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玊打断他,“还有赠品呢,不是钱了么,而且,消费又不是吃饭,还能天天光顾不成。”
“哦,赠品也是花钱进的,还有买赠送出去的赠品,都得从挣的钱里刨出去。”周俊低声嘀咕着,语气带着点不舍得,“那我们岂不是还得刨去好多好多钱?”
周胜翻了翻账单,拿着纸笔计算,“除去进店赠送的,和买赠的商品,一共有27样,刨去总共价格,最后应该能挣150左右。”
周俊不可置信地看过来,“三哥你又不知道进价,你怎么知道能挣150。”
“你刚才不是说了,大概挣的数么,我推算着,一件商品大概三分一的利,那么刨去赠品,大概就是150左右。”
“三哥,你太聪明了,难怪能当大官。”周俊夸赞地伸出个大拇指。
“你也不错。”周胜摸了摸周俊的头,“算账算的很好。”
“是吧。”周俊翘起嘴角,转身又笑眯眯带着点讨好似的说,“媳妇,我们挣钱了,是不是又可以吃肉了?”
“没有。”沈玉玊摆着架子上的货品,故意说。
“为啥?”周俊围过来,“我今天在外面喊的也很卖力的,要不我再去喊?”
“你回来……”
周俊一转身,差点撞到迎面进来的穿着红袄子的女人。
“媳妇,又来客人了。”周俊忙喊道。
沈玉玊认出她来,是当初她第一次摆摊,被刘邦子盯上,被偷钱包的那个女人。
女人挎着一篮子鸭蛋,脸上的气色明显比沈玉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要好很多。
其实也不算气色好很多,只是脸上的笑容比她上次见,从容多了。
沈玉玊招待着。
女人因为出生的时候胖,家里就直接取名叫王胖丫。
王胖丫递过手里的篮子,“听说你开店了,没啥可送你的,这篮子鸭蛋是我家养的鸭子自己下的。”
沈玉玊一共也没挣她几个钱,哪好意思收礼:“你太客气了。”
“一点小心意而已。”王胖丫将篮子放在了柜台上,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定亲了,就是上次我说的那个,他挺好的。”
“喜事,恭喜了。”沈玉玊抓了一把糖给她。
“谢谢你。”
“我也没帮你啥。”
“不是的,可能对你来说没啥,可对我来说,这很重要。”王胖丫嘴笨,不知怎么表达,“总之谢谢你,你是好人。”
王胖丫就是来送鸭蛋的,没多待。
鸭蛋,沈玉玊留了下来。
不过在出来送人的同时,她又在篮子里塞了一整包卫生巾,笑着说是今日进店的“赠品。”
不远处的街道,有个小巷口,沈玉琳躲在墙角,“我说了,我堂姐她结婚了,你还不信,这回你亲眼看到了吧。”
温知良才从外地回来,上门去找沈玉玊,本来是要提亲的,结果就听到了沈玉玊已经嫁人的消息。
他不信,明明俩人约好了,她要等他,挣了钱,来娶她的。
如今他挣了钱了,她怎么可以嫁人!
捏着的拳头爆起一层青筋,温知良一拳打在石头墙上,“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个傻子结婚!”
“因为傻子家里有钱,家族又大呗。”沈玉琳煽风点火,“你也看到了,人家家里都帮着开起店来了。”
温知良和沈玉玊是同学,俩人上初中时认识的。
那时,有同学欺负沈玉玊,温知良出面护着过她。
温知良家里条件也不好,父母早亡,同样跟着奶奶一起长大的。
和同病相怜的沈玉玊,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起来。
不过,温知良比沈玉玊高了一届。
后来温知良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沈玉玊却因为她大伯母不愿意供她上学,而中途辍学。
他记得,当时沈玉玊抱着书包哭着说,大伯母说一个女孩子上什么学,早晚都是嫁人的赔钱货。
想把她早早嫁人。
温知良也是那个时候,许诺沈玉玊,叫她等他,等他上了大学,就一边上学一边工作,挣了钱了,就来娶沈玉玊,保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再被人欺负。
可是高三那年他奶奶生病,他也只能断了学业,在家照顾奶奶。
后来奶奶去世后,他也想找沈玉玊私奔过。
结果被她大伯母发现,把沈玉玊抓了回去。
并说他一个穷小子,想要娶沈玉玊,就掏出三千的聘礼出来。
别说三千,当时的他,就连三十都没有。
他知道沈玉玊的大伯母狮子大开口,就是想逼着他断了念想。
可他就是想争这口气,于是他跑去了南方打工。
什么苦活累活都干活。
每次累了,就看一看沈玉玊给他寄来的信。
信里有着期待,有关切的问候和担忧,还有一句我想你了,他就又觉得一切值得。
直到今年秋天开始,他寄回来的信,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他觉得可能是沈玉玊大伯母管她太严,不方便回信,却没想到沈玉玊是嫁人了。
他打听过,是因为沈玉玊的大伯母要逼沈玉玊嫁给他们村的二流子。
后来又被周家以高价聘礼娶走了。
说高价也不过才区区六百。
温知良紧攥着的手指关节破了皮,有刺眼的鲜红顺着拳头,低落到了墙角堆积的白雪上。
眯起的眼眸,透着慎人的阴翳,“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家逼着沈玉玊嫁的人!”
这事瞒不住,沈玉琳还是想解释,为自己留下个好感。
“是,我妈是为了聘礼,把她嫁给了小傻子,可是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沈玉玊人家跟小傻子俩人,过的黏糊着呢……”
沈玉玊就算嫁人了,他也不信沈玉玊会变心,温知良想出去问清楚,他也不在乎沈玉玊嫁过人。
他要带沈玉玊走,去南方,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
他们还是可以重新开始。
“你干嘛?”沈玉琳一把拉住温知良,“沈玉玊现在是有夫之妇,你就这么出去,不怕他家人把你当成流氓,暴打一顿。”
沈玉琳知道温知良过年会回来,温知良寄回来的信,她都有看,信里有时还会夹着钱。
那些钱也被她偷偷留下来,信撕了。
当然这些事,她自然不能告诉温知良。
就算温知良问起,她也可以把这事推给她妈。
毕竟当初出面拆散温知良和沈玉玊的也是她妈。
沈玉琳扯了扯温知良,温声哄着,“良哥,你手受伤了,咱先回去,包扎一下,沈玉玊又跑不了,咱们等日后再说。”
温知良紧捏的拳头松了开来。
现在是白天,店里总是有人进出,就算见了面,他和沈玉玊也不好说话。
那就等晚上,他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