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梅知道沈玉玊不是想跑,底气一下子足了,对着沈玉玊又是各种使唤。
“你把老爷子换下来的尿布,拿去洗了。”
沈玉玊看着电视没动,“先放着,看完去。”
刘春梅放下盆子,本来她还想了一堆说词的,没想到沈玉玊居然没拒绝。
可以说刘春梅安排的活,沈玉玊从来没有直接拒绝过。
只不过是想办法让她打消念头而已。
电视搬到这屋后,周小虎想看电视,就得来沈玉玊屋。
沈玉玊也没阻止,这会几个人看着封神榜。
周小虎和周俊看得津津有味。
沈玉玊小时候看过很多遍,对剧情都知道。
“伯邑考被纣王做成了肉饼,给他父亲西伯侯姬昌吃了。”
“啊?”周俊难以理解。
周小虎皱着小眉头:“你咋知道的,你看过?”
沈玉玊卖关子没回答,又说道:“姬昌还一口气吃了三个肉饼。”
周俊又惊讶地“啊”了声。
周小虎有些恶心:“那他知道那肉饼是他儿子么?”
“想知道?”沈玉玊故意吊着胃口。
周小虎点了点头。
沈玉玊指了指,“想知道,去把你爷爷的尿布洗了。”
周小虎不想洗,又回头看电视,可是电视剧一天就两集,已经演完了,还停留在最让他抓心挠肺的地方。
纠结了几分后,周小虎道:“洗就洗。”
“我也想知道。”周俊也跟着端着盆子。
村子里办丧事,滴滴嗒嗒吹着喇叭,刘春梅以为孩子看完电视,跑出去看热闹,只吩咐了句,“别跑太远。”
根本没想到是被沈玉玊使唤着干活来了。
冬日里的河水冻着冰碴,湍急的一段没有上冰。
一大一小蹲在岸边。
周小虎堵着鼻子:“小叔,我爷的尿介子好臭啊。”
周俊手刚伸到水里,又缩了回来,“水也好冰。”
周小虎四处张望了一圈,起身找来了两个小木根,“这个给你。”
周小虎用木根挑着尿布,用河水冲洗着,又搅了搅,“这样就不冻手了。”
周俊有样学样,笑着夸奖,“还是小虎聪明。”
沈玉玊背着风,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上,晒着太阳,胃口吊的差不多了,才开始说:
“姬昌算卦时,就已经算了出来,他知道肉饼是他儿子的肉做的,可他还是吃了。”
“为啥啊。”周俊不懂。
周小虎猜测,“为了活命?”
“嗯,纣王说姬昌卜卦只是徒有虚名,就把他给放了。”沈玉玊换了个姿势,“姬昌回到西岐后,感觉到一阵腹痛,张口还吐出了三只小兔子。”
“然后呢?”周小虎看过来,“兔子怎么样了,又变成了人形了么,姬昌有没有发兵攻打纣王?”
活也干的差不多了,沈玉玊笑了笑:“要知后续如何,请预定下回的活。”
周小虎想知道后面的剧情,“定就定。”
回去的路上,周俊还陷在故事里,左思右想实在不能理解。
“可是纣王为啥要这样做啊,是他也怕媳妇么?”
第二天,刘春梅又把一大早,周老大帮忙换下来一堆尿介子,端到了沈玉玊屋。
这次不需要沈玉玊开口,就有人主动帮她。
刘春梅总觉得不对劲,偷偷跟着去了河边。
结果看到了她儿子周小虎在干着沈玉玊的活。
沈玉玊则坐在岸边,嗑着瓜子悠哉悠哉地聊着天。
刘春梅顿时怒火中烧,直接冲上来,“好你个沈玉玊啊,连个孩子都欺负。”
沈玉玊听到动静,就有了准备,她身手利索地站了起来。
刘春梅扑了个空,还差点摔了。
周小虎跑过来帮忙劝架,“妈,是我自己要洗的。”
刘春梅平时很少打孩子,今天气急了,揪着周小虎耳朵,“你嫌作业留的太少了是不,闲着你了。”
“妈,妈,你轻点,耳朵拧掉了。”周小虎叫唤着。
周俊想上前,被沈玉玊阻止住了。
毕竟亲儿子,刘春梅下手肯定知道轻重。
她使唤周小虎也不是真心让一个八九岁小孩子干活,不过是气给刘春梅看的。
正所谓人善被人欺,如果一开始不把气势立住了,日后刘春梅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她呢。
刘春梅教训儿子,结果沈玉玊带着老四,俩人回去了。
刘春梅松了手,又心疼地揉了揉周小虎的耳朵,“她威胁你了?”
“没有。”
“那用你洗啥。”
“小婶子人挺好的。”
话音刚落,周小虎的耳朵又被拧了一下,“日后离她远点。”
“可我还想看电视,也想听小婶子讲故事呢,小婶子懂得也多。”
“一个丫头片子能懂啥。”还不是仗着她那屋的电视,诱惑她儿子,刘春梅到底还是心疼儿子,“行了,回家了,衣服袖子都湿了,以后不许帮她了知道没。”
“哦。”周小虎回头指了指,“我爷的尿介子还没洗完呢。”
刘春梅将河水里的尿布捞了出来,拧了拧扔到了盆子里。
她这哪是给老四找媳妇,这分明是给她添堵。
晚上周老大回来的时候,家里冷锅冷灶,刘春梅躺在炕上盖着被子。
周老大道:“咋的,感冒还没好呢,要不打一针去?”
周小虎趴在炕上写作业,朝着他爸挤了挤眼,“又跟我小婶生气了。”
声音不大,还是被闭着眼睛假寐的刘春梅听到。
刘春梅一下子坐起来,“分家!这个气我受不了了。”
“这老四才成婚就分家,这说出去也不好听啊。”周老大这两天晚上,光听自己媳妇唠叨了,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周老大,当初骗婚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会不会好听。”刘春梅打定了主意要分家。
这事周老大确实没怎么反驳,他弟傻,以前倒也有上门说亲的。
不过说的不是眼瞎,就是腿瘸的。
能娶到个不错的媳妇难。
老四的婚事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一直拖到了二十五,遇见了沈玉玊的事。
家里人一商量,都觉得合适,这事就在刘春梅的操持下,挺顺利地办了下来。
谁知道婚后,妯娌俩不对付。
周老大坐在炕沿边,满面愁容地抽了一口旱烟,“要不等老三回来着?”
“你若是想看我被她气死,你就等。”刘春梅一把扯过被子,倒回炕上。
当年老四生病变傻,这里面还有老三的缘故。
老三对老四有愧疚,事事都向来护着老四。
真要等老三回来,这家还能分“公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