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程悦柠抿着嘴唇的沉默。
“你真是这样想的！”
陈烁凡收回手重重叹了口气，“刚才我没想那么多，因为我从来没觉得这会是阻碍你我之间的矛盾。”
“我知道那夫妻俩死了，也猜到了你会收养那两个孩子，毕竟你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仅剩的最亲近的人了，而你，即使再嘴硬也改不了你是个心软的人。”
“呵，你倒是把我分析的挺明白。”
程悦柠抬头眼里带着一点点被看穿的恼羞成怒和无措看着眼前的男人。
陈烁凡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肩膀，被程悦柠无情地抖开了。
“陈烁凡，你可以不在意，但不代表所有人都能不在意。
就像你说的，我的确有些心软，那两个孩子不是一天一年的事情，他们会跟着我直到成年以后，或许还不止。”
看着陈烁凡要开口说话，程悦柠及时伸手阻止了。
“你先听我说完，其实从我答应照顾他们的时候，在我心里，我们两个就没有结果了。
我也很后悔，或许之前我就不应该答应给你机会，在你正高兴时泼一盆冷水并非我本意，我很抱歉。”
“那你可以不拒绝我，继续让我追求你。”
陈烁凡瞅准了机会终于开口说了自己想说的。
见程悦柠听完脸上没有丝毫缓和，他又继续道：“你说了那么多，但没有说你不喜欢我，说明你还是对我有好感的。”
程悦柠这下反应大了些，她惊讶地抬起头，眼里含着诧异的目光。
“你是怎么听话的？”
“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听的，反正你没说过不喜欢这三个字。”
陈烁凡突然有种无赖上身的感觉，他微微偏头有些小得意。
程悦柠没办法，她咬咬唇决定把话说的更直白一些。
“行，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烁凡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嘴唇。
“好了，现在说也没什么用了，我不会相信的。”
手没有放开，陈烁凡转了个身蹲在了程悦柠的面前。
他的眉眼间皆是温柔，像一池温泉包裹了程悦柠全身。
“程悦柠，你听好了，我喜欢你，是因为你这个人，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改变。
我知道你今天这么说的原因，我也明白，其实你在任何一种关系中都是谨慎且小心的。
你对人有一条线，除了白开水他们几乎没有人能迈进这条线里，包括我也一样。”
说到这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些许无奈和怜惜。
“你在害怕，害怕真心被错付，你也对一个人能一辈子爱你这种事极具不信任和嗤之以鼻。
你不相信一段关系能得以长久，你不相信有一个人会以爱人的名义爱你守护你直到死去。
你虽然给我追求你的机会，但其实你心里明白，我成功的几率不大。
即便你有过慌乱和心动，可过后皆是懊悔，我想攻略你，太难了，因为每天的你，都是一个崭新的，无情的你。”
“那你还要继续？”
程悦柠倔强地抬头直视陈烁凡，她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退缩和失望。
如果他失望了，就会退缩吧。
两人之间开始了莫名其妙的沉默，刚才还说的头头是道的陈烁凡此刻也闭口不言。
“陈烁凡，我今天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些，目的是想在到达京市之前，捋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面对陈烁凡的问题，程悦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将脑袋转到另一边，不敢和人对视。
犹豫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朋友。”
陈烁凡都要被她给气笑了，他看了看程悦柠逃避的眼神，搓了搓自己的脸。
“不是说不会和追求过自己的人做朋友吗，怎么，我也能算是例外了？”
“那就当陌生人。”
程悦柠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陈烁凡看了看此刻只有他和程悦柠两个人的卧铺隔间，说不定下一站就会有人进来了，他们得快点将事情说清楚。
他撑起身子站好，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面，“程悦柠，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拒绝我。
