联想到之前的汪道昆的警告,难道是官军真的发现了什么,准备对自己动手了吗?
就在王兀堂惊惧万分的时候,辽东镇总兵黑春单人独骑,来到王兀堂部落的驻地,要求见王兀堂。黑春到访,王兀堂自然是十分重视的,亲自出来迎接。
到了王兀堂的住所之后,黑春让王兀堂遣退所有的下人,问道:“努尔哈赤等人是不是在你这里?”
王兀堂赶紧否认道:“黑总戎说笑了,某不是那种收留逆犯的人。”
黑春喝了一口酒说道:“哦,是吗?本总戎是不忍见建州灭绝,特来给你一条生路的,既然王指挥还是这么说,看来是本总戎想多了,那某也就不多留了!”
黑春起身准备离开,王兀堂赶紧一把抓住黑春,苦笑着说道:“黑总戎留步?”
黑春当即说道:“怎么,想杀人灭口?”
王兀堂讪笑着说道:“黑总戎说笑了,小人哪里敢啊!”
黑春说道:“那你要怎么办?过两天戚军门的大军就到了,要不然你和戚军门说去?”
王兀堂一脸纠结的说道:“黑总戎,咱们可都是建州部出来的啊!”王兀堂准备对黑春打打感情牌,毕竟黑春也是建州女真出来的嘛。
黑春冷笑一声说道:“王兀堂,你他娘的是不是虎?要是老子不念着是建州卫出身的,过两日让戚军门跟你聊彼时更好吗?你这颗脑袋怎么的也得值个五百两吧?”
王兀堂赶紧点点头说道:“眼下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黑春说道:“怎么办,宰了那几个崽子,人头给我,再给汪部堂、戚军门送一份厚礼,此事就算作罢了。”
黑春很清楚,现在汪道昆和戚继光只想要努尔哈赤,死活不论,活着反而是个祸害,万一说出些什么来,大明尴尬,王兀堂也尴尬,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宰了把人头送京师去将此事了结拉倒。
王兀堂半天不吭声,黑春踢了他一脚,呵斥道:“还在想什么呢?”
王兀堂说道:“黑总戎,就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吗?”
黑春说道:“活路,哪有什么活路?错就错在他是觉昌安的孙子,王杲的外孙,你说这天下谁能容他?”
王兀堂一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就是自己是大明皇帝,恐怕也容不得他了,黑春这才说道:“老子在这吃会酒,你去把事情办好,走的时候给老子带上,别漏了,漏了一个,老子都保不住你。这可是陛下点名要要的人。”
王兀堂也只得点点头,黑春吃了一会酒,带着几个鲜血淋漓的人头回去了,汪道昆也不敢怠慢,赶紧令王台去找几个认识觉昌安子孙的人,反复确认之后,终于确定努尔哈赤的首级就在其中,汪道昆才说道:“幸不辱命也!”
而在王兀堂向汪道昆、戚继光意思意思之后,戚继光的大军也回转方向,按照既定的计划分批撤回关内,而汪道昆则按照朱载坖的命令去查看各处适合开垦、建城的地方,以备日后的移民。
得知努尔哈赤的首级已经在解往京师的路上,朱载坖终于放下心来,也算是斩草除根了,同时催促兵部赶紧验功,拟定有功人员的升赏,由朱载坖御批之后颁布。
各级军官和参战人员的升赏其实已经确定了,只有一个人吏部尚书杨博有些拿不定主意,就是严世蕃,这次严世蕃转运粮秣,保障军需,确实是立下了大功,大部分京通仓的粮秣都是由天津经由海路转运的,严世蕃确实立下大功,但是他实在是名声太臭,杨博也怕被喷,于是只得具奏,请朱载坖圣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