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完公司安排的三天新员工培训,我正式上岗了,在回去的路上,爸爸妈妈各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连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琦琦,感觉新公司怎么样?还适应吗?同事们都好相处嘛?不适应话,再换一家公司?
“都好,都好。”我顿时觉得好笑又觉得温暖,放柔了声音:“你们不用担心的,我很适应。”
挂断了电话,我继续往前走,还没有走两步,手机又响了起来,号码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喂,你好。”我礼貌的接通。
似乎有些犹豫,另一端半晌才开口喊道:“……琦琦。”
我愣住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冲口而出:“妈。”喊完之后,又觉得不对,我和陆承绪早已经离婚了。
陆承绪的妈妈似乎也愣住了,片刻后才带着应道:“诶,琦琦,真没想到你能听到你这样叫我。”
我反应过来。立即改口,按照婚前的称呼:“陆伯母,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琦琦。”陆妈声音变得很失落:“承绪爸爸….就是承绪爸爸前阵子生病了,这两天刚刚出院,没有你的药泡着,腿疼的特别的厉害,晚上都睡不了觉,看了好几个医生都没用。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能费劲了周折找到你的,希望你不要厌烦,你能把药方抄给我吗?”
我顿时焦急起来,眉头拧成了一团,关切的问:“陆伯伯怎么生病了?还进了医院?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厌烦你们,您应该早点打电话过来的。”
“好孩子。”陆妈似是感动了,声音哽咽。久久不能言语。
“陆伯母。”我低声喊道。
“恩。”陆妈平静下来:“承绪现在没什么大事,前阵子进医院是….给气的,只是最近天气下了一场雨,腿疼的厉害了。”
“你们现在在家吗?”我停住脚步,抬头看着面前的大药房:“我现在就去药房里配点药,你们在家的话,我就马上送过来,顺便看看爸爸。”
“好好好。我们在家。”陆妈欣喜的答应了。
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我和陆承绪的事是我们两的事,不应该迁怒曾经待我亲如女儿公公婆婆,那和他们并不相干。
配好了几贴药,我径自搭车前往陆家,陆妈正站在门口张望,似是等待着。
我快步走过去,喊了一声:“陆伯母。”
陆妈点点头,万分感慨:“好孩子,真的好久不见了,快进来吧。”
到要踏入屋时候,我才恍然想到,陆承绪会不会就在里面,如果在的话,我要怎么应对。
陆妈见我迟疑,不明所以的催促:“快进来。”
“恩。”我下定决心踏了进去,竟然已经来了,那就既来之而安之吧。
庆幸的是,陆承绪并不在家里,客厅里只有陆爸,陆妈忙活着准备茶水点心取了。
“陆伯父。”我低声喊道。
陆爸拄着拐杖,微微一怔,应道:“诶。”
“你还好吗?”我望着陆爸,觉得很辛酸,以前黑短的头发已经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白斑,仿佛苍老了十岁。
“我都好。”陆爸往日里的威严悉数褪去,只剩下暖融融的笑意,拍了拍自己的腿:“就是这腿,已经不行了。”
我急忙将药推过去:“我带了药过来了,您泡泡就会好的。”
“谢谢。”陆爸的眼眶有些湿润。
有太多太多的话题已经不方便提起,我们只能相对无言,保持着沉默。
不一会儿,陆妈端着果盆过来了,温和的笑说:“琦琦,来,吃点水果。”
我意思的吃了两块,又从包里拿出笔和纸,刷刷的写好了,然后递过去:“;陆伯母,这就是泡脚的药方。按照这个配药就行了,都是一些很寻常的药材,到处都买得到。”
陆妈收了下来,感激的说:“琦琦,真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不管如何,这里都不便久留,我起身想要告辞。
陆妈急忙挽留:“琦琦,吃完晚饭再走吧,。”
“我….”我还想要推辞。
陆妈打断,满脸真诚:“我已经交待了,厨房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那好吧,谢谢了。”我只好答应下来。
“好孩子,跟我们还说什么谢。”陆妈喜上眉梢。
我们三坐在客厅,一起看着老旧的电视剧,不时说上两句,仿佛时光倒回了从前。
正是气氛十分融洽的时候,玄关处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身影走了出来,正是陆承绪。
陆承绪看到我坐在客厅里,显然也是一惊,顿时呆住了。
我脸色沉了下来,选择了无视,冷漠的转开了头。
“琦琦。”好半晌过后,陆承绪才一副不可置信的开口喊道。
我装作没有听到,继续看着聒噪的电视剧。
“琦琦是来给你爸送药的。”陆妈忙站了起来,帮忙解围:“你怎么回来了?吃饭了没有,一起吃顿晚饭吧?”
