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锅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炖着的一锅的小鸡炖蘑菇全白搭了。
沈玉玊扔了手里的铁锹,冷声道:“看在大伯母养我一场的份上,我总不能白吃这么多年的饭吧。”
沈家大伯母气得伸手就想打沈玉玊。
一把被从屋里出来的周俊捏住了胳膊,“不可以欺负我媳妇。”
沈家大伯母被捏得直叫唤。
周老大忙道:“老四松手。”
周俊气呼呼地松了手,又拉上沈玉玊。
“二姐说,你家人对你不好,这里的人果然都好坏,他们都欺负你,咱们不在这待了,现在就回家去。”
周俊拉着沈玉玊就往大门口走。
刘春梅觉得自己眼花了,沈玉玊还真就跟着走了?
周大勇进屋拿过周俊的棉帽子,瞧着还傻站着的刘春梅,“连锅都没了,你还杵在这干嘛,回家了。”
刘春梅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沈玉琳本来都出了门口了,见周家人这快就走了,便又跑回屋。
就看到那口大锅,“谁弄的?”
“沈玉玊那死丫头!”沈家大伯母气得脸色铁青。
以前沈玉玊啥时候敢这样过!
周俊头上的伤,好像除了周家老大也没人关心。
周家老大又是个大老粗,显然不够心细。
周俊毕竟是为了沈玉玊受的伤,沈玉玊还没冷血到坐视不理。
上了马车,她用瓶底仅剩的一点药水,将头上的口子涂了涂,“你忍着点。”
“我三哥说过,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我能忍。”
周俊抿紧着眉头,双手捏着军大衣,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结果涂上去,除了凉凉的,压根不怎么疼。
他又缓缓睁开眼睛,盯着自己的媳妇。
他二姐,果真没有骗他。
只要他对媳妇好,媳妇也会对他好。
“头低点。”小傻子个子高,沈玉玊够着费劲。
“哦。”小傻子低下头。
头上有个口子还挺深,这样简单的处理,肯定不行。
沈玉玊道:“把帽子带好了,伤口别吹了风,等会儿回到镇子上,再去趟卫生院,好好包扎下。”
“哦。”
周俊乖乖地带上棉帽子,又把自己的棉大衣往沈玉玊的身上盖了盖。
沈玉琳气得跑出来,马车已经走远了,她在后边大声骂:“沈玉玊你他妈的以后别再蹬我家大门,就跟个傻子过一辈子吧!”
车上的周俊忽然垂下了眸子,半晌又抬了起来,目光郑重的看着沈玉玊,“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马车走远了,沈玉琳还气得直嘟囔,“以前咋没见沈玉玊这能耐,今天居然还长本事敢动手了,有那本事结婚前咋不闹呢。”
沈淮滨靠着大门,拿过个苹果咬了一大口,“还不是仗着嫁给了周家,周家条件又不错,觉得有人给她撑腰了呗。”
沈玉玊出嫁那天,沈玉琳作为新亲,也去了周家。
周家在镇子上,周老大既是木匠,又是泥瓦匠,家里的房子都盖的又大又宽敞。
家具打得也漂亮。
最主要的是,他家连电视都是彩色的。
相反,她们家青砖旧瓦,夏天漏雨,冬天透风,家里到现在唯一的电器就是吊灯。
电视她都是跟别人一起,去村里唯一有电视的村长家里,蹭着看。
更别提彩色电视了。
沈玉琳一想,又觉得沈玉玊嫁的还是有点好了。
就应该让她嫁给那个又丑又坏的二流子。
沈玉琳回过头,阴阳怪气地说道:“哥,有的时候你也不笨,咋就还能上二流子的圈套。”
“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沈淮滨朝着沈玉琳踢了一脚,“做饭去,我都饿了。”
“做个屁,锅都被沈玉玊给砸了!”
“啥?”沈淮滨丢了手里的苹果,跑进屋……,“草,这个死丫头,胆子真肥了!”
马车上,刘春梅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沈玉玊,沈玉玊跟她回来,她没有丝毫的高兴。
刚刚沈家说,沈玉玊在外还有个相好的。
她怕沈玉玊回来,正如沈淮滨所说,人嫁过来了,再跑,那就是周家的事。
她到时再找沈家,沈家也有了光明正大的说辞。
可刘春梅一时之间,又没啥太好的想法。
退亲,沈家别说拿不出来钱的,就今天沈玉玊这一闹,沈家都恨不得把她当成扫把星给赶走呢。
又看了眼沈玉玊,她觉得自己也被沈家大伯母给骗了。
说什么脾气好,嫁过来,肯定能跟老四好好过日子。
就这能?
何况在外还有个相好的。
现在回来不会是想让她们放松警惕,再打逃跑的主意吧。
肯定是。
刘春梅胸口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心气不顺,看着依偎在棉大衣里的俩人,做戏给她看的人,就越发的不顺眼。
“我警告你,别再打逃跑的主意,否则我……我就让你大伯母把你嫁给二流子!”
警告显得有些苍白。
沈玉玊冷呲了下,差点被这人的想法都逗乐了。
“你脑子被驴踢了?”沈玉玊怼她道,“还是真当这世界无法无天了!”
“你……”刘春梅气得脸色煞白。
“闭嘴吧你!”沈玉玊现在懒得搭理她。
她之所以回来,一是冰天雪天的她兜里没钱,没有啥去处。
二来,那聘礼里肯定有猫腻。
就算走,她也不能空着手走。
棉大衣里一双温暖有些干燥的大手,握了握沈玉玊冰冷的小手。
沈玉玊不喜欢和男人有肢体接触,把手又抽了回来,缩在了袖口里。
周俊知道他大嫂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他媳妇。
他媳妇好像还生气了。
可是,一个是他大嫂,一个是他媳妇,他该怎么办?
二姐没教过他。
三哥还不如他呢,到现在还没个媳妇,估计也不知道咋办。
周俊苦恼了一路,也没想到好法子。
冬天黑的早,四点多,太阳就开始落山。
回到镇子上,没回直接回家,先去了一趟镇子上的卫生院。
周老大其实觉得一个大男人受点小伤,哪那么矫情,回家养两天就行了。
但是难得有个媳妇关心他这个傻弟弟,周老大还是把人送到了卫生院。
卫生院的护士是个年轻的小姑娘,把周俊头上的伤,重新消毒,包扎了下。
“打屁针,把裤子脱了。”小护士推着药,吩咐道。
周俊除了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之后,身体一向很好,平时连感冒都很少,更没打过针。
小时候的记忆又都没了。
他只知道在陌生人面前不能脱衣服,脱衣服就是耍流氓,耍流氓会生孩子。
他只能跟自己媳妇生孩子。
周俊捂着裤子,怒瞪着眼睛,“我不要跟你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