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送她回村外的祠堂去,”凡晨把人交给了于尚志,眼睛余光还看了看草丛。
“那这里岂不是少人了?”于尚志看着月雅奶奶和父亲说道,他记得出发的时候,还听月雅父亲说人数不够的。
“少你们两个没事的,”月雅父亲无奈的挥手让人回去,扭头对骑马的皮袋人,点头示意继续前进不要耽误了时辰。
送葬人继续走路,空中飞舞着纸钱数不胜数。
于尚志兄妹胆战心惊的往回走,刚走几分钟被两个动物窜出来截了路。
凡晨还是跟阿婆并排走最前面,身后跟着默默无声的人,一路进了寨子,从村寨中心绕了一圈,大约么十几分钟的样子,离村里祠堂眼看着近在咫尺了。
纸轿子里传来悲戚的声音,先是小声的抽泣不止,慢慢的声音变大,哭的也越来越悲伤,好像哭进了每个人的心里,众人听了都鼻头发酸跟着落泪。
哀哀的哭泣声混着哀乐,此起彼伏的响在祠堂门口,祠堂里黑沉沉的没有回应,反而多了几阵阴风吹出来。
阿婆高举双手掌心朝外,一步一叩首的跪去门槛跟前,匍匐跪地对着祠堂里面念念有词。
她的话还没说完,送葬队里抬的纸棺材突然飞出去,直直的朝阿婆撞过去。
轿子里的月雅飞奔出来,扑在阿婆身上替她挡棺材。
阿婆不管身后的任何动静,嘴里念念有词的越来越快,原本骑坐在纸马上的书生,再没了温和的笑脸,它一翻身跳下马,带着所有的皮袋人阴冷的,手拿红绳大摇大摆的进了祠堂。
它们进去还没站稳脚跟,祠堂里出来不少兽首人身的东西,对着皮袋人毫不客气的撕咬上去。
祠堂里顿时大乱了起来,祠堂门口更是涌来不少桥上的人,它们龇牙凶狠的扑向于媛媛的朋友们。
月雅手忙脚乱的拿碗倒油摆方位。
凡晨抱着竹棍上去打围上来的各种精怪,她不能让这些人出事了,不然后面很难交差。
月雅父亲看凡晨一个人支撑不住,他对夜空挥撒了一把东西,地上凭白的出现了鬼头刀,扑向凡晨的人,顿时凄厉声响彻在祠堂门口,肉眼可见的场面,乌仙君的祠堂落了下风。
“阿婆,祠堂要破了!”月雅难掩激动的声音里都是兴奋。
月雅父亲闻言抱着手里的衣服,毫不犹豫的进了祠堂,紧接着传来他一半的叫声没了。
“爸?阿爸?”月雅急忙大声喊,回应她的是祠堂里的黑不见底。
“汪姑娘……”月雅回头想找凡晨帮忙,看她被围的紧紧的根本腾不出手。
康浩想上去帮忙,奈何被纸轿子压的动都动不了,韩东来拉住肖阳躲在轿子后面,深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没人发现他们情况。
月雅始终得不到她父亲的回应,她急忙划开手,把血滴在白色的纸灯笼上,灯笼莹莹亮了飞起来,接二连三的飘进祠堂里。
黑沉沉的祠堂里,被灯笼照的无处躲藏,先进去的皮袋人躺了一地,有的还是一脸的血,躺地上的面带阴沉沉的魅笑,
书生那个皮袋人一身凌乱不堪,四平八稳的坐在原乌仙君的位置,她爸则躲藏在倒地的乌仙君后面,带进去的衣服刚穿到一半暴露了。
“快灭……”
月雅慌忙灭了灯笼已然来不及了,祠堂里的两个仙君,同时都张开口对着月雅爸咬下去,他沉闷的声音里都是绝望和不甘。
月雅大哭知道自己闯祸了,急忙起来拿出稻草人,哆嗦的给之前摆好的灯碗点亮,稻草人放在灯碗的中间。
阿婆咕噜咕噜的声音对祠堂嘶吼,她不断的对着空气挥舞撒东西,在月雅点亮七盏灯时,她起身拽下腰上的环佩,在额头上沾了沾,给挂在祠堂门上的正中心,扯出下午娘俩编织的红线挂上去。
碗里的灯油就像纸,见火轰一声烧的极快,吃块糕点的功夫头顶油灯熄灭了,月雅急忙拿起稻草人挂环佩上。
祠堂里外围攻的精怪们,瞬间面如枯槁,跑着跑着断了四肢,祠堂里也传出东西落地的声音。
于媛媛的朋友们痛苦的躺地上打滚,双手抱着脑袋用力撕扯,像是憋气喘不上来拿了脑袋的想法。
凡晨一抬手拂尘对着纸花轿打过去,原本压着抬轿人的花轿,朝门口阿婆飞过去。
月雅扭头不可置信愤恨的看凡晨,用力的把东西插进稻草人的穴位上,拉着阿婆朝旁边躲去,花轿没撞到人飞进祠堂里了。
凡晨转手对着提灯笼的人一扫,白色的灯笼被点亮飞在空中,给祠堂门口照的亮如白昼,照的月雅跟阿婆不敢靠近她出来。
祠堂里又飞出破碎的纸花轿,被血染的通红通红的,凡晨用绳子直接迎面打过去,花轿散成了一地的纸屑。
凡晨约么灯笼要灭了,手里的绳子对着门上的稻草人,狠狠打过去,叽哇一声稻草人落下,紧接着一道符飞过去,卷着绳子跟稻草人,带着浑身的火跑进祠堂里。
“姑姑……”
“汪姑娘手下留情……”
灯笼灭凡晨转身,手里拂尘对着阿婆月雅方向扫过去。
阿婆被打的当场倒地,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像喘不上来气的样子,浑浊的老眼,死死的看着凡晨,此刻就想把她撕碎了,都不解她的心头之恨,他们母子被算计了!
