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晨……
她在观主的话里一无是处的,简直是浪费米饭的蛀虫。
“别不服气我的话,你以为会背两句顺口溜,就能上天了?”观主把盘子放在地上,看有点不服气的凡晨撇嘴。
“一进人家坟,便知其家人?左高发长子,右高发次门?坟后高又高,子孙遍英豪,坟后向外低又低,子孙到老食无衣,是这个顺口溜吧?”观主笑问凡晨。
凡晨低着头没说话,脚在地上踢着草根。
“罢了,对你也够用了,”观主从腰上抽出两本书扔给凡晨。
“这是童暇后人的书,给你了,以后别动不动就开金口说收徒的,显得你特别……蠢笨似小野猪。”
“先生只收传人不收徒,收徒就相当于收儿子,有了儿子他看任何大小事,都是用的儿子气运,命不硬的一年就进土了,徒儿死了会累及徒儿的家人。”
“堂生不收徒,但是可以收童子,要不就是有名无份的,堂生己身担因果倒霉事多,收徒儿因己死了,她鬼都做不上。”
“相生(也叫麻衣先生)不收徒,是因为容易师徒斗,有时候师徒切磋红眼了,起杀心容易给彼此算死,相生还有一个美谈,就是徒弟给师父算死叫出师,也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凡晨目瞪口呆的看着观主,找徒弟就为了算死自己吗?活腻歪了?
观主拍拍手继续走,“你不入其行不懂它的魅力,相生初入的时候就像勾魂,总是缠着你不断心心念念的学,但是相生就像辞海。”
“你进入以后,看见的都是一望无际的海,随手抓一个词就是一篇文章,而这篇文章,在任何地方你都能用上。”
“文章好比人的命,相生的眼过了许许多多的喜怒哀乐,日日跟这些人打交道,时间久了他就自然多了悲悯,也多了优柔懦弱悲观。”
“到了一定的年纪收徒了,徒弟入行短心硬气盛,对着心无所气的师父,只要他资质好一点就能算死师父。”
“但是吧!人总有好坏的,相生同行有对家,他们就利用这个空子,把看好的孩子送去对手那里,利用师父衰及的运气,把对方送走,慢慢的相生们也不收徒了。”
凡晨突然想到了她爷的老师,他就不许他的学生叫他师父,也不许几个学生互称师兄弟。
“观主今天回来是警告我的吗?”凡晨手握着书看观主的背影。
“也算是,我不想某一天因为你的蠢,打破了参朴观的平静,这里是它们的家,不需要太多的世俗参与进来,扰了它们平静的清修,”观主懒散的甩手前头走。
“当然了,你做的相当的可圈可点,至少比我这个观主做的称职多了,你有事没事就带他们读经,带他们修心境,不让他们下山胡作非为,这点修的就比我好一万辈,所以我姥爷在世时就特别喜欢你。”
“他夸你心性宽厚,资质鲁钝且自得,是个不错的守观人,也是一个不错的青囊弟子(青囊是中医),虽然天资极其平庸,却有一颗孜孜不倦的求取心。”
“老观主这是夸我?”凡晨……???
“这不是夸你吗?我都没得他老人家夸过一句,”观主扭头说道。
凡晨……
“夸的挺好的,就是下次别夸我了。”
俩人给后山的领土转了一遍,回到观里去书殿,凡晨依旧闷头配她的药。
观主昏昏欲睡的翻着书,傍晚挪了地方继续睡,凡晨开始娓娓道来的讲书,多加了一个小时讲到晚上九点钟。
人群散尽凡晨去后堂吃饭,观主在书殿没出去,吕大叔抱着钱颠颠的跑进去,半个小时后出来,满脸掩饰不住的激动。
“凡晨小师父谢谢你,”吕大叔压低声音对凡晨道谢。
“谢我什么?”凡晨一口面条刚到嘴里。
“如果不是你,观主大概不会让我们走!我们明天要去另外一个地方了,去一个我们能光明正大的地方,”吕大叔说着眼里都是笑意。
凡晨睁大眼,“你……们不怨我打破了你们的……”
“怨什么啊?这都是我们自愿的,反而是我们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你来观里的时间短,不知道观里对我们的约束规矩,但是我们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它的意义,以后咱们有缘再见凡晨小师父,”吕大叔说完一脸兴奋的跑出去了。
凡晨沉默的吃完面条,回到卧室闭眼开始静心打坐。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门口响着,她睁开眼见门窗上贴着一张狰狞的脸,龇牙咧嘴的看着她。
“观主……”凡晨不赞同的喊了一声。
“嗐,不要冤枉我,那不是我啊!”观主在凡晨身后幽幽的回答。
凡晨急忙转头看观主,“那它是谁……?”
凡晨手指着窗户问,扭回头窗上什么都没有了。
观主没说话把玩着桌上的茶杯,“你真不跟我下山?”
凡晨摇头,“不跟!”
