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晨说的口干舌燥的,看着不断涌入的人有点咂舌,今年慕名来这么多人吗?早知道多叫几个人了。
上来的人,有的是拎着菜来的,有的是挑着香,还有担着油的,进大殿就是虔诚的磕头,嚷嚷着要烧个香啥的。
立刻有静修的人上前,小声提醒大伙安静点,并给了他三根香,看他烧完目光关切的送人出门。
“有啥东西可以买呀?”有一个财大气粗的人坐到凡晨跟前问。
凡晨打量了他一下,“可以捐油、捐香,别的就没有了。”
“怎么捐的?”那人又问,脸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油和香自己带来的,就拿这个便签纸写名字贴东西上,贴好了,把东西送去那边放着就成了,没带的话,现去买或者给钱都行,”凡晨指着她身后堆了一堆的油说道。
那人想了想从包里拿了一叠钱放下,“这些够油钱吗?听说这里看签准,请问我今天可以抽签吗?”
凡晨看看钱又看看他,“可以,你自己把你名字写上吧!全家人一年油钱是三百,你给这么多,你算一下有多少年就写多少年。”
“抽签解签不要钱?”那人有种占便宜的感觉看凡晨。
“不要钱,就是你慕名而来应该听过吧?这里解签都是实签,没有怎么破之说,”凡晨补充了一下,话说清楚免得扯皮。
“还有这好事!全家才三百块油钱,”那人嘟囔一句拿起钱数了数十五年,他登记好自己的名字。
凡晨起身去供桌前拿了签筒,递给他让他自己摇摇晃晃。
那人小心了又小心,掉了一支签下来拿给凡晨看,旁边还有围观他们的人看热闹。
“第十八签,中平,卯宫。”
“金鸡西坠兔东升,日夜循环古自今;僧道得之无不利,工商农士各从心。”
“心中无事,所谋有功,如弓上箭,一时当空,此签阳长阴短之象,凡事皆遂心,一个字,稳!”凡晨说完把签插回筒里。
那人闻言顿时大喜,连忙对凡晨道谢不已。
别的静修弟子看那人解签完事了,赶紧过来给人带出去送走,来这里的人,甭管你多大财力本事,没用,也有人年年都来这里,却从来不敢摇签筒,就连来帮忙的静修弟子们,都不敢轻易摇。
韩东来悄摸摸的挤在人群里看,人挤人的感觉,就像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这么多人,完全跟荒凉没关系,他看了一个多小时,返回饭堂帮忙做饭择菜,还闲聊的跟吕大叔说话。
“吕大叔,我妹妹解签很厉害吗?”
“挺不错的,你们是亲戚你不知道?”吕大叔随口回道。
韩东来默了一下,“凡晨是香堂生,我不知道她还认识签。”
吕大叔停下手上的活,惊讶的看着东来。
“凡晨小师父还是先生呀?”
“什么先生呀!她家里人不许她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这些事的人都活不长,家里人只希望我们做普通人,”韩东来咧嘴笑道。
“那是没经过官印……”
“什么官印呀?阎王要你死,还会考虑你是谁徒弟呀?如果真是这样的,这里还存在吗?”韩东来指了指屋子笑问。
吕大叔也没辩解,反而随口问韩东来他们遇到什么事了?
韩东来就把同学的事,捡个大概说了一下。
吕大叔皱眉,“莫不是你同学不想解决吧?然后他不好意思跟你说,所以夜里才打断你们的。”
“吕大叔也觉得我同学故意的?”韩东来认真的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就是明明千交代万嘱咐的,他还跑上来打断,这做的还不够明显吗?也有可能他家人真不是故意上来的,”吕大叔又怕韩东来多想,出口模棱两可的安慰他。
中午饭好静修的弟子轮流换人去吃饭,庙观的人还是只多不少,人多韩东来没事做,就跟吕大叔去菜园子栽菜。
晚上做饭烧洗澡水,天黑把大殿里的油灯碗添加一遍,都放置在水台里,目的是为了防止落油有火灾,不用跟着上早晚课,忙好就回自己卧室睡觉,他是自己一个人一间房,静修的人都是两三个人一间房。
第四日早上他拎着一桶早饭出来,迎面遇见王斌到处伸头看。
“东来……”
“斌子?你怎么来了?”韩东来惊讶的开口问追问来的王斌。
“你不是说你们兄妹回庙观了吗?我想着过来碰碰运气,”王斌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韩东来余光看树下的凡晨,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坐着低头翻着书。
“东来对不起,那天晚上的事,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丽君会上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个庙观的?”凡晨抬头冷声打断王斌的话,她眼里有可见的怒气。
“听东来说的,”王斌迟疑的回答道。
“是吗?那你可真有本事!听两句就能找过来了,”凡晨没头没尾的冷笑两声,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声不高的开始念书。
韩东来没说话提桶送去旁边,返身拉着王斌去了后堂坐下。
“东来,我真的很抱歉……”
“王斌,我心里一直都记着你大学对我的帮助,虽然毕业了这么多年,但是心里总想着找机会回报你们。”
“正好你上个月打电话给我,说实话,我当时挺开心的,我觉得我总算能为你做点事了。”
“我帮你是真心实意帮的,可你不该对我耍心眼,你知道那天晚上凡晨被打断后,天亮我们打车走出了什么事吗?”
