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先生出手了观主,”吕大叔竖起耳朵倾听了一会低声道。
观主闻言夹菜的手顿了顿,而后淡声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话,“明天我送他们一起回去,他这个地仙也可以不用做了。”
吕大叔看了看观主,老实的抱着碗吃饭。
大年三十鹿儿村因为闻家人,破了见血的规矩,大年初一观主打开门上了闻家门。
“你们昨晚来拜访我,我没有开门接待,思来想去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故而今天一早就过来了!”观主轻松愉快的对着闻家年轻人笑。
闻家的年轻人们纷纷看着观主,眼底闪过蔑视的眼神,这样一个病秧子,也值得长辈们谨慎吗?
“久闻先生大名,小子们对先生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多多见谅,这是小子们送先生的新年礼物,”抬手回礼的是个瘦高的年轻人,面上温雅帅气颇有一点闻道猊的味道。
“你是闻道猊的后人?”观主无所谓的接过东西,还捉弄的对他晃了晃手。
“好可惜呀!一代不如一代了!咱们回头见小伙子,”观主说完拿着东西没回头的晃了一下。
那小伙子面上波澜不惊的回道,“鹿儿村的路不好走,灵人可要看好脚下路,千万别像你手里的皮人……”
观主走出门口的脚步停下,回头迷惑的扬起头说道。
“她的确有点孤单了,还有,老皮头的千军万马戏,被你们玩的委实不忍直视的,一个人玩有什么趣儿?应该要多几个人才好玩。”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我也会一点千丝戏,回头你们配合配合我,火庙节我给你们露一出精彩的,提前告诉你们,免得让你们觉得我这个老的欺负你们不懂戏,”观主说完提了提手里的皮人。
“我不跟无名之辈玩,你叫什么名字?”观主走前又问了一句。
面无表情的小伙子看着观主抬手道,“小子闻殊峄。”
“噫,教养不错,以后少让你受点罪,”观主大笑着离开了闻家小伙们的宅子,回到住处摩挲着皮人看了许久。
“观主,它是谁的?”吕大婶指着巴掌大的皮人问观主。
“我老友的,我今晚要大开杀戒找材料,你们怕不怕?”观主似笑非笑的问吕大婶。
吕大婶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摇头,“不害怕,到时候不行了,我们就背着观主逃去吉祥镇。”
“是的观主,不行我们就去鬼头客栈……”
观主一遍遍的抚摸着皮人骨架,脸色冷的冰凉入骨。
“一点小鱼小虾而已,如果连他们都费心费力的,我不如自葬算了,你们晚上在屋里备好饭菜酒等着我。”
“火庙节那一日子,你观主我,要给你们玩一出精彩的老皮头封箱人头戏,保证让你们终身难忘。”
观主说完握紧皮人塞口袋里,靠椅子上对着火盆,兴致很好的吹着口哨,哨声里则是慷慨激昂的定军山。
吕大叔两口子了对看一眼,老实的做着事不敢开口问了,中午吃的素,还给观主煮了两壶茶。
傍晚刚入黑观主起身拍了拍衣服,提着灯笼带着魂铃出门了,走前还吩咐道,“给我热一壶老酒备着。”
“好的观主,”吕大叔急忙答应好。
观主出来一路都在用千金壶洒水,水洒到闻家小伙子们住的地方,她收了壶。
拿出铃铛挂在大门上,咬破手指血滴在门上挂的白骨里,大门正中心给挂了鬼头刀,一切做完天色黑的看不见五指了。
观主拿出符纸,点血烧了插在白骨上,门上挂的白骨被烧脱了链子,挣脱往地下跑,直接被落下的鬼头刀削成了两截。
“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他们不懂事,他们族长会给交代的,”苍老的声音在观主身后劝。
观主没有搭理他,拿下铃铛直接挂在了门鼻上,又把壶里的水冲着门倒了一半,她耳边传来一道锋利的风,观主侧身一挥拂尘打在拐杖上。
“鹿先生,我劝你最好别管,鹿儿村的规矩你说了不说,我说了也不说,得由破了规矩的人说了算,你若是再对我不敬,可别怪我手里的灯杆不讲情面。”
“其实我对你用不着讲情面的,你要是真是个重规矩的,棺材丁夫妇怎么会在你的眼皮下,成了风筝的?你远没有善保先生的耿忠,这里的地仙该由他来做才对。”
观主漫不经心的说完,却突然出手对鹿先生打去,清脆的灯笼杆啪嗒一声,打的鹿先生直接矮了一半。
“你……你怎么还能用灵灯?”鹿先生惊骇的看着凡晨,眼里多了许多的恐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一直都能用灵灯啊!多年前我用它打过古兽,现在用它送你魂飞魄散,是你的福气鹿先生,”观主说完拂尘一甩卷了鹿先生。
鹿先生见势不好急忙跑,被他自己的拐杖直接打中了脊背,他趴在地上往前爬。
观主走过去踩着他的爪子道,“你不是喜欢闻家吗?我让闻家的小伙子们陪着你不好吗?”