“你骗我们?”月雅难以相信的看着凡晨。
“骗你们又如何?你们不也是这么骗我的吗?”凡晨说着又扫亮一盏灯笼升空。
“你明明说了她什么都不会的,她现在为什么又会了?”月雅血红着眼睛质问康浩。
康浩低着头也猩红了双眼,抬起头道,“月雅姐别再作孽了。”
“狼崽子,你……你,当初阿婆就不应该心软留你,你就应该跟姑姑一起躺在仙女河里,她已经被仙女桥惦记上了,你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月雅崩溃的大喊大叫。
康浩张了张嘴眼里溢满悲伤,“因为死了的人不安心,虎头不想留下来,我妈也不想留下来。”
“你胡说的,我的虎头才五岁,他还没享受到生活,就被你妈带去了仙女桥,他要是真的不想留下来,他何必躲家里不投胎……”
祠堂里突然轰一声发出一声巨响,冲天的火光包围了整个房子。
“阿爸……”月雅一看祠堂着火了,抬脚就往里面冲,奈何火势太大了进不去
“汪凡晨,你欠了我们家的血债,我要让你血债血还,”月雅说完拿出七支针,像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个稻草人冲凡晨笑,那个稻草人身上扎满了东西。
“我给过你家机会,就冲着你用稻草人,让我当你家的替死鬼,我就不欠你家的血债了,要不你阿婆为什么会倒地?”
“你们以为借了我的人气,在照着我的模样扎稻草人,我就能必死吗?我会的本事的确不多,可这不多里,刚好对付你们够用了。”
凡晨话落抽出纸伞撑开,她用力在手上转动,纸伞像蒲公英一样,带着红光飞去月雅头上,压的她动也不能动,手里的稻草人没拿住掉地的瞬间。
被一个飞奔的动物窜过来,一口接住一跃老远没影了。
月雅眼睁睁的看着稻草人消失,她心里呕的要吐血。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月雅喃喃的问道。
凡晨没有回答她,转身拿着拂尘走到阿婆跟前,对着她的眉心打下去。
“别打……汪凡晨别打阿婆,她年纪大了受不住,求你别打……”月雅看凡晨举手急忙惊慌的求饶。
凡晨充耳不闻,对着阿婆的眉心扫了三下,又对着阿婆的手各打了两下。
阿婆原本就苍老的很,被这几下打的,瞬间像个十多岁的孩子了,黑色的祭祀衣服,宽大的几乎掩盖了她整个人
她枯木一样的身体,朽的几乎撑不住身上衣服的重量,趴在地上呼呼的喘气,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划开的眉心发黑,被脸上的皱褶堆着耷拉下来,就像一个骷髅头,蒙了一层不合适的人皮。
康浩攥住凡晨的拂尘,祈求的半弯着腿道。
“汪姑娘,看在我没有隐瞒你的份上,你手下留情可以吗?我还救过韩东来,阿婆年纪大了经不住你的惩罚,要不你打我吧行吗?”
凡晨拽出拂尘扬了一下,看康浩眼底的悲伤难过,想着到底是受过他的恩,没有为难他。
“罢了,我就不当这个恶人了,从今以后你和你的孙女,不会有平安的日子过了,你滥用鬼术生瞳,还企图阴阳悖逆,等待你的下场你自己清楚。”
“若不是看在你除邪仙君的份上,你的孙女月雅,怕是会跟你儿子一样死无全尸,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竟然妄想滥用无辜人的命,去搏成家仙的机会,简直是痴心妄想!”
韩东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康浩,“你阿婆要我们死?”
康浩没说话,蹲下小心的抱着阿婆起身。
“我阿婆做的事,我都没有瞒着汪姑娘。”
“那你也是助纣为虐了,亏你还标榜自己是个兵,有思想有觉悟的,这么邪恶的东西你知道了都不阻止?要不是我妹妹心肠好不愿伤生,你以为她能等到今天吗?”韩东来气愤的对地吐了一口唾沫。
康浩被骂的没有还嘴,他抱着人看了看月雅转身走了。
“别放他走……”
凡晨对韩东来摇摇头,“肖阳你去给他们脸上的布摘了,然后给月雅弄去安全的地方待着。”
肖阳碰了碰韩东来,示意他去摘布条的。
凡晨转身朝住的地方去,“祠堂这里留给他们清理了。”
她刚远离了祠堂没入黑夜里,身体一软鼻血流水一样下来了。
“凡晨……?我去叫东来,”肖阳急忙伸手扶住人。
凡晨没力气的靠着他,仰头用袖子堵住鼻孔,“不要说,我今天多少吃了点亏,不要让月雅知道了,免得又起心思。”
肖阳不理解凡晨的意思,“她对你做什么了?”
“蠢小子还问什么?快背凡晨小师父走,你当那老祭婆是吃素的?她都能跟仙君一较高下的婆子,能轻易用假东西瞒过去吗?”吕大叔气的用爪子直踢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