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做什么?”
荣恩清坐在床上,看着跪在床前的绣彰和宫嬷嬷,满眼惊诧。
“太夫人,奴婢给您惹祸了。”绣彰看了荣恩清一眼,又愧疚的低下了头。
“怎么就给我惹祸了?我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你能惹什么祸?”
荣恩清好笑的看着绣彰,抬抬手,“起来吧。”
“宫嬷嬷,你怎么也跟着绣彰跪着?都起来说话吧。”
然而,绣彰和宫嬷嬷却都纹丝不动的跪着。
直到此刻,荣恩清才收起了轻慢的态度,严肃起来。
“到底出了什么事?”
宫嬷嬷责备的看了一眼绣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道:“这丫头趁着传递消息的功夫,在城门附近的大街上,刺杀了袁氏。”
“你说什么?”荣恩清不敢置信的看看宫嬷嬷,又转头看向绣彰,确认道:“你去行刺袁氏了?”
“是。”绣彰果断的点头承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可是宫里出来的人啊,怎么能如此不理智?”荣恩清很是不理解,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急切和埋怨。
袁氏牵扯重大,刚刚得到点确切的消息,太和帝还没动作呢,绣彰倒好,居然当街行刺!
思及此,荣恩清连忙追问道:“人没事吧?”
绣彰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语气有些发虚,可还是如实说道:“死了,当场毙命。”
“大街上那么多,你怎么行刺成功,一击毙命的?”
荣恩清头大如斗。人没死还好说。现在人死了,事情必然会闹大。
且不说袁氏私底下是否藏着包藏祸心,至少明面上她是威远将军夫人。
威远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此刻正在边关戍边。
一旦知道袁氏死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袁氏的死,朝廷必须要给杨巍,给边关众将士一个交代!
将绣彰交出去,说是绣彰擅自做主,刺杀袁氏的吗?
呵呵,谁信啊?
她背后是谁?
是她荣恩清,还是他太和帝?
这还用说?肯定是她荣恩清啊!
太和帝为了暂时安抚住杨巍和关边将士,也绝对会毫不姑息的将她推出去平息事端!
想得越多,荣恩清心中就越是烦躁。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见荣恩清半晌不说话,绣彰偷偷打量了她几眼,见她神色愁苦,忍不住开口道:“太夫人,祸是我创的。我去自首,我去给将军夫人偿命。我绝对不会连累太夫人的。”
荣恩清看了一眼绣彰,心情糟糕透顶,语气中更是充满了无奈,“你好好的,怎么突然抽疯,跑去刺杀袁氏啊?”
绣彰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低着头没有接话。
反倒是一旁的宫嬷嬷看不下去了,替绣彰说了一句公道话。
“太夫人,绣彰会失去理智行刺将军夫人,难道不是您造成的吗?”
荣恩清一怔,眼神不解的看向宫嬷嬷。怎么还赖上她了?她可不记得自己下过这样的命令。而且,绣彰不是太和帝的人,怎么会听从她的命令做这种违背使命的事。
宫嬷嬷苦笑,“太夫人,您还觉得绣彰是当初那个一心只有圣上交代的任务,全心全意忠心圣上的绣彰吗?
“太夫人,我早就说过,您的感情用事会害了绣彰的。现在的绣彰,可不就是个感情用事的孩子?
“您说她好好的为啥要刺杀袁氏?难道不是为了帮你报仇吗?
“您险些被袁氏推下悬崖,将您视作亲人、长辈的绣彰,替您杀了她,帮您报仇,这很难理解吗?”
荣恩清顿时哑口无言,心中却涌起一阵酸涩与刺痛。
绣彰是个重感情的孩子,这一点她不是一直都看在眼里的吗?
绣彰这么做,无疑是为了她啊!
可笑的是,她竟然还质疑绣彰的动机,甚至为她的行为感到生气。
可这个孩子却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里。
“对不起!绣彰,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更不该对你发火。”
荣恩清从床上下来,光着脚上前,亲自将绣彰和宫嬷嬷扶起来。
“太夫人,您不用道歉的,是奴婢不好。是奴婢自作主张,给您惹了祸事。”绣彰受宠若惊的看着荣恩清,顺势站起身。
一旁的宫嬷嬷此刻却是心情复杂。
当荣恩清很干脆、很真诚的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宫嬷嬷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绣彰会对荣恩清忠心耿耿,也理解了为什么荣恩清能用一年的时间抹平宫中十年的训练成果。
因为荣恩清是发自肺腑的拿绣彰当人看待,不是伺候人的奴婢,不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就是简简单单的和她一样的人。
如果年轻三十岁,或许她也会被荣恩清的真诚打动。
可惜,她经历了太多,心已经硬成了铁石。
于是,她开口了,“太夫人,现在再追究绣彰为什么刺杀将军夫人,怎么杀死将军夫人的都没有意义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量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否则,绣彰性命不保,太夫人也难辞其咎。”
经过宫嬷嬷的提醒,荣恩清也收起那些无用的情绪,正色道:“你说得对!”
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死个人那么简单了。
一个弄不好,就会引起边关哗变。
可是,让她和绣彰去给袁氏偿命,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凭啥啊?袁氏是云奕的女儿,是货真价实的反贼,本就该死!凭啥还要让她和绣彰给她陪葬啊?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
嗯,想想办法……
“宫嬷嬷,你去县主府,将周嬷嬷请来,就说我有急事找她。请她务必来一趟。”
她脑瓜子不好使,但是周雪聪明啊。既然她想不出办法,那就让周雪帮她想好啦。
然而,宫嬷嬷却是一脸为难的说:“太夫人,县主府那边怕是也不得闲。”
荣恩清诧异的看向宫嬷嬷,“怎么回事?县主府出什么事了吗?”
宫嬷嬷神情微妙的说:“梁孺人死了。她的死似乎跟县主有关。梁家的人傍晚的时候就揪着伍大人去了衙门。这会儿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呢。怕是县主府也少不了麻烦事找上门。”
荣恩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宫嬷嬷口中的梁孺人是指梁玉兰。
“什么时候的事?”
“下午,梁孺人跟将军夫人的死差不多是前后脚的事。太夫人您睡着,我们也没吵醒您。可这半下午的时间,整个京城都被这两桩命案震惊了。”
一个是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死的还是威远将军夫人!
一个疑似是杀妻案,凶手是翰林院编修,去年春闱的探花郎!死的则是梁贵妃的亲侄女!
这样的两桩命案,想不震惊整个京城都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