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琛失落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作出回应。
翌日一早。
窗外乌云密布,是阴天。
简悦看了眼旁边病床,顾北琛还在熟睡中,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拿上手机走出病房。
“咔嚓”一声,在病房门关上那一刻。
顾北琛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眉宇下,眼珠转动,看向紧闭着的门口。
“你又骗我了,简悦。”
走廊外。
简悦修长有致的背影靠着墙,远远看去格外吸引人,她打开手机,不出意外地收到约翰的未读信息:
【悦,一切准备好了,地址发你。】
简悦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键盘:【好。】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应该都能解决了,所有的不安都会在今天落下帷幕。
她沉着脸收起手机,回过头往顾北琛的病房门口看去,眼里神色复杂,是不安,也是不舍。
m国大使馆前的广场上,人群密集,有维持纪律的警察,闻风而来的群众,手持录像设备的媒体,还有政府领导层。
简悦穿着一袭简单利索的黑色西装裙,脚上是十公分的高跟鞋,职场女性的魅力在这一刻瞬间发散。
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还有路人开始议论纷纷,话题无不是围绕简悦的:
“听说她是万州的总裁,而且和阿尔克一样喜欢做慈善。”
“对,听说这次她还捐了一个亿给我们建造医院,希望这次能提高国家的手术成功率。”
“希望吧,我妹妹之前就手术失败了。”
不过区区几句,落在简悦耳中,却格外刺耳。
这些被蒙在鼓中的人因为灰市,至今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结果他们却要反过来对这群地下组织感恩戴德。
多讽刺。
简悦双手紧紧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广场中间临时搭建的四四方方的台子,台子后方有一块两米多高的显示屏,四周也有层层警察严防死守,是约翰特意向上申请用来保护她。
她站在台子中央,面色平静的看着台下的人,心里却早已波涛汹涌。
台下究竟有多少是阿尔克的人?
又有多少是真正是想得到帮助的普通人?
还有今天,她会成功吗?
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约翰走到她旁边,把话筒递给她,两人眼神坚定地互相点头示意。
简悦低咬紧后槽牙,微垂着头,盯着手里的话筒,感觉手里拿着一群人的救命稻草。
本就沉重的担子再次增加了重量,压的她快喘不过气。
一瞬间,台下的快门按键声此起彼伏,都在记录万州在m国留下的历史性一刻。
片刻,她高扬起头,像一个女将军一般,嘴角扬起最自信的浅笑,
“大家好,我是万州集团的总裁简悦,也是万州慈善机构的发起人。”
语落,台下一阵欢呼声、掌声,震耳欲聋。
在广场对面的商业楼栋里,阿尔克正站在窗前,手握着望远镜,弓着腰对着望远镜的镜头,另一头直直盯着简悦。
眼底划过一丝阴狠和嘲讽,“你说说,像军师这种不听话的人怎么才能驯服?像阿花那样听话。”
阿花是阿尔克在非洲捕猎到的雄狮,喜嗜血,而如今却成为他笼中宠物。
简悦在灰市那几年也见过他笼中的阿花,整个猛狮驯服得如苟延残喘的流浪狗。
身上不仅无一块完好的皮肤,就连雄狮本该凶狠的眼神都变得空洞。
这是一头灵魂被摧毁的猛兽。
站在阿尔克身后不过十几岁的男人,眉宇间和阿尔克有几分相似,他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微微垂眸回道:
“听说军师很在乎她的前夫,拿捏一个人的最好方法是握住软肋。”
阿尔克欣慰的站起身,看了他几秒,拍了拍肩膀,
“不愧是我培养出来的人,把他带到灰市做客。”
正在男人打算转身离开之际,阿尔克突然叫住他:
“索尔,你先去Y国待一段时间,之后Y国的业务全交给你。”
索尔站在原地,心里一颤,但脸上依旧平淡如水,这是长期在灰市训练出来的情绪控制。
他十分乖巧的应下:“好。”
包间内,只剩下阿尔克一人站在窗前,目光落在广场正中间的那个小小人影。
简悦讲完官场话之后,扭头看向约翰,他立刻心领神会,打开简悦身后的屏幕,而在A国西南商会,胡皓锐和简诺正在电脑面前忙碌。
两人精神高度集中,紧张的额间都在冒冷汗。
“小诺,我这边弄好了,还差最后一个防火墙,你可以吗?”
胡皓锐正在对着键盘一顿狂敲,扭头看像简诺那一刻,整个人犹如被五雷轰顶般炸裂。
“你解决完了?”
只见小诺同他一样正在敲键盘,不过是在做游戏...
这一刻,胡皓锐瞬间发现,天才和天才之间也是有鸿沟的。
很快,m国的电视台都被这场公开会议霸屏。
这次,不论是线上还是线下,她都必须稳操胜券。
约翰点开其中一个视频,角度是在高处,一看就是监控拍摄的。
视频里面是地牢,十多个女人正锁在笼子里,画面惨不忍睹。
台下的围观群众顿时哗然,被这个视频吓得瞠目结舌。
简悦暗哑着嗓音,全力呼吁大家,“这些都是阿尔克在灰市的杰作,他以公益手术的名义通过医院,贩卖器.官,大家总说国内的手术成功率很低,说医生能力不行,其实不是,是因为这群刽子手故意让患者死在手术台。
而身后视频里的女人,正是他们的生育工具,今天我之所以讲这些,就是希望大家不要再被这群魔鬼蒙在鼓里。”
随后,约翰又打开一个电子文档,里面是A国十几二十家医疗机构与灰市的交易记录,而最后收款人都是阿尔法。
“这个是灰市在A国的交易记录,这些医疗机构和这里都有很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极低的手术成功率,希望大家不要再被阿尔克骗了!”
简悦站在台上洋洋洒洒讲了一大堆话,台下的人无不保持长久的沉默。
她的行为无异于告诉m国的群众,他们一直信任的‘好人’不过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就像你一直信奉的信仰,有一天被别人说是邪魔外教。
人群中,有人愤怒地走上前,大声质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阿尔克是实实在在地帮过我们,之前我家人缺钱治疗,是他免费让我家人住院,现在活得好好的!再说,”
这个人说完之后,立刻退到人群里,脸上的愤怒变成对周围人的打量。
简悦把他的行为看在眼底。
怪不得这场公开会顺利地让她奇怪,搞半天阿尔克是在这儿等着她。
安排灰市的人潜藏在人群里煽风点火,转动风向。
紧接着,人群中是一连串的附和声,“对啊!阿尔克帮了我们这么多年,凭什么相信你一个外国来的!”
“滚下来!我们不欢迎污蔑阿尔克的人!”
“滚下来!”
...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保温瓶,突然从台下扔上来,直接砸在她头上,
“啊!”简悦吃痛地低声闷叫一声。
她抬手按向被砸的地方,一看,指尖上有血,额角已经被瓶子边缘砸出一道血印。
底下的人纷纷找东西砸她。
顷刻间,简悦站在台上进退两难。
约翰见情况失控,连忙上前护住她往台下走,“现在太危险,先走。”
他没看见简悦眼角已经湿润,不知道是因为额角的伤,还是心口太痛。
她失败了吗?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些人真的看清真相?
“我这里还有阿尔克在m国交易的证据,上面记录了每一个手术失败被贩卖过器.官的人名,大家可以认领上面有没有熟人!”
重重叠叠的人群最外面发出另一番言论。
顿时,众人的目光纷纷转身向后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