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的生意一直挺惨淡,直到过了十五,才陆续有顾客上门。
上门的很多都不是买衣服的,而是年前开店时,沈玉玊送出的那些赠品,开始有了回报。
而最多的就是上门来找卫生巾的年轻女性。
这个年代,卫生巾上市时间不长,稀有,但是价格也偏贵。
即使沈玉玊以会员积分,以及赠品的方式,来促单。
大家依旧不会买很多,买回去也是省着用。
上次进的一箱货,断断续续的卖到了快出正月。
正好天气也逐渐暖和了,沈玉玊需要再去一趟哈城进些春装。
周家老三休假还有几天假期,这次进货跟着一起去的。
本来周俊还是不想理他三哥的,可他媳妇说,他三哥去,能帮他拿东西。
那就勉强理理他吧。
一大早三人赶车,去了哈城,又住了之前的宾馆。
沈玉玊这次没有向以往一样,去批发市场,把采买的东西过了一遍。
而是直接去了上次卖卫生巾的店。
其实,她还有个更大的打算,所以她要来店里探探风声。
卖女性用品的店,周胜一个男人不好跟着。
周俊想进去,也被周胜拉了回来,指着隔壁那条街,道:“那边有家卖烤羊肉串的,三哥买给你,就当三哥跟你赔罪了,别生三哥的气了好不好?”
周俊有点想吃,不过又看了看媳妇。
沈玉玊道:“你们去吧,正好我要跟店老板聊聊,你们在也不方便。”
周俊其实已经不那么生他三哥的气了,想了想说:“那我要吃二十串。”
“今天随便你吃,管够。”
“那来五十串。”周俊笑着伸手比划着。
“那么多,你吃的下么?”
“我给我媳妇带回去。”周俊笑着说。
坐在店里等着肉串的时候,周俊还有件事一直没搞明白。
他问道:“三哥,到底卫生巾是个啥东西?为啥那些买货的人,看我在,都不好意思开口啊,我媳妇还每回都把我赶回后屋去。”
“这……”周胜怎么说呢,“我也不清楚,总之,你听你媳妇的就对了。”
“嗯,我最近都很听话。”周俊认真道。
周胜摸了摸周俊脑袋,他弟也算傻人有傻福了,遇上了个好媳妇。
沈玉玊没直接进店,而是在卖日用品的几家店里,转了一圈,才又进了那家店里。
店老板是个中年女性,一眼就认出了沈玉玊:“这次准备进点什么?”
沈玉玊指了指,货架一角落上摆放着的卫生巾,“我想问,如果这货我要的多,你这边最低能给我什么价位?”
“这要看你具体要多少了。”上次卖货,老板娘就因为这人的爽快和识货,记住了她。
“你这里的货,我都要呢?”沈玉玊道,“或者说,这些货也不够。”
“你没开玩笑吧,你不就是在镇上开个小店么?”老板娘拉了个板凳给她。
沈玉玊坐下来,“我有销路,当然如果便宜的话。”
老板娘粗算了下,说了个数。
沈玉玊站了起来,“太贵,那算了。”
“没办法,我进货的价格也高,如果不是见你上次拿货爽快,我也不可能直接给你报了低价。”
这个价格是比沈玉玊上次进货要低了一些,但是在她心里还远远不够。
她要的是把价格打下来,让大家都用的起,舍得用。
“喂,你咋走了?”老板娘追出来,“你若是真诚心进那么多货的话,我可以和我朋友联系,看他那里能不能联系厂家再优惠一些。”
沈玉玊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
老板娘又道:“但是,我要确定你具体要多少货,不然我没办法和朋友说。”
沈玉玊转过身,“我能见见你朋友么?”
“这……”
老板娘犹豫了。
她朋友是给她提供货物的上家,若是直接介绍给她,那日后交易,岂不是和她没关系了。
沈玉玊看出她的顾虑,“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
“他在外地。”老板娘不会做主动伤顾客的事,话里留了余地,“这样如果他下次来的话,我再帮你问问。”
沈玉玊没走,又回了店里,“我要两箱货,以刚才说的价位,明天来拿。”
“才两箱?你不是说……”
做生意的都是人精,沈玉玊自然知道老板娘不可能直接给她底价。
“你价格实惠我才能多定不是。”沈玉玊笑着道,“还有我下个月的今天,还来这里,你朋友来的话,你给你朋友捎句话,说我在这里等他,当然,事成了,少不了老板娘的好处。”
“行。”
老板娘也算看出来了,眼前这人是个做生意的料,不磨嘴皮子,就套了她低价。
沈玉玊过来一趟,进货是其次,主要就是想摸清一下现在这个社会的销售渠道。
简单的几句话,她大概已经了解了,也是一层一层拿货代销的方式。
就这样无形中又给小小的商品,加了不少的价。
要想便宜,得直接去厂家,厂家好找,产品外包装上就有地址。
在沈城。
问题是到了找谁,她得找个带路人引荐。
希望下个月来,那个人别让她失望。
沈玉玊走在路上想着事,突然被人暗中猛拉了一把。
沈玉玊被吓了一跳,刚想喊人,就听对方说:“是我,玉玊。”
又是阴魂不散的温知良。
沈玉玊直接推开他,“我说了,别来纠缠我。”
“玉玊我……”
温知良刚上前一步。
沈玉玊便跟避瘟神一样,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这一举动直接刺到了温知良。
这半个月,他虽然没出现在沈玉玊面前,但是他没少关注着。
自然也看到了沈玉玊对那小傻子有多好。
可是为什么沈玉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宁可跟个傻子,也不跟他走?
温知良盯着沈玉玊:“玉玊,难道你真的忘了我们的曾经了么?”
沈玉玊保持着距离:“都说了是曾经,既然是过去式了,又何必一直抓着不放,都往前走,往前看不好么?以你现在的条件不愁找不到真心实意对你好的女朋友。”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被眼前的安稳生活,迷了眼,等我们离开这里,一样会过的很好,比现在还要好上百倍,千倍。”
温知良强行拉着沈玉玊就走。
沈玉玊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抽回手。
温知良捂着脸,温和的眉眼隐隐闪烁着怒火:“沈玉玊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这个词,用在沈玉玊这里不合适。
她心里砌着个壁垒,壁垒内是一颗早就被伤得七零八碎的心,她不会让任何人走进来,去触碰。
但是,如果能让这人死心,沈玉玊还是毫不犹豫,回道:“是。”
“你……!”温知良突然掐上沈玉玊的胳膊,“他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的,还是说,你背着小傻子和那个当兵的有一腿?”
“疯子!”
沈玉玊没想到他偏执也就算了,内心居然还有龌龊的一面。
沈玉玊用力挣脱他,转身就走。
又被温知良一把拉了回来。
“是,我是疯了,每日看着你在别的男人身边嬉笑言言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这两年所吃的苦,所冒过的险,都是一场笑话。”
温知良暴力地捏着沈玉玊的手腕,嫉妒和不甘使他红了眼,露出些狰狞的表情。
落在沈玉玊眼里,就仿佛“披着羊皮的狼”突然撕掉了伪装的面具,露出了骨子的恶。
那种极度的厌恶感,和肢体的触碰,就变成了令人恶心的气味,仿佛顺着毛孔,四肢百骸,无孔不入的往里钻。
胃里激起一阵反胃。
腕骨也快被碎了似的疼,“松手!”
“怎么,敢做不敢承认?”
“你……”
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一开口,沈玉玊直接呕吐起来,吐了温知良一身。
温知良被迫松了手。
同时,心里突然又多了个不好的猜疑。
“你……怀孕了?”温知良逼视着质问,“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