“不跟算了,”观主起身走到门口,抽出拂尘对着窗户狠狠挥过去。
“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跟来?要想安安生生的走就跟着我,”说完收了拂尘大摇大摆的走了。
凡晨皱皱眉不知道观主什么意思,她来观里快八九年了,加上这次见观主,刚好一个巴掌的面。
晚上睡觉前翻看观主给她的书,书里很多字都比较晦涩难懂,她看的头疼难忍只好放下,倒床闭眼空想结果一觉大天亮。
早晨起床洗漱好照例讲课,课后观里有种空了一半的感觉,昨晚吕大叔它们应该都走了吧!
凡晨去饭堂吃早饭,柳大叔笑眯眯的把面条送过来。
“凡晨小师父,观主昨夜带它们走了,她让我把东西交给你,”柳大叔端着一个盘子,盘子用红布盖着凹凸不平的。
“什么东西?”凡晨问。
“观主的东西,她的东西我们不能碰,”柳大叔害怕的把盘子放凡晨跟前,他自己离的远远的走了。
凡晨揭开红布盖,盘子上是一盏灯笼,白杆雕花挑着,一把金黄的小水壶,耷拉着黑色线垂下,壶身上刻满经文。
一副铜铃铛塞满了棉花套着,铃铛上也是经文,一把小秤,秤盘上放着小棺材,还有五枚铜钱排列着,及一本书一封信。
凡晨看了尤为奇怪,拆开信仔细阅读。
信上是观主一贯的口气,“蠢丫头,恭喜你白得了我的好东西,不过你小命薄,有命得无命用,灯笼是灵灯,壶是千金壶,铃铛是魂铃,戥子上的棺材,麻烦你好好代为保管。”
“某一天我的老友会用上,铜钱是我亦师亦友的朋友身前留下的,送给你了,那本书是我这个观主留给你的,现在开始,你就是参朴观的观主了。”
“很抱歉违了你的意愿,事出突然观里没有别人可交托,我此次回观,因十几年前缘故,我与老友在义庄留下了因果,下面我教你东西如何使用。”
观主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的说明,最后来了一句结尾。
“留下的东西找不到有缘人,可暂时供殿里存放,将来留给有缘人用,”落笔人:观主灵人张虚。
凡晨看着信半晌都回不了神,她抱着东西跑出来找柳大叔。
“柳大叔,观主去哪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柳大叔摇头。
“她这次回观里解决什么事?”凡晨又问。
“是观主老友托付的事,好像……”
柳大叔努力回忆半天,“好像是人皮偶的事,观主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一桩事,大概就是跟它有关的,怎么了凡晨小师父?”
凡晨抱着东西飞奔进自己的卧室,拿着手机奔去书殿,趴在书柜里一本书一本书的查找,凭着记忆在角落里找到一本书。
她打开书一直翻到最后,抬头是,见闻人头戏的趣味,里面寥寥数笔记录了两页的重点,其中有一部分人皮描述,与凡晨在直播间里看到的灯下黑吻合。
凡晨拿出手机打给李文明,那边一直没人接听,大概她打了三个左右放弃了,李文明的电话回过来了。
“凡晨怎么了?”李文明电话接通问道。
“你们……是不是请了人?”凡晨迟疑道。
“请什么人?”李文明好奇的反问。
“请了一个观主还有她的朋友,我知道你们有纪律,可是她对我很重要,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出发了没有?”凡晨急切的问李文明。
李文明握手机的手好半天,“她的朋友没了,她……是主动要求参与的,这事是我师父同意的。”
凡晨脑袋一片轰鸣,“没的是不是个孩子?”
“对,他不是孩子只是长得像孩子,他私下参与了什么斗法,然后……凡晨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就这么多都是李文明违纪了。
凡晨懵了好久有些茫然,她记得那个小孩,他老婆很漂亮很热闹,看人总是笑呵呵的说话不停嘴。
他们与观主的关系异常好,虽然观主见他们就骂,但是那种老友的关系,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特别好。
“凡晨……?凡晨……?”李文明担心的喊道。
凡晨回过神深呼吸了一口气,“李文明,他们出发了吗?”
电话那头没回答,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我不为难你,麻烦你去跟你师父说,我带我哥过去可以吗?观主自己去只会有来无回,拜托你了,我们观主生病了她做不了事了,”凡晨在电话里郑重的拜托李文明。
好半天李文明才回答,“我现在去问问,半小时后我给你电话。”
“谢谢,”凡晨说完主动挂了电话,把书放回柜子上转身回卧室收拾东西。
度日如年的半个小时电话来了。
“凡晨,我带你们观主去你出租屋等你们,”李文明说完挂了电话。
凡晨转手就给韩东来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喜气洋洋的热闹。
“消息这么灵敏了?知道哥今天订婚了?”韩东来热烈的声音在那边调侃。
“对喔,想着你订婚了,我这个妹妹不问候一下,显得关系生疏了,你接着喜气吧!”
“对了东来哥,这段时间别给我打电话,我大概要学别人清修了,有事给我留言就行了,”凡晨说完打算挂了电话,东来哥正是喜日子还是不要打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