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风乘坐马车回村,瞬间又是引来一阵轰动。
在村民的眼里,马车都是富贵人家坐的,他们别说坐,就连摸都没有摸过,又是惹来一阵艳羡。
嘴里直感叹陈六郎不得了,这都坐上马车了,往后肯定是要飞黄腾达。
让那些家里有闺女的人家,越发想把自家闺女嫁到陈家去。
马车缓缓在陈家院子外停了下来,陈慕风下了车,还没等他站稳,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全是村里的村民。
陈慕风皱了皱眉,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迈步朝着院子里走去。
陈修田也吓了一大跳,但心里却是高兴的,便赶紧把马车上的行李拿下来。
东西刚拿下来,马车就掉头走了。
陈修田被堵在院门口进不去。
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六弟说着恭喜的话。
陈修田费力的扒开村民,拿着行李往里挤,“大家先让让...”
陈修禾看见大哥,赶紧过来帮忙,两人合力把行礼抬进了屋。
因着人多,大家都挤在一起。
村里的周婆子眼珠子咕噜一转,拽着身后的闺女桃花就往陈慕风怀里塞,打什么主意不用说。
恨不得立马就有什么关系,好定下婚事。
桃花神色羞答答的,也不反抗自家老娘,半推半就的往陈慕风怀里扑。
陈慕风虽在和村民说话,但也有注意人,见桃花扑过来,赶忙侧身躲开。
桃花一下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在地。
还好旁边有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周婆子见没有得逞,神色懊恼。
陈慕风躲那么快做什么?这要是碰着了,桃花就可以趁机赖在他身上,让陈家认下这么婚事。
她不好明着指则陈慕风,只能怪到桃花身上,偷偷瞪了桃花好几眼,直骂桃花是个没用的赔钱货。
这么好的机会都会浪费。
周婆子还不解气的偷偷掐了桃花好几把,疼的桃花眼泪都要掉下来。
王氏看见这一幕,火气瞬间冒了出来,指着周婆子骂道:“你这是干啥呢?没脸没皮的。我家六郎刚回来,你们就这般上赶着,还有没有廉耻?我儿子是个人,又不是物件儿,能由着你们这般随意拉扯塞闺女的?哼,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就想把闺女硬塞给我家,真当我们陈家好欺负?”
好在六郎闪的快,要是真让桃花扑在六郎怀里,这么多乡里乡亲的看着,不娶也得娶了。
想到这,王氏又是火大的很,
陈家人脸色也不太好看,没想到周婆子这般疯狂,做出这种事来。
也不怕毁了桃花的名声。
他们全然忘记了官太太对于大家来说,诱惑有多大。
一旦女儿嫁到陈家,娘家可就跟着发达了。
周婆子虽什么都不懂,但也知道陈慕风就是未来的官老爷,桃花要是嫁给陈慕风,那一辈子可就富贵了。
手指缝里随便漏点,也够娘家吃喝嚼用。也可以提携几个娘家兄弟,而自己也可以跟着享福。
脸面算什么,这会还要什么脸?
这是周婆子心里的想法,听见王氏的话,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
正要张嘴反驳。
就见陈慕风云淡风轻的理了理衣摆,目光看向周婆子,冷声道:“周婶,刚刚的事,我就当是个误会,以后莫要再发生类似的事。”
说罢,他目光看向在场的村民,“各位叔伯婶子,慕风一路舟车劳顿,实在疲惫不堪,也没有跟家人好好说话团聚,大家先散了吧,改日再请大家过来团聚。”
在场的村民神色都有些尴尬,人家都这般说了,他们自然不好继续待在这里。
各自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便陆陆续续的散去。
周婆子气的不轻,也不好继