“恩。”陆承绪应道。
陆爸保持沉默,什么都没说。
陆妈则十分开心,又忙着去厨房张罗去了。
陆承绪另一个沙发上坐下,没有再发一言,只是偶尔抬头看我一眼。
房间内融洽的气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客厅里的人各自怀着心思,彼此不作任何交谈。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的时间,饭桌上全靠婆婆热情的招呼,一会儿给我夹菜,一会儿给陆承绪盛汤,一会儿给公公添饭,忙的不亦乐乎。
哪怕是饭菜再可口,我也没有什么心思多吃,匆匆将碗里的饭扒完,就起身告辞:“爸妈,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陆承绪闻言也放下了碗筷。
陆妈似是还想开口说什么,但是我没有等下去,到客厅拎起了包,匆匆忙忙的离开。
可是还没有出门,就被陆承绪拽住了。
“你干嘛?放手。”我回头吼道。
“我有话对你说。”陆承绪不顾我的要求,径自将我拽进了房间,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我真的怒了:“你放手。”
陆承绪从善如流的放了手,但是整个人挡在了我身边,质问:“你为什么说我在外面有女人。”
我倏然抬起头,只觉得这个人无耻到了极点,不想再理会,转身就走。
但是陆承绪不给我机会,握住了我的肩膀。
“你走开。”我使劲的挣扎。使出浑身的解数拳打脚踢。
陆承绪吃痛,索性将我按到在了床上,制住我的双手,压住我的腿,让我不能再动弹。
我自知敌不过,索性放弃了反抗,露出了讥讽的笑容:“难道没有吗?”
“我什么时候在外面有过女人?”陆承绪眸子里满是沉沉的怒色。
“难道你还想否认?”我觉得不可置信。
“什么叫做我想否认?”陆承绪觉得不可思议:“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我还有别的女人?”
我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骂了出来:“你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要跟我离婚不可?”陆承绪像是一头困兽。痛苦的低吼着。
我不想再多费口舌,趁着他分神,一脚狠狠的将他踹下了床,然后飞快的向门口跑去。
“除了你,我从来没有跟任何女人睡过。”陆承绪忽然大声的说。
这句话效果太过震撼,我一时怔住了,竟然忘记了去拧动门上的把手。
陆承绪已经爬了起来,再一次将我抵在了门前:“我发誓。如果我骗你的话,我不得好死。”
我回过神来,冷笑了一声:“你当我就那么好骗吗?随随便便发个誓,我就要相信你,然后靠在你怀里痛哭流涕吗?”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陆承绪很震惊:“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张丽茜呢,你的张丽茜呢?”我撕开了内心的伤口,胸膛里烧起熊熊的怒火。
“张丽茜?”陆承绪更加震惊了:“难道你也误会了?”
