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裹挟着甘蔗的清甜气味钻入人的口鼻。
不但让人生出一股没来由的喜悦,甚至感觉黏腻的湿热就减轻了许多。
不过弄出甘蔗气味的始作俑者黄品却没有一丝喜悦的样子。
神色与目光全都尽是复杂的或是盯着一圈圈拖着石碾转动的驮马,或是看向从碾轮上流淌进石槽里的琥珀色汁水。
唯独不敢看向他主动叫过来的娇小身影。
“喂!”
刚被叫过来之时,阳滋的心中是要忐忑有多忐忑。
但看到黄品的目光始终躲躲闪闪不敢看她,神色看上去也好似比她更紧张。
阳滋心中的忐忑霎时间消散的干干净净,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见过黄品黑下脸时是什么样子,如果真凶起来,能把人给吓死。
现在这副样子,显然是不会对她有任何斥责。
不过心情放松下来并不等同于身体也同样得以放松。
阳滋虽然早过了及笄之年,可前日夜里毕竟是首经男女欢愉之事。
加之黄品的动作粗暴,与其说是欢愉不如说是在被蹂躏。
不但浑身酸痛的跟散了架子一样,有些地方还肿胀起来火燎燎的疼。
等了半晌见黄品始终处于沉默当中,有些想急着回大帐里躺下歇息的阳滋终是忍不住先轻呼了一声。
目光扫了一眼四周后,见下边的人大多都是背向这边,阳滋不再保持仪态,双手掐腰的对黄品继续道:“叫我来就是为了看如何压出柘浆?”
“那种事怎么让我明说。”
阳滋的主动开腔,让黄品没法再沉默下去。
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后,觉得话说得好似他是做错事的那个,黄品有些气恼的将目光投向阳滋。
不过看到阳滋双手掐着腰,一副疲惫不堪,甚至脸上还带着些痛苦的样子。
黄品的神情立刻一缓,并且再次移开目光,极为无奈道:“现在与我说话连兄长都不叫了。
另外,你心里就真的一点都不发虚吗?
如果这事传出去,咱俩谁都落不得好。
你…你怎么就…
唉…”
离了个大谱的事情已经发生,而且眼下阳滋的样子,也不适合说重话。
黄品只能是把意思点到,心照不宣的将事情给压下来。
阳滋对黄品神色的转换看得清清楚楚。
心中不但涌出一股说不清的蜜意,还生出故意逗弄黄品的心思。
伸脚轻轻戳了戳黄品的小腿,阳滋挺了挺脊背,故意用幽怨的语气道:“对我极为疼爱才称兄长。
前日夜里你即便是吃醉,也该能记得是如何待我的。
命都差点被你夺了去,你让我如何再叫你兄长。”
听了阳滋这话,黄品脑瓜子嗡嗡的。
又气又无奈的抬起头本想斥责两句,可前日夜里他确实是太粗暴了。
憋了半晌,黄品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陛下担心你过于憨仁,完全是多余。
而且你这性子,真是歪到了天上去。
夜里是我让你…”
阳滋的身份过于特殊,有些话黄品是真说不出口。
而且真掰扯起来,就跟机动车撞个行人一样,就算阳滋是全责,最终也是由他来赔偿。
因此说到一半,黄品便打算直接跳到结果上去。
不过没等黄品改口,阳滋抢先哼了一声后,迈步向前紧挨着黄品坐下,并且还故意拱了拱。
看到黄品跟惊弓之鸟一样立刻起身退后了两步,阳滋咯咯笑了起来。
但是笑着笑着,阳滋就品出些滋味来,这是避她如避蛇蝎一样。
冷下俏脸横了一眼黄品,阳滋故意大喇喇道:“亏你也是名动大秦的安国侯。
夜里的事又没旁人知道,用不着吓成这样。
即便是真传出去了,你也不必担心,全由我一人担着就好。”
“你一个人担着?”
阳滋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让黄品再没法客气下去。
冷冷的反问了一句后,黄品加重了语气道:“我被陛下收为了假子,而是你大秦的公主。
这叫龌龊事不管的起因是谁,都是有违伦理的天大丑事。
真传出去,你以为后果只会是轻飘飘的责罚几句,或是丢了名声?”
来回踱了几步,黄品竭力压下火气,继续沉声道:“我不敢自称大秦砥柱中流。
可有些事情,大秦除了我没人能去做,且想去做也做不到。
若是因此事使我受了牵连,后果不堪设想。”
感觉这样说既显得他是个官迷,阳滋也未必能理解。
黄品揉了揉眉心,有些烦躁道:“总之不管你我谁丢了性命,对大秦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出去。”
顿了顿,黄品有些举棋不定的继续道:“想要彻底平息此事,只能让你回……”
说到这,想起咸阳到了明年就要变天,局势会格外不明,黄品又一次猛得收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极为烦躁的用力挥舞了一下手臂,又开始踱步起来。
这奔放的风气表面看起来对男人是种福音,可实际上一旦搞不好真能要人命。
而且也真是搞不明白看起来文文静静的阳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真想要男人,只要跟政哥打声招呼,排着队的任她挑。
可偏偏盯上自己了。
弄得他就算想负责都没法负责。
继续留在岭南,相处起来极为尴尬不说,就阳滋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早晚会被人看出端倪。
可送回咸阳,又相当于把阳滋往火坑里推。
如果真没挡住胡亥登基,根据后世墓葬的考古发掘,阳滋死的极为凄惨。
是一众兄弟姐妹当中,唯一一个身上创口众多的。
再仔细想想,阳滋绝对不是个胆小或者没主见的人。
肯定是反对胡亥登基,或是做出抵挡的举动才会落得凄惨下场。
而既然是这样胆大的性子,就算是明年咸阳的局势没那么糟也不敢给送回去。
另外,如果点子背的话,首发就中奖…
想到这,黄品瞬间打了个激灵,停下脚步扫了扫四周,对阳滋压低声音道:“你月事一般都是什么时候。”
对于这个询问,阳滋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神色终于没了之前的轻松。
不过刚刚说了有事她自己担着,阳滋犹豫了一下,还是语气略微有些发颤的嘴硬道:“阿翁对我最是喜爱。
不然早就在及笄之年就给我安排了婚事。
而且有了兄长这样堪比美玉之人,寻常那些瓦砾如何能入了眼。
阿翁定是早就看出了我的心思才答应我跟着你来岭南。”
仿佛事情真就是这样,说到这的阳滋略微安稳了一些。
拢了拢头上迸出的几根发丝,语气不再那么发颤的继续道:“再者阿翁是不是存了当年对老将军的那样心思也未可知。
加之前日我也是吃酒吃得有些醉了才会做出那等不要颜面的事。
即便是真有骨血又能怎样。
我会传信与阿翁解释清楚。
如之前所说,由我自己担着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