“我们打了六辆车,最后只有一辆车安全到达来接我们,就安全来接我们的那辆车,路上还出了一点小事故,巧合的事情太卡点了,显然就不那么巧合了。”
“还有这里,那天离开后,除了给你发过一条信息,我手机在没打过电话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凡晨不带着我走,我根本就找不到这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韩东来严肃的看着王斌说完。
“凡晨就是个香堂生,她看在我的面上才去你家帮忙的,进你家前她也说了,不参与你家的家务事,可你明显觉得我们说的话无所谓。”
王斌嘴角嗫嚅了半天,脸上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歉意。
“东来,那天晚上的事,我郑重的对你说一声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丽君突然闯上来,我要是知道,我不会等她进门就撵出去……”
韩东来摇摇头,“王斌,不管你家有什么龌龊事,我跟凡晨就只帮你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还是那一夜的事,其他的我们无能为力。”
“以前你帮我的情义,这次我一次还给你,还有,请你约束好你家的其他先生,我们与他们不见面不共事。”
“你要是能接受,过几天这里的事结束了,我给你再打电话联系,如果你不愿意,事情就到这便结束了。”
王斌抿了抿嘴,有些低落的起身小声道。
“好的东来,”他说完转身走到门口停下,“东来,对不起……”
韩东来坐着没说话,他颇为愤怒的心情随着道德经的声音,慢慢的转为平静无波,一直坐在屋里没有挪动地方,他会生气,是因为他认为的朋友在骗他。
早课结束,外面响起交谈声和碗筷碰撞声,韩东来也回过了神,他出去跟人一起吃饭,吃完饭好开始他一天的洗碗大业。
兄妹俩人在庙观里忙忙碌碌了七八天,参朴观才恢复了宁静,静修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走了,没走的人彼此间也混熟了,不忙时还会待一起说说笑笑,说的话王斌都听不懂。
凡晨在观里足足待了半个月,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让韩东来给王斌打电话,安排时间兄妹二人再去。
……
“凡晨,王斌说他家我们随时可以去,”韩东来打完电话敲了敲门汇报。
“我们明天回市区,我先把离婚协议签了再去王斌家,”凡晨觉得先把自己的事办了才是正经的。
“行,”韩东来想也没想答应了,回自己房间收拾了衣服。
第二天早晨吃过饭,俩人拉着行李箱离开,坐公交车先去了凡晨租的房子放东西,然后兄妹二人背书包去了肖家公司。
“请问有预约吗?”公司的前台有礼貌的询问。
韩东来到是没为难前台,碰了碰凡晨说道,“你不是有他电话吗?你给他打电话呗!”
凡晨也没纠结,掏出电话打过去,都没响两声就就接了,“肖阳你在公司吗?”
肖阳斟酌了一会回道,“遇到麻烦了?”
凡晨捂着手机压低声音道,没有,你通知前台一声,放我上楼去签个字,我人现在就在一楼大厅,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肖阳……
“我现在通知让人送你上去,我本人不在公司,分公司这里遇到了点麻烦事……”
“那你通知个锤子?我来找的就是你,你不在我上去干什么?这样,你把地址给我,我把协议寄给你,你直接签好寄回来给我就是了。”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反应,凡晨说了半天没有回应,拿下手机看一眼瞬间没了话,电话什么时候挂的她都不知道。
“怎么样我们能上去了吗?”韩东来不知死活的过来询问。
凡晨没说话,一言不发的走出了肖家公司。
“哑巴了?问你话呢?他为难你了?还是耍你了?”韩东来跟在屁股后面叭叭问。
凡晨闷闷的冒了一句,“果然不能随便当媒人!”
“什么意思?”韩东来不解。
“我同学公司遇到麻烦了,一直出差都没回来,”凡晨真想来个熊熊怒吼。
“真出事了还是假出事了?他不是耍你的吧?”韩东来凝眉怀疑。
“应该是真的吧!以前肖家子公司也经常有事,那时候都是我同学他姐去处理,后来我同学能帮忙了,事情就交给他处理了,”凡晨无精打采的说道。
“那就在等他几天呗!只要不是耍你就行,咱们去王斌家,事情解决了我得回家看看了,我有点担心我爸,”韩东来一听不是骗人的放下心了,成年人为了生活谁不是一堆事的。
“行吧!我们去王斌家,”凡晨也没多纠结,俩人一路不停的换乘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