“误会,你怎么不去死。”我讥讽一笑,用尽全力想要推开陆承绪。
但是陆承绪似乎早有准备,身体纹丝不动,反倒是握住了我的双手,带着几分痛苦:“琦琦,你听我解释,我跟张丽茜真的就是什么都没有,就是一起创建了公司,只是工作关系。我不喜欢她…..”犹豫了片刻,又道:“至于她喜欢我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真不知道你会误会。”
“什么都没有?”我整个人都疯狂起来,怒吼道:“什么都没有,还没离婚的时候,她天天都打电话骚扰我;什么都没有,只要她一个电话,你就跟着走了;什么都没有,她的微博里满屏都是你们的牵手照,亲吻照,睡觉照,什么都没有,你们公司所有人都叫她嫂子。”
陆承绪震惊的无可复加,张大了嘴,半晌才回过神来:“怎么会有这种事?”
“你还想否认。”我眼眶都红了。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陆承绪瞬间慌了,语无伦次的说:“琦琦,你在说什么啊,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还发生了这些事,我真的跟她什么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一直以来。压抑在我胸口的话,今天都说了出来,我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般,滑坐在了地上。
陆承绪也蹲下了身子,焦急的解释:“琦琦,我一定会向你证明,这是一个误会,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你给我一点时间。”
此时此刻,我只觉得滑稽好笑,难道在这场婚姻里,带给我最大伤害,竟然只是一场误会。
不,不管是不是误会,都不关我的事,从离婚的那一刻起,陆承绪的一切就再也跟我没有半分关系。
“琦琦。”陆承绪的目光里满是哀痛,握住我的手:“就算爸妈误会,我也没觉得有什么,我相信你也不会误会的,我那么爱你,你应该感受的到的,怎么可以连你也误会我。”
我甩开了他的手:“陆承绪,你凭什么觉得我要相信你啊。全世界都知道你跟张丽茜在一起了,你还想骗我。”
“琦琦,真的没有,如果你不相信,现在我就可以叫张丽茜过来,当面对质。”陆承绪信誓旦旦的说。
我顿时产生了一丝迟疑。
陆承绪看了出来,马上掏出手机:“我打,我现在就叫她过来,你等等。”
我挥手打落了他的手机,冷冷的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证明了又怎么样?你以为证明了我就能原谅你?证明了我就会跟你在一起?我告诉你不可能。”
“为什么?”陆承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
“如果只是因为张丽茜,那么两年前,我早就跟你离婚了。”我的眼泪不受控制掉了出来,又仰起头,扬手的擦掉“可是我忍了下来。我一直忍耐着,企图捂热你的心,可是我捂了两年,你的心还是那么冰冷,对待我们的婚姻那么冷漠,甚至对待我们的孩子都那么残忍,当他的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我抚摸着我的肚子,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痛:“你那么不在乎的说,那就动手术吧,没有一点点的怜惜。”
陆承绪的脸色瞬间苍白,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你知不知道家庭对我的意思,孩子对我的意义,我拼了命的想要珍惜,你却可以毫不在意的说出放弃。”
“我…..”陆承绪露出颓然的神色,眼神里满是痛苦。
“陆承绪,曾经我给过你机会的,还记得我问过张丽茜在你心中的位置吗?你说,她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嘲讽的勾唇一笑。
“琦琦。”陆承绪的瞳孔骤然紧缩,语无伦次的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重要….只是…..只是想说她是我工作上最重要的伙伴,我真的不是…..琦琦,我以为你懂得….我”
我摇了摇头:“重点不在于她到底是你生活中还是工作上重要的伴侣,真正让我感到心寒的是,陆承绪,但凡你考虑过一点点我的感受,当时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根本就是--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背靠着门板,语气里一片苍凉:“陆承绪,在那段婚姻里,一直都是我在付出,你心安理得的享受,我累了,不要你了。”
“琦琦。”陆承绪眼神里满是沉沉的痛色,看起来无力而又哀伤,企图想要抓住我的手。
可是我轻轻地一挥,就挥开了,慢慢的站起来:“你不用再来纠缠了,这一辈子,我们再也可能。”
回到家里,已经天黑了,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凝望着茫茫的黑夜,并不感觉到难过,只是胸口处空落落的,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这世间,我和他的最后一丝纠缠,终于被我亲自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