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晨和康浩跟随月雅拿着棍,蹲在水边忙的满头大汗,月雅的父亲和奶奶,则是坐在一边搓线织线网,目的就是给她们插好的棍绑住。
“这个河最早是在什么地方的?”凡晨插好手里最后一根棍子,抬头歇息闲聊的问月雅。
月雅停下手上的活冲着她奶奶说话,俩人一来一回说了几句,月雅扭头告诉凡晨。
“这条河最早在乌仙寨的胃上,也就是我奶奶小时候的样子,大概到我爸的年纪,这河不知不觉跑肚子上了,现在又跑到尾巴来了,我奶奶说这河跑哪里都没事,就是不能给它跑尾巴这里来。”
“为什么?”康浩听了不解脱口问
“乌仙寨本来就没有头,水跑到它胃里它不会渴,跑到它肚子里也不会缺水,只有跑到尾巴这里,是滋养不了寨子里的人,如果它回头找水喝,寨子的地理位置立刻就改变了,”月雅好心的给凡晨康浩解释。
凡晨听完心里一动,“月雅姐,这寨子原先不是住人的寨子吧?”
“是住人的寨子,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现在寨子之所以变的不安静了,就是因为乌仙君回头找水喝了!”月雅有些茫然的叹了一口气。
月雅的父亲看凡晨皱眉没理解,他抬头用蹩脚的普通话解释道。
“我们乌仙寨,最早的说法是乌龟的草窝地,就是乌龟平时的家,你看我们寨子,从外表看上去,像不像个荒地?要是你深入的走进寨子里,就能看到寨子里面是别有洞天。”
“传说乌龟长成精时,差几日就要当神仙了,结果它造化不好,遇见一个仙女落难在了这里,然后它看了一眼动心了,一心想娶仙女回来成亲。”
“你说人家天上的仙娥,哪能看上你个黢黑的东西嘛!它去求亲没求到,又动凡心破了界,结果仙女没娶到,还丢了当神仙的好事。”
“回来越想越恼羞成怒的,最后一气之下,变成了一个俊俏的书生样子,天天都出去找普通女子回来成亲。”
“你找就找,偏偏它害人的厉害,给大姑娘找回来就让她们哭,没日没夜的哭,什么时候哭出血泪来了,什么时候才放了人家姑娘死。”
“一个姑娘能哭出血泪来,那也是有限制,姑娘一旦哭出血泪了,最多只能哭一天,剩下的再哭只有血没有泪了。”
“它又急切的想要一条血泪仙桥成仙,靠一人一天的血泪,你说哭到猴年马月去了!而且要多少姑娘才能哭成桥?最后它想了一个阴毒的办法。”
“那就是真跟姑娘们成亲,然后让她们有娃娃生下来,再当着女子的面给娃娃吃了,那她可不就看了泣血悲恸吗?果然从一天的血中泪,变成了好几天的血中泪。”
“就这样经过十多年的时间,无数的女子哭死在了这河边,她们的哭声也惊动了仙女下来查看,见是乌龟在作孽,仙女悄悄的化成了普通的姑娘,假装被骗回来哭,正好血泪桥也差不多成了。”
“某天夜里过了十二点,乌龟呼风唤雨的来到河边,美滋滋的走到河上金红桥,眼看着过了桥就能成神仙了。”
“没想到仙女出现了,她拿着仙刀给乌龟脑袋剁了,就这样它身子掉下来化了寨子,头还是好好的回头咬仙女,给仙女咬进血河里两个都化了!”
“河水从血红变的清澈见底,乌龟没有头了身子还能动,它不甘心就差一步,便化身成书生的样子,托梦给爱慕它的女子。”
“说它没有头了想要女子们帮帮它,日后它若是成地仙了,肯定会报答女子们的。”
“人家女子爱慕它长得俊俏,便一口答应了它的要求,还问它要什么头?有头了怎么把头送给它?”
“乌龟指着墙上挂的画里乌龟,说那就是自己的头,还说去某某地盖个地仙庙,然后在里面塑个它完整的身子像就行了。”
“它交代完就匆匆的走了,没发现女子看岔道了,她以为画里挂在烤架上的羊头是的,又加上它总是自称自己是乌仙君,姑娘想,羊就是乌仙绝对没跑了。”
“就这样,女子们求爹爹告奶奶的给地仙庙盖了,然后亲自动手给它做了像,又找天师给它做了头。”
地庙里的仙君,什么东西都可以自己动手做,只有仙君的脑袋,一定要找天师做,地仙就是鬼仙,你不找天师批准,它根本享不了供奉的香火,就连很厉害的城隍爷都是如此。
“就这样乌龟在庙好的那天,被香火催着请进去坐好,坐下才发现脑袋不对,这个时候脑袋不对也不能换了,它便又错失了成为地仙的机会!”
“而且它想换脑袋也不行了,慢慢的乌龟地就成了乌仙寨,寨子里这条河叫仙女河,这河白天看是断断续续的,像剁头的乌龟脑袋不平整,夜里上半夜去看宽宽的,像仙女跟乌龟脑袋在打架。”
“下半夜看长长的,是仙女自己在帮忙哭血中泪,传说夜里路过这河的人,要是听见哀伤的哭声,那是绝对走不出去的,这里有太多的母亲血中泪,它又名叫掉魂桥,但也只是传说的,至今没听谁说见过掉魂桥。”
凡晨听完愕然的看着月雅父亲,“一个人都没见过吗?”