“你是灵人是先生,你违了人天两道,你走不出鹿儿村了,你就是打死我,你也烧不了我,你对我不敬……”
“我又不是今天才违的人天两道,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能烧你?你看!”观主弯下身伸出手给鹿先生看,她手腕正中心有一簇火焰。
鹿先生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观主。
“你受过万灵火?不可能的,普通人被万灵火焚了得日夜受煎熬痛苦,你根本就承受不住它的痛苦,它也已经被毁了,你怎么会带着它的?”
观主看失神的鹿讥讽笑,“我承受了很多年的万灵火,并没有觉得有煎熬,我的血可以烧任何的东西,一个你而已,还有一个小小的鹿儿村,就是十个鹿儿村,只要我愿意,它就不应该存在了。”
观主说完直接用鹿先生的拐杖,给鹿先生打死了,他死前还睁着不相信的眼睛。
观主抬脚踢了踢鹿先生嗤笑,“我早就过够了躲躲藏藏的日子,所以来鹿儿村时,压根就没想过离开,正好走前把最后一笔人情债还了,划算!”
观主心情愉悦的说完,卷着鹿先生扔进闻家小伙的宅子里,滴上自己的血给鹿先生烧了。
宅子里响起惨烈的叫声,他们不是不能出来,他们是跑不出来,整个宅子被观主布置成了死宅,即使他们破了能跑出来。
这不,观主拿着东西在门口守着大门,谁跑出来了,她给谁打回宅子里去。
宅子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持续了两三个小时左右平静下来,观主拂尘扫着铃铛响起,十二个铃铛发出阵阵的铃音。
宅子里陆续出来彷徨的人跑铃铛里,观主坐在旁边看的心情舒畅,手里折着纸鹤数铃铛上的魂魄,见一个不少,摘下铃铛挂在灯杆上,咧嘴大笑着往回走。
“你们能在我手上走一遭,是你们修了大福的,就是忘了修德行。”
“放心!跟着我不会埋没你们的,反而是我的老友,落你们手里真是埋没了他,你们让他形魂俱灭,我还能大度的留你们在千丝线上见家人,我可真是天生修道的菩萨心肠人!”
观主絮絮叨叨的一路碎嘴到家,进屋就把铃铛挂在卧室窗下,出来拿了茶盏倒水,纸鹤沾血扔进茶水里,盖上黑色的幕布丢开。
“饭好了吗吕大叔?”观主坐去火盆边问道。
“好了观主,你先休息着马上就来,”吕大叔回应着,手里还端了一壶酒送来,身后的吕大婶端了六个菜,两个素四个大荤。
“观主做事顺利吗?”吕大婶随嘴问道。
“顺利,”观主伸手接过酒壶,倒了一杯自斟自饮的喝着。
“我很多年没有这么痛快了,”观主说完又喝了满满一杯热酒。
“观主……”吕大叔担心的喊了一声。
“吕大叔,我若是不在了,你们两口子还去鬼头客栈吗?”观主一边倒酒一边询问,懒洋洋的神情看不出多狠辣。
“去,我们不过去,那些先去了的怎么办?他们都在那里当小二呢!”吕大叔笑了一下回答观主。
观主看着吕大叔两口子,“过几天凡晨就要来了,对她别提鹿儿村最近发生的事,火庙会的时候保护好她,外公说的没错,她是个不错的观主,也别对她提我的事。”
吕大婶低头片刻抬起头眸光猩红,“火庙会结束了,我们两口子就不会再见凡晨小师父了。”
观主闻言点点头,“再给我热一壶酒……”
“酒多伤身,”卧室里出来一个精瘦的老头,目光里带笑精神抖擞。
“新年好善保先生!”观主回头看他冲他笑。
“给善保先生准备一副碗筷,再准备一壶老酒,”观主对吕大婶吩咐。
善保先生叹气的走到观主对面坐,“何必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斯人已逝!”
观主听完倒了最后一杯酒,“我大概修不到我外公那么冷漠吧!也没有棺材丁洒脱,闻家一而再的把东西分散送给我,我再不出手都对不起我的名字了。”
善保先生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我曾怨过你们毁了义庄,后面几年里,我陆续知道了些情况,上山的人几乎都没下来,我意识到了孽债滋生!”
“闻家人自十几年前的龙蛇斗和义庄会,有资质的几乎折损殆尽,他们也不怎么成气候了,此次不知道是哪一脉的人,做的如此狠毒不守规矩,你,需要我怎么帮你?”
观主对门口的吕大叔两口招手,示意他们放下东西,该吃饭吃饭不必拘谨。
“不用你帮忙,我见鹿儿村的地仙根不稳,看着就不像正经的地仙了,所以给他打了让你来,十几年前因为我们,你无处可去,十几年后我们该还你一个安生地……”
“你不想毁了这里吗?”善保先生接过饭惊讶的问观主。
观主拿酒的手顿了顿,“毁了这里,那它们该去何地?”
善报先生扭头看去院外,“老朽明白了。”
“喝酒吗?”观主端起酒杯问他。
善保先生摇头笑,跟吕大叔两口子吃素菜,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没有打扰自斟自饮的观主,吃完饭去了卧室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