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嫣缓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嫉妒因子在瞬息间消散。
她眨着眼，道：“我明白了。”
一转身，眼泪滑落下来。
她现在算是知道，杜若云在顾寒舟心里的位置了。
自己居然还跳梁小丑般地想要告诉他真相，担心他受到伤害。
可笑至极。
顾寒舟看着沈雨嫣瘦弱的身影，踩着公园里满地的落叶一步步前行，孤寂、单薄，在萧瑟的冷风中，仿佛一吹就会碎。
他眉眼渐渐凝重起来，嘴唇张了张，却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号码，眼中冷意升起，是顾正雄打来的。
“爸。”
“我听你秘书说，若云带着雨嫣去意国谈合作，你不放心，也跟去了？”
顾寒舟敛眉，“她们走得急，毕竟两个女人，我看有没有需要照应的。”
“你们碰头了吗？”
顾寒舟盯着沈雨嫣的背影，“还没有。”
对面沉吟半晌，“这一去，要多久？订婚仪式怎么办？”
顾寒舟薄唇抿了抿，知道顾正雄想听什么，“最多几天，您放心，一定会在雨嫣订婚前完成。”
“嗯，不耽误就行，要抓紧啊。本来是喜事，老拖下去像什么话。”
顾寒舟回身看着杜若云一家三口，小男孩拉着杜若云蹦蹦跳跳往远处走，嘟囔着要吃冰激凌。
“爸，”他问顾正雄，眼中划过一道锋利，“为什么我一定要比雨嫣先订婚结婚？”
对面愣了一秒，摆起大家长的架子，怒声道：“你是兄长，长幼有序不懂吗？”
电话被粗暴挂断。
顾寒舟冷笑着，收起手机，朝着沈雨嫣的方向走去。
那边，杜若云似有感应一般，突然回头，看到那一男一女两个背影。
她心里不受控制颤了颤。
那两个人，穿着打扮风格相似，似乎是对意国情侣。
可为什么，她觉得眼熟呢？尤其是那个女人，她到底是成年人，还是意国青少年？她的身量不像本地人。
“妈妈，快走呀。”安德鲁兴奋拽她的手。
杜若云当即变了脸色，想要甩开。
“云，”卡尔洛眼神带着恳求和警告，“你说过，不会让安德鲁心灵受伤。”
杜若云忍住心底的不耐烦，假笑，“走，妈妈带安德鲁去吃冰激凌。”
酒店室内泳池。
沈雨嫣坐在池边的躺椅上，旁边的小桌上摆着瓶酒，她打开塞子，将酒缓缓倒进玻璃杯，仰着头灌进喉咙。
辛辣浓郁的液体从喉咙划过，她吐着舌头表情痛苦。
等这股劲过去，她脸烧红起来。
“切，”她看着空荡荡的泳池，不满嘟嘟嘴，“还以为能看到成片的腹肌帅哥呢。”
从公园回来，她心里就空落落的，便去酒店要了瓶酒，来到这里，如杜若云所说，有心放纵，真的来场艳遇也未必不可。
可她失策了，深秋天气寒凉，并没有客人有兴致来游泳，即便这里是恒温泳池。
她眼前出现顾寒舟说出“我不在乎”的脸，眼角湿润了，心里更加空虚。
又是一杯烈酒下肚，那股空虚便暂时被填满。
她沉迷这种感觉，一杯接着一杯。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沈雨嫣扬起迷离的醉眼看去，依稀辨认出是一个身材不错的高大男人。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酒气，咧开嘴嘿嘿一笑。
“终于来了个帅哥，要陪我喝酒吗？”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下意识用意语询问。
顾寒舟脸色冷沉，弯腰从她手里夺过酒杯，放到桌上。
他是真觉得，沈雨嫣自我保护意识过弱。
一个女人，独坐在陌生国家的酒店泳池里，四周空无一人，竟敢醉成这样。
随便一个男人经过，都能轻而易举将人抱进房里。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他去搂她的腰，她却忽然抓住他衬衣领口，眯着眼看，“你谁呀？怎么声音这么像是顾寒舟？”
男人一顿，紧接着看到那双迷蒙的眼睛染上泪意。
沈雨嫣撒娇一般，脸贴上他胸膛，温热的眼泪沾上他衣裳，熨烫他的皮肤。
她哽咽起来，心痛得想要死掉。
只能拼命抓住顾寒舟的衣襟，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避免自己被这股痛楚淹没。
她想，自己一定是在做梦，顾寒舟才不会这么温柔对她。
他只会用冷酷的眼睛看她，或者如饿狼般，猩红着眼，在她身上任意索取。
既然是梦，她怕什么？
“顾寒舟，”她嗓音沙哑，“为什么？”
头顶上，男人眸色一暗，“什么？”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对这个虚假的幻影道：“为什么一定要娶杜若云？为什么她可以，我却不可以？”
顾寒舟一顿，搭在她腰间的手紧了几分。
一句话说出口，沈雨嫣便觉得胸口的情绪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难道就因为她出身高贵，我出身平凡？”
她不是嫉妒杜若云，只是她不明白，杜若云有私生子，顾寒舟都不介意，却偏偏对她，弃若敝履。
倘若换一个高贵的豪门千金，她虽心中苦涩，最终还是会觉得与顾寒舟门当户对。
可为什么，他对杜若云恋恋不舍？
顾寒舟用右手拇指，轻柔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薄唇贴近她耳边，“你和她不一样。”
心剧烈痛了一下，她眼泪更凶了，嘴角却漫起苦笑。
没错，她和杜若云不一样。
杜若云再怎么私生活混乱，她始终是杜家千金、享誉世界的着名设计师，她哪里能和杜若云比？
摇摇晃晃伸出一根手指，在顾寒舟鼻尖一点，她努力瞪着这个幻影，娇嗔道：“梦里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想听什么？”
一道清冷声音灌进耳朵。
她想了想，像个孩子般笑，“想听你说，喜欢我，爱我，还想听……”
她忽然一仰头，嫣红的唇含着男人冰凉的耳垂，舌尖轻舔，“还想听你说，你想要我。”
顾寒舟眸子一瞬间染上幽深暗沉，欲望在里面流动。
他低头看那个撩拨完，就捂着嘴傻笑的女人，用力收紧手臂，将她贴紧他身体。
沈雨嫣肺部空气被挤压，神色一慌，似乎短暂清醒。
顾寒舟捏住她下巴，低沉嗓音染上喑哑，“那就如你所愿，给你。不过……我们换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