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申平眸光骤沉,借着喝茶的功夫,偷摸着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直接拍桌而起,指着杨帆的鼻子就是一通训斥,“妈的,你小子玩阴的呢?这笔筒我不卖了,老子把钱退给你,你赶紧把这画还给我!”
一边说,他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抢画。
岂料,还没碰上字画,就被杨帆拽住胳膊,强行打断!
“周少,咱们刚刚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现在砸出宝贝了,你就想要回去?天下哪有这样的理?”
杨帆神色平平,不急不缓的声线倒更具压迫,“你要是不服气,咱们闹上封城的古玩协会,让协会会长来评评理!”
“我去你妈的,老子今天非要弄死你不可……”
周霖快气炸了,刚要发飙,身后却传来一声娇怒!
“住手!”
此言一出,也引得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一道靓影迈入锦绣阁。
那人二十六七的样子,身材高挑,眉眼清冷,两腿修长,相貌虽生得极好,却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凉寒感。
而她后面,还跟着一名素衣老者。
老者估摸有六七十岁,白发长须,大拇指上还戴着一个成色极好的翡翠扳指,光是往哪儿一站,便透着不怒自威的稳重。
这极具压迫的气场,也令周霖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停了手,满脸警惕地盯着进门的二人。
“静姐,你来了!”
看清来人是锦绣阁的老板苏静,杨蓉也算是有主心骨了。
“嗯。”苏静微微颔首,冰冷的嗓音自带威慑。
只是还不等她问起来龙去脉,随行的老者突然就变了脸色!
“这,这画……”
“秦老,怎么了?是这画有问题吗?”
苏静有些疑惑,看了看老者,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画。
老者名叫秦海,今年七十九,是古玩界称得上名号的圣眼。
凡是他买过东西的铺子,没一个不在封城出圈的。
苏静也想打出锦绣阁的名气,所以今天就借着铺子上新的由头,把圣眼秦老请了过来。
“哈哈哈哈,苏老板,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因为秦老看到假货了啊!”周霖没多大见识,可他爹不一样,一眼就认得出了苏静和老者的身份。
再加上秦海的反常表情,周申平更是确定心中的猜想。
还什么三百七十万的名画?呸!就是个赝品!
“谁说是假的!”
冷不丁响起的一句话,驳了周申平的面子,也堵住了周霖涌上嗓子眼的讥讽。
秦海三两步凑到画前,轻轻抚摸着表层纹理,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这画纸柔软而不滑,厚薄均匀,乃属上层啊!”
说着,他又颤着手从怀里拿出老花镜,一边欣赏一边感慨,“还有这玉溪图,花鸟鱼舟栩栩如生,勾勒细腻,起伏饱满布局紧凑……确实是出自宋代张择端之手啊!”
哗!
霎时间,全场一片哗然。
就连杨蓉也愣住了,一脸的不可置信道:“静姐,这位老先生是谁啊?他说的话怎么跟杨帆说的一样!”
“对对!杨帆刚刚也说了,这画是张择端的!”
锦绣阁的工作人员们全都围了上来。
有的惊叹。
有的振奋。
无一脸上不涌动着兴奋之色!
毕竟杨帆说的可能不准,可老板身边的老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连他都认可了这幅画,那定然是真品无疑了!
“什么?”
见此一幕,苏静下意识地看了眼杨帆,一双凤眸隐然着惊诧。
她对杨蓉这个弟弟印象不错,本性老实,为人勤勉,之前跟自己学鉴宝的时候也很认真细心……
可满打满算,杨帆才入行半年,平时看些小玩意还成,怎么今天就跟开了挂似的,连这么难得都宝贝都看准了?
“苏老板!”
就在苏静疑惑之际,又见老者兴冲冲地来到自己跟前,一脸迫切道:“苏老板,这幅画的市场价是三百七十万……”
“如果你肯割爱让画,我愿出四百万买下这幅画!”
四百万!
周家父子瞪大了眼睛,早知道这破笔筒里的画这么值钱,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拿来锦绣阁啊!
“等会!”
周霖嫉妒得发狂,头一个绷不住了,“谁说这画是锦绣阁的?这明明是我们百宝轩的!”
苏静也是前一脚刚到的锦绣阁,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回见周霖跳出来抢画,她也分不清是真是假。
倒是杨蓉被气得不清,漂亮的鹅蛋脸涨得通红,“你胡说!这画是从笔筒里砸出来的,笔筒是我们花了三十万买的,怎么就成你们百宝轩的了?”
“原来你知道啊?”还是周申平更贼一点,逮着漏洞不松口,“合同上白纸黑字写了,你们买的是笔筒,不是画!所以这画还是我们百宝轩的!”
“你,你们无耻!”
杨蓉说有说不过,吵又吵不过,急得在原地直跺脚。
眼瞅着夺画有戏,这可把周霖高兴坏了,又挺直了腰杆,瞬间支棱起来了!
“你们自己做生意不谨慎,还怨起我们了?”
周霖一脸傲慢,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玉溪图,“哈哈哈哈哈,我的乖乖,四百万的名画啊……”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他和名画之间。
定睛一看,那人正是杨帆!
“滚一边去!别耽误老子拿走我们百宝轩的东西!”
“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一点时间。”
杨帆一脸和气,笑着把合同摊在手上,指了指第二页的第七行,“周少,我在合同上已经明确过了,笔筒内藏名画,签约后一概归甲方所有!”
“对了周少,我再额外补充一句……”
“合同上的甲方,指的是我们锦绣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