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以山庄子弟为用,自必效仿曾于天狼国执行的刺杀计划。
现下可用之人虽少了九成,但经黄衫人率队入侵下竟能不死,于武学历练,功法运转,亦各有其高妙手段。
这十六人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其武功之高,就与东邪西毒切磋较量,两个打一个非输不可,三个打一个却已赢面较大。
李淮兴主动请缨,他也想赶赴王庭当刺客,欧阳刻念及他妻小贫弱,婉言劝退了。
此举刻不容缓,决不能等到王庭大军来犯,或金国遣使率众前来颁旨,务须于此之前就要建功!
还要通报名义上归顺山庄的众多部族,广结善缘,毋宁认为勾搭媾和,共谋瓜分波斯皇族。
接白驼山圣子令,闻知是来分蛋糕的,波斯主权架构的剿杀又有高手代劳,自然趋之若鹜。
于月初立项,马不停蹄地分派机宜,方当十月下旬已建功。
如此近地部族身登皇庭,山庄遥相策应,月末已然直指王座。
突厥一族休养生息已久,蛰伏近四百年,此一役分得最大的蛋糕,于浩大的多族会商中,遵白驼山圣子令,兵不血刃下捡取神器,问鼎西域。
其时大金国焦头烂额,正两面受敌,与塞北蒙古铁骑时而小股摩擦,时而高烈度交锋,双方仇怨已近白热化。
宋庭态度暧昧,虽早已向金人称臣数十载,却有令不遵虚与委蛇,显见野心勃勃,妄图收复失地。
伊历十二月中旬,欧阳刻再颁圣子令,遣使皇庭推进贸易法,以西域圣地白驼山信用背书,发行交子货币,遍行西域。
其后改年鉴为农历,春节与宋地民俗相接。
伊斯兰历制为太阳历,也即后世的西历,于其时西域一带已见雏形,只是精确度有待商榷。
因为跟中国的传统农历总是对不上。
欧阳锋志得意满,黄药师却满腹忧虑,于年终前四次孤身出行昆仑山,寻访宏法宫未果。
昆仑山脉间有座高阔的峰头,其上有片建筑群,自号昆仑剑派,黄药师倒是久仰大名,却懒于登门拜访。
以他身份,一座小小的剑派山门不值一见。
“宏法宫究竟位于何处,贤弟当真半点不好奇?”
这天东邪西毒于书房闲坐饮茶,黄药师到底忍不住问将出来。
欧阳锋讳莫如深地一笑,又好整以暇地饮了口茶,才道:“不瞒药兄,小弟对那个黄衫人大感畏忌。”
黄药师一怔,讷讷道:“我却见你丝毫未放在心上。”
“正因畏忌莫名,小弟也便深信,武功练到如此境界之人,当世绝无仅有。”
欧阳锋又饮了口茶,平静地说道:“黄衫人已死,你我亲眼目睹,小弟亲手点的火,将其尸骸挥之一炬,世间再无黄衫人。”
黄药师目光凝注在他脸上,道:“慢说单打独斗你我绝非对手,纵便黄衫人的武功路数,内功法门,你我也一无所知,如此诡谲的武道高人,你西毒怎能轻忽视之?”
“轻忽视之未免过犹不及,小弟自当勤学苦练,不敢有一日懈怠,但我究也是五十多岁的朽材了,此生能否再进一步,可就全看天意。”
“贤弟此言绝非本意。”
“我的本意是什么?”
“你耽于权谋,自以为坐拥圣境权倾天下,倒是可见一斑。”
“你我兄弟日常切磋,我功力可曾退步?蛤蟆功可曾威力不显?”
“纵未退步又如何?你道心萎靡,武功自是再无寸进!”
“黄岛主,你比我早生半月,我向来尊你一声兄长,但小弟实言相劝,武功练得再高也是无用功,只观我那孩儿的离奇手段,多少个黄老邪多少个老毒物能顶得住?”
黄药师冷哼一声,“倒也未见他打造一个黄老邪出来!”
欧阳锋笑道:“你学识渊博,我观克儿对你钦服有加,更胜过我这个亲叔叔。”
“阿叔与黄岛主,同为小侄至为钦服之人。”
欧阳刻人未至,声音已传入书房,话音方落,便推门迈入,拱手向黄药师长鞠一躬。
黄药师稳坐未动,调侃道:“遥制皇庭,激活工商,发行交子以度衡流通,圣子功绩不可谓不大,少庄主当真乐在其中吗?”
“小侄也觉索然无味,但正如黄岛主此前言道,家叔欲称雄西域,侄儿岂敢不献微劳。”
没人请欧阳刻落坐,他自己寻个宽椅就坐下了。
欧阳锋笑而不语。
“下一步该是金人宋庭等事了吧?”黄药师依然一副调侃的语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将金人驱离中土,晚辈倒也有些小伎俩。”
欧阳刻说着话锋一转,“宏法宫的底细,小侄近日遣人打探了一下,也略知少许,他们以诡异内功为体,武技虽非不名一文,但也确不以技法为先,其门下颇多武学高士,设想上……倒是……”
他说着说着,忽然迟疑起来,下意识瞟了欧阳锋一眼。
黄药师精神一振,连忙问道:“设想上怎样?”
欧阳刻又瞟了欧阳锋一眼,道:“与周伯伯所见略同。”
“周伯伯是谁?”黄药师也看向欧阳锋。
欧阳锋无奈,答道:“从前是我家将,从小……也算是看着克儿长大的。”
又补充道:“他叫周景文,比我大个三四岁,武功吧……与我对武学的见解略见不同。”
“有何不同?”黄药师追问。
“他认为内功自足其用,无须外求,那么其余的功法秘籍,武学图谱,于武人自身也便可有可无。”
欧阳锋哧的一笑,“药兄与我对武学一途问道经年,且俱各小有创建,当必是清楚的,这岂非荒谬透顶!”
黄药师下意识“嗯”了一声,却没说话。
“小侄猜测,周伯伯或许与这宏法宫有所联络,甚或是曾有过武学探讨,由见解上看来颇见相似之处。”
欧阳刻环顾两人,又道:“毕竟黄衫人武艺,尤其举手投足间的莫大杀伤力,阿叔与黄岛主也均看在眼里,假使黄衫人当真武技荒疏一无是处,那么这内功的用法,是否颇值研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