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墨手指一挥——
叶欢眉头皱紧，一双手忙嫌弃地在口中抓挠，半天才将堵在其中的臭袜子吐出。
他目光恨恨，心中很是不服：哪个小王八蛋，敢如此戏弄我，若抓住了，定打烂他屁股。
老子巫术也可以，没想到竟有高手隐匿殿中。
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来者不善！
他十分不友好地盯着殿中众人，可并未发现余小墨的身影。
一年光景，余小墨蹿了一头高，原比余小乔低半头，现在已高出一头。
模样虽未变，待精致乔装后，再加上突飞猛进的个头，确实任谁，也不好将眼前高大帅气、英气逼人的小伙，与之前那个小孩联系到一起。
就在叶欢竭尽眼力寻找捉弄自己之人时，耳畔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是姒文命的声音。清冷淡漠，却带着极大威慑力。
“确为国家权谋，庆鑫帝为大新图谋甚远。用余相一命，余府一家，一举搅乱齐国内廷，王上臣子渐生嫌隙，皇子间夺位之心肆起，实在好计谋！”
姒文命鼓起掌，言语中尽是嘲讽。
众人皆惊。
旋即，一封信从他袖袍中甩出，“”通敌卖国，非余闻瑞余相所为，而是李墨尘，新登大宝的庆鑫帝！”
大殿上，人声沸腾。
“余相真是冤枉的？看来是真的，余相一生为大新，鞠躬尽瘁，呕心沥血，却遭此污蔑，不得善终！”
有人抹着纵横的老泪，感同身受道：“不管为了什么，也不能拿累累忠臣做垫脚石，如此，岂不伤了我们每位忠臣义骨的心。”
“可这样，毕竟搅浑了齐国的水，让他们内斗内耗，对我大新确实非常有利！”大理寺少卿李大人表示认同，小声呢喃道。
确实声音很小，毕竟拿忠臣之骨做局，没人不会联想到自己，毕竟谁都不想当成被污蔑至死的饵。
死，不得其所。
“你说什么！你这个伪君子，亏你还是余相提拔的，竟如此狼心狗肺，欠揍——”说着，头发花白的兵部老臣刘大人，身姿矫健地蹿出，扑倒在李大人怀里，扭打起来。
大殿上，顿时乱作一团。
李墨尘心中一紧，没想到姒文命竟拿到了他与齐国前太子祁天珩的往来书信，不过面上仍平静无波，好似一副成竹在胸。
眼神扫过混作一团的众人，猛拍桌案，厉声喝道：“安静！”
混乱的局面，因这一声带着冷戾的呵斥，而静下来。
众人还是怕极了李墨尘。
他虽执掌大宝不久，可手段雷厉狠辣，不服之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流放，大殿中的多是明里暗里归顺之人。
“余相是自愿赴死，他以一人之身躯，换来齐国之内乱，朕拦了，可不曾拦住。他说，先皇驾崩，新皇登基，朝局不稳，那时更传来齐国联络各国，准备再合力进犯大新边境。”
李墨尘说得真诚，众人皆惊。
一时间，原本人人口中通敌卖国的狗贼，顿时变为救国救难的大英雄。
呜咽声肆起。
为余相哭泣，为余相哀悼。
余小乔险些都信了。
——不，绝无可能！
就算真有敌人再犯边境，但破局之法千千万，父亲绝不可能那般愚蠢。
尤其还搭上自身的清誉，相府的清誉。
此中必有隐情，绝不可能如李墨尘所说。
余小乔唇角扬起，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手轻轻地拍着，“庆鑫帝真是好图谋，我竟没想到家父竟能为大新，为新皇，粉身碎骨至如此。不寻失踪未回的大女儿，任由唯一的儿子被绞死，贤惠的三姨太自缢，老母亲惨死，二妹进教坊司，真乃我大新第一忠臣，第一蠢臣！若如此，到底是皇上负了以身做盾的忠臣，还是家父愚蠢，家破人亡只为离间齐国。法子千千万，如此精明的余相却选了最愚蠢的？”
——余相是忠臣，但并不是愚臣、蠢臣！
若真为了营造与齐国暗通款曲的假象，何故非弄至家破人亡！
纵面上非要如此，也可假死，家人秘密保护起来即可。
大殿上，议论纷纷，人声鼎沸。
李墨尘唇角微微抖动了两下，“安平郡主所言甚是，确实不一定非如此，可余相非说，身为大新的臣，死为大新的鬼，甘为大新如此！”
李墨尘扯着鬼都不信的鬼话。
可殿上的大臣，竟信了，纷纷点头，频频感慨，叹大新居然有如此忠义之臣，个个拱手提议，追封余相，厚葬余相。
余小乔仰面大笑，众人看着她近乎癫疯的样子，或愣或疑，皆不解。
她的笑嘎然而止，“皇上，您可真是会说书，我父亲都快被塑造成神了，还是无比蠢笨的忠义之神。刚刚才给大家看了捏造家父通敌卖国的罪证！若真是家父敢做这抹黑的棋子，为何不亲写一封通敌信笺？何须费尽心思，粘贴一封？”
对啊！这不脱了裤子放屁。
瞎费事！
众人被她的话点醒，很明显——余相不是自愿的！
李墨尘一时未想好，只能拖延，“余相甘愿主动赴死，具体内情，着大理寺宴席后再深入调查，必给大家一个交代。”
朝臣们纷纷点头。
余小乔想再说什么，可一时不知找什么由头。
余小墨与姒文命对了个眼神，姒文命向前一步，“小乔，你忘了，余相给你留下了一封遗书，不如拿出来念给大家，真相如何，也许里面另有端倪呢？”
余小乔有些微怔，心想：什么遗书？
余小墨手指微微一动，姒文命伸手指了指袖口，余小乔会意，伸手去掏，真的多出一封信笺。
余小乔打开，真的是父亲的笔迹。
李墨尘与叶欢对视，他的表情有些小慌，但很快就云淡风轻，目不转睛地盯着余小乔手中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