结局会变成什么样尚未可知，你却提前判处了我的死刑，不觉得这样对我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吗，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而且，从小我就知道，想要什么就要极力争取，只有努力过，才能不后悔。
如果让我现在就不甘心的撤退，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
程悦柠听他最后一句话，就像是在说，你伤害了我，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一样。
她扯了扯嘴角把手放在面前的小桌子上，手指不自觉地相互摩擦着。
她不善于跟别人倾诉，更不会向谁剖析自己的内心，如今的局面让她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幸好陈烁凡好像也并不指望她能说什么，这人坐在床边拍了拍褶皱的裤子，蛊惑人心般道：
“当然了，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无赖纠缠别人的人，如果你最后实在无法接受我，我会立刻离开的。
所以，请你不要提前为不一定会发生的结果而担心紧张，就坦然接受我的示好吧，我也会证明给你看，我是绝对真心，绝对忠诚的。
程悦柠，你是自由的，选不选择我是你的权利，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陈烁凡的意思表明的非常明确，程悦柠觉得，她好像没有理由再说不了。
“行吧，那就这样吧，但我们要说清楚，你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了，不可以拥抱，不可以牵手，一切超越朋友之间的行为都不可以。
如果再有一次，我会立马拒绝，不留余地的果断拒绝。”
程悦柠越想越觉得，之前她会有那些匪夷所思的行为，都是受那个拥抱的影响。
陈烁凡太会拿捏人心了，轻轻松松就让她失了神，以后绝不能再这样。
听她冷冰冰的表示拒绝拥抱，陈烁凡可惜地“啧”了一声，就只抱了两次，下一次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陈烁凡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对面的程悦柠，不知道现在抱一下行不行，她说的是以后，应该不包括今天吧？
该说不说，他今天把咬文嚼字这四个字用的明明白白，一直在挑字眼。
不过，程悦柠光是扫一眼就能看得出他的意思，她身子往后退了退，警惕性也增加了不止一点。
“我劝你最好什么都别做，否则我会把你胳膊拧断的，我说到做到。”
行吧，没办法了。
陈烁凡双手一摊拿起了刚才程悦柠扔过来的书，暂时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隔间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翻书的声音，程悦柠无聊，除了看风景就是和陈烁凡一样拿出一本书在看。
后来他们隔间的其他床铺都迎来了属于它的主人，四天三夜的旅程也在人们来来往往，上上下下中结束了。
好不容易到了京市，车站的人多到仿佛进了拥挤的蚂蚁洞，除了要让自己全须全尾的挤出来，还得把行李袋也拽出人群。
这次依旧有人来接他们，是沈海清亲自来的，为的就是怕他们被其他人骗了带走。
沈海清接到人就直接命令司机朝着医院开去，车上，程悦柠都顾不得整理乱糟糟的头发，脑袋探到副驾驶的方向就急切地询问道：
“旅长，肖淮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受伤？”
沈海清知道她担心，但事情太复杂，也不是在车上能说的清楚说的完的，他侧过身子只道：
“具体的等我们到了医院再说，一会儿我先送你去医院旁边的招待所，那儿已经给你开好了房间，这几天你就住在那，有人会保护你的。”
程悦柠也明白是自己太着急了，她点点头身子靠在后面的椅背上，手探进随身的小包里，轻轻呼了口气。
坐在旁边的陈烁凡一直没说话，他转头看着程悦柠的头发，没忍住小声地笑了出来。
在人不满地瞪过来的时候，才硬生生的忍住，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脑袋上点了点，又指了指程悦柠。
下一秒对方立即会意，迅速将脑袋又转回去，对着车子的玻璃，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发型。
就这，在到达医院以后，陈烁凡跟在程悦柠的后面，看着胳膊上拇指指头大小的淤青眼里漫上浓浓的笑意。
他还是喜欢看她傲娇又有活力的样子，可以跟他斗嘴，跟他生气，跟他打闹，就是不要冷冰冰的拒绝他，推开他。
她不知道，其实在确定喜欢上她的那一秒，他就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