“没听寨子里人说起过,我奶奶和我爸怀疑小浩的妈见过,”月雅看了一眼康浩小声说道。
“怎么判定的?”凡晨追问。
“我姑姑早晨打捞上来的时候,从脖子青紫到脚,她身上都是手印子,脸上哭的表情还没消失,”月雅看着河叹了一口气。
凡晨闻言下意识的抬手摸脖子,她现在穿的是高领衣服,外人基本看不到她的情况。
“汪小姐,你为什么敢来这里?”月雅笑眯眯的问凡晨。
也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就是觉得她本事不咋地,来了好几天了,至今还困在祠堂里走不出去。
凡晨闻言笑了起来,“本事越大死的越快,就我这种半吊子的,才能傻不愣登的活,”她话刚落下,月雅的奶奶叽里呱啦的说话了。
“阿婆竟然认同你的话!”康浩听了给翻译笑。
“看吧!年龄大的人都有经验,”凡晨拍着胸脯回答得意。
月雅跟着也咯咯的笑开了,几人忙到傍晚给河边插满了棍子,又给攀了五彩线,打上红色的莲花结,康浩才开车飞似的回了祠堂。
……
“月雅姐你问问阿婆,晚上什么时间可以出门?”凡晨坐车里掏时间出来询问。
“晚上八点以后任何时间都可以出发,”月雅直接回答了凡晨。
“如果……寨子里真有村民怎么办?替身人毕竟损阴德,我可以慢慢磨时间温和……”
“汪姑娘,谢谢你的好意了,但是虎头不能等了,为了我的儿子,我也可以跟那些母亲一样哭出血中泪,”月雅说完擦了擦脸。
坚定的接过凡晨给的稻草人,“虎头自从被动物背走后,然后被我爸给找回来了,可他总是时好时坏的搁床上躺着,现在但凡有点办法我都要试试。”
“如果有什么因果我自己愿意承担,只求我儿子虎头能好起来,他应该开开心心的上幼儿园的。”
凡晨张了张嘴半晌,目光从后车镜里与康浩对看了一眼。
“我说你记,到时候一旦去了寨子里的祠堂,你就赶紧点上七盏灯,准备七针、七符、七箭,分别扎在稻草人这些位置上,”凡晨拉着月雅的手,带她挨个给位置摸清楚。
“然后把七盏灯的顺序,头,肩膀、腰、腿,正好给稻草人围住,头顶灯熄灭后,拿起稻草人挂在祠堂门口正中,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月雅郑重的把稻草人装怀里,又把带的东西数了又数。
“这个极损阴德……”凡晨不死心的再劝。
月雅摇头脸上都是坚定的表情,有种天上下刀子都要做的决心。
凡晨心里叹了一口气,“你们村寨这种事,我可以找一个人帮你们解决,不过她要的东西你们可能给不起。”
“谁?”康浩倏然睁大眼睛,眸底闪着希望的光芒。
“一个不要钱的先生,但是她如今不接事了,你要是愿意回头给我留个电话,我回去上庙门拜访她一下,问问她的想法,”凡晨没有说出名字。
不用……
“可以!”康浩听见拒绝声眼底藏着失望,但是还是感谢了凡晨。
凡晨目光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眼底都是沉沉的神色,观主不知道可愿意帮他们,应该不愿意吧!
……
看着天越来越黑了,祠堂里的人也渐渐的莫名躁起来,凡晨到现在都没回来,她就像众人的主心骨,她不在,总感觉缺少了许多的安全感。
“门口是不是有汽车声?”于尚志竖起耳朵问,他好像听见外面有停车声传进来。
韩东来起身去门口看,见康浩打着手电扶着一老太太走进来。
“吃饭了吗?她是?”韩东来眼神问凡晨。
意思你怎么给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弄来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待的起?
凡晨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康浩扶着的那位是阿婆,车跟前的那位大叔,是阿婆的儿子,那年轻的女士,是阿婆的孙女月雅姐,一会吃完饭了,我们要从这个祠堂去村里祠堂。”
“去村里?”韩东来挑眉。
“嗯,有吃的吗?”凡晨嗯了一声又问。
“有吃的,”肖阳急忙回应了一声,拿出干净的饭盒给几人打吃的。
“你们几个吃过饭的,打盆水洗干净脸去偏屋里躺下,”凡晨没解释原因,直接让于媛媛的朋友们去打水。
“干什么?”于尚志不解。
“阿婆说今晚人越多越好,他们眼睛最怕夜里见蜡烛火,不给治好了,夜里还要负担他们的安全,你能腾手照顾他们吗?”凡晨小声问于尚志。
于尚志连忙点头,“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现在就让他们进去洗洗躺下。”
于媛媛的朋友们带着疑问进了屋,肖阳在凡晨的眼色里,找东西倒了一盆清水送过来。
月雅父亲抓了几颗黑药丢水里,示意水可以端进去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