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寒舟，我不是说了，去去就回，怎么特地来找我？”
杜若云从洗手间出来，绕过沈雨嫣背后，惊喜地上前挽住顾寒舟胳膊。
“我和沁心师傅聊了两句，想问问你的意见。”
顾寒舟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她看，杜若云的手自然从男人健壮的手臂间脱落。
她脸上有小女儿般的娇羞，完全不像是清高贵气的大小姐，“你才是顾氏决策者，这么重视我？我听你的。”
沈雨嫣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心口一阵阵泛起酸涩，她低下头，阻止那欲喷薄而出的伤怀。
她抬脚想走，顾寒舟却先一步，转身离开。
转身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他浸满寒意的眼光在她身上游走，宛如凌迟的刀，一寸寸切割她的肌肤。
“寒舟，等等我。”杜若云跟上去。
沈雨嫣留在原地，好似瞬间脱了力一般，全身有些虚无的感觉。
眼前渐渐走远的那对背影，扎的她眼睛泛红，眼泪渐渐染上眼角。
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寒舟已经和杜若云进展到这么亲近的地步了？
明明这是她和顾寒舟最好的结局，他娶妻，她嫁人，再也不会有纠葛，可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
但即便如此，她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相较于纠缠却得不到，她宁愿在此刻，忍着这种痛，等到尘埃落定。
时间会治愈一切伤痛。
沈雨嫣从洗手间回到餐厅时，发现顾寒舟和杜若云已经离开。
她怔了怔，看着那个空荡荡的桌子，有些失神。
顾寒舟就站在餐厅门口，手里夹了支烟，烟雾缭绕间，眼眸扫过杜若云的脸，听她说些什么。
杜若云似乎有些受不了香烟，捂着鼻子扭头，一眼看到沈雨嫣。
“雨嫣！”她兴奋地叫了一声。
沈雨嫣眉头一蹙。
本想拉着林归帆偷偷离开，因为这一声，两人不得不上前打招呼。
杜若云一把挽住她的胳膊，笑得明媚，“今晚江滩有烟火秀，很适合情侣去看，你和林总要不要去？”
说着，暧昧的眼神在她和林归帆身上逡巡。
沈雨嫣抽回手，想要拒绝，林归帆低头道：“去吧，我觉得你会喜欢。”
她愣住，视线不自觉看向顾寒舟。
每年这个时候，江滩都会燃放烟火秀。
她年少时和同学开玩笑讨论过，总有一天，会牵着心爱之人的手去看那场烟火。
那个时候，她心里想到的人，是顾寒舟。
如今，这个梦似乎永远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假借四人同去，弥补遗憾。
鬼使神差下，她答应，“我去。”
“太好了！”
杜若云兴奋地拍掌，扭头看顾寒舟，“雨嫣妹妹都去，我们也浪漫一把嘛！”
门前的光线有些暗，沈雨嫣看不清顾寒舟烟雾下的脸。
他缓缓吐出烟雾，发出微不可察的声音。
“嗯。”
沈雨嫣心底轻笑，她做不了的梦，杜若云撒撒娇就能实现。
几人到了江滩，现场已是水泄不通，人山人海像是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
很多人天黑前几个小时就来排队了，像是沈雨嫣他们临时决定来的，已经找不到最佳位置。
“这么挤呀。”杜若云有些沮丧地撇撇嘴，忽然看到江滩入口处的宣传海报。
“寒舟，烟火秀主办方是霍氏集团，我记得你和他们总裁关系不错，不如给他们打个电话，安排我们去内场？”
沈雨嫣听到这句话，原本兴奋的笑容淡去，眉头皱了一下。
这种活动的意义，不就在于凑热闹吗？
人挤着人，你挨着我，全都伸长了脖子往前够，才有气氛。
安排到内场，也就冷冷清清几个人站在最前排，有什么意思？
她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
她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况且，顾寒舟应该会听从杜若云的建议。
“不用，也就二三十分钟的事。”顾寒舟眼神随意扫过三人，嗓音低沉。
他抬手看表，视线移到空中，“快开始了。”
下一刻，一朵绚烂的巨大烟花在黑夜里绽开，点点星火流星般落入江面。
一阵热烈欢呼后，不知是谁瞎起哄，人群躁动起来。
沈雨嫣上一刻还仰着头看烟火，下一刻猛地被巨大冲击力挤得东倒西歪。
“雨嫣！”
她只听到林归帆着急地叫了她一声，便瞬间淹没在了人海。
一时之间，哭喊声、吼叫声不绝于耳，沈雨嫣在人海中沉浮，时不时感觉肺里的空气要被挤压殆尽。
有人撞到她，她脚一软，差点摔倒，好在站稳了。
后背惊出冷汗。
这种场合，要是摔倒，只怕会被无数双脚踩踏成肉饼。
她心跳快起来，急着朝人群边缘靠，但始终挤不出去。
下一个冲撞打在她身上，她睁大了眼，近乎绝望地任由身体倒下去。
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扣住她手腕，将她扯了回来，她惊魂未定，站稳后对上顾寒舟的眼神。
心漏跳了半拍。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感受他手臂的温度，后知后觉被他扯着往围栏上靠。
顾寒舟将她推到围栏上，双手撑在她两侧，高大挺拔的身躯形成了一个安全的包围空间，隔绝了外面人潮汹涌。
她感受到面前身躯传来的热度，喉头紧了紧，“谢谢。”
顾寒舟低头睨她：“不谢，是我该谢你，祝我百年好合。”
沈雨嫣听得出他话里的嘲讽，心道，自己这句“百年好合”确实说早了，不论顾寒舟和杜若云进展到何步，总之婚事还没敲定。
自己这么说，有瞎起哄的嫌疑。而顾寒舟不喜欢别人拉郎配。
周遭渐渐平息，没人挤了。
沈雨嫣咳了一声，“好了，放我出去。”
顾寒舟没动，眼神似淡漠，却直勾勾看着她，她心里发慌，正要说话，顾寒舟一只手忽然捏紧她下巴。
一朵烟花在头顶爆开。
沈雨嫣瞳孔一缩，顾寒舟炽热的吻铺天盖地碾压上来，搅得她唇舌发麻。
她拼命用手去推挤他胸膛，但那处如同铜墙铁壁，不动分毫。
把手握成拳，想砸他肩头，还没两下，就被轻易抓住，压在了头顶。
她的呼吸被剥夺，如何挣扎，只有越来越强的窒息感。
她狠了心，牙齿用力咬下去。
顾寒舟捏住她下颌，拉开距离，另一只手抹上唇角的血迹。
“原来你是属狗的。”他语气里竟带着餍足的笑意。
沈雨嫣咬着牙，狠狠推开他，往回跑，“流氓。”
顾寒舟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此时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他下颌线变得紧绷，按下接听键。
“爸。”
“和若云相处得怎么样？”
顾寒舟抬起眼眸，似乎想要在人海中找到某个背影，“挺好，她很开心。”
“嗯，这才像话，平时多交流，别冷落人家，差不多了，就把婚事定下来。”
他没有太多迟疑，冷沉道：“好。”
沈雨嫣找到林归帆时，烟花秀已经结束，面对询问，她神色如常，只是拜托对方送自己回家。
她上了车，顾寒舟和杜若云的身影也朝这边来。
心慌得厉害，她关上车窗，突然听到林归帆道：“雨嫣，这个周末，去签一份婚前协议吧。”
她僵住，这才想起，自己确实欠林归帆一个法律意义上的承诺。
“林总，你放心，我说过的报酬，会一分不少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