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大卡了下嗓子,“行了,大家都喝好就行,大过年的不贪杯。”
酒虽不好喝,但周俊酒量还不错,一杯喝完,除了脸红了些以外,倒没别的感觉。
“都说长兄如父,如今看着老四娶了媳妇,还过的有模有样,我这心里就觉得安心了好多。”周老大喝的微微有些上头,
“老四媳妇,我敬你一杯,以前有啥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咱们永远是一家人。”
沈玉玊喝的是饮料,那个年代的汽水,“大哥做的挺好的。”
“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周老大又喝了一杯,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老四能娶到你,是老四的福气。”
“说好了,喝好就行,咋又倒上了。”刘春梅怕他喝多了,说啥不该说的,吓得抢过酒瓶,“老四如今不用你操心了,人媳妇比你能干,会挣钱着呢。”
说起挣钱,她现在挣得也就算个小钱,勉强能让日子过的好一点。
沈玉玊想到未来市场,房地产业将会引领未来的几十年。
而现在这个年代,房地产可以说还是蓄势待发的萌芽期。
这个时候,谁先介入,谁就有可能先做大做强,占领先机。
沈玉玊道:“现在改革开放,全国各地都在日益发展,大哥给别人干活,最多也就挣个辛苦费。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成立一个包工队,包工程自己干?”
周老大摇了摇头,夹了一口菜,说:“包工程那得多大人力财力,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干的。”
“我觉得大哥可以尝试一下,现在有国家政策支持,各方面的扶持工作还是不错的。”周胜道,
“前几天我和转业在县政府上班的战友见面,还听他提过,现在的南方已经比我们北方,发展快了不止一点半点,政策也挺需要敢想敢干的领头羊。”
刘春梅心动了,碰了碰周老大:“我觉得可以试试。”
“可以啥?咋干?我就是一个干苦力的大工子,咋带兄弟?”周老大想都不敢想,不现实。
“其实,干工程也没那么难。”沈玉玊虽然没接触过房地产业,但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不过是承包方,和被承包方的关系。
小的来说,谁家要盖房子,你以一个价位承包下来,带着兄弟干,给兄弟发工资,挣得是里面的差价。
往大了说,你自己承包土地,办许可权,再在这片地上盖楼房,盖好了楼房,统一售卖。
里外里挣的就不是几百几千,可能挣得就是几万,几十万,上百万,甚至上亿都不在话下。
当然凡事都是一点点起步的。”
“上亿?”周小虎听着,震惊到嘴里的骨头掉到了碗里,“那得是多少钱?”
周俊放下筷子,掰着手指,“我知道,九个手指那么多。”
“等真做起来,九个手指也不够。”沈玉玊想起当代的那些房地产业大亨,“说不定还能成为全国首富。”
周老三朝着沈玉玊递过来欣赏的目光。
他以为老四媳妇也就是有个小聪明,没想到还有大睿智,大格局。
可周家老大却觉得沈玉玊就是挣点小钱,不知姓啥了,异想天开,还几万,几百万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周老大道:“谁家有钱撑的,自己家盖房子,还往外承包,人家傻么,凭白这钱给别人挣,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沈玉玊也就是打个比方而已,随口一说,干不干跟她关系都不大。
她没钱,没人脉,也不懂盖房子里面的具体事宜,这口蛋糕她也吃不下。
还是先把自己的小店干好。
其实,沈玉玊已经有了些目标。
小店也只是她的垫脚石。
她要在她熟悉的女性行业里,闯出一片天。
周胜觉得他哥的思维还是太固化了:“其实,承包工程,可以是工厂,学校,或者企业之类的,就好比我们之前部队的房子,就是往外承包的……”
“行了,吃饭,菜都凉了。”
周老大闷头吃饭,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
反倒是刘春梅听到挣钱,就开始心痒痒。
洗完碗筷,趁着周老大进屋管他爹的时候,也跟进来,捅了捅周老大:
“我觉得沈玉玊说得有道理,你整天给人家干活,挣个大工子钱,一年撑死也就那么多。
你看看人家沈玉玊到城里进一次货,回来这么一卖,听说都挣了好几百了。”
周老大给老爷子喂着饭,“说的容易,搞工程能跟卖衣服似的么,你承包一个工程,那得先垫钱,沙子水泥,不是钱?
那些干活的兄弟到日子你得给结账吧,就咱家这点家底,还不够塞牙缝的。”
刘春梅不懂那么多,就看着沈玉玊光鲜亮丽的,她嫉妒。
都是农村出生,爹妈父母养的,怎么她就行了,她们家就不能闯闯了么?
老三见过世面,等老三回来,她再跟老三念叨念叨。
周老三吃完饭和周俊俩回了一趟家。
周俊给家里的炉子添了煤,刚出生的小羊也得照料着。
就连那只大黑狗摇着尾巴,啃着带回来的骨头棒子,也跟着过了年。
周老三望着忙碌的弟弟,心里一直压着一件事,一压就是十几年。
“老四,当年的事,是三哥对不起你。”
“三哥,你说啥呢,我咋听不懂。”周俊坐着小板凳,烧着炕。
周胜神情沉凝:“当年你六岁那年夏天,同学找我一起上山抓野鸡,你也跟着去了。
我那个时候比小虎大点,正是又野又淘的时候,嫌你走得慢,跟不上我们,就让你自己回了家……
后来变天,下起了大雨,我跑回家的时候,发现你还没回来。”
回忆过去,周胜低沉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我和大哥、二姐,还有咱爸咱妈他们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你一个人被雨淋的浑身湿透,摔的满身伤,躲在一棵大树下,哭着找不到家……”
周俊低着头,目光盯着跳跃的火苗。
她媳妇怕冷,炕得烧的热乎些才行,也不能太热了,太热了翻来覆去地睡不好。
“小俊?”周胜轻声唤道,“你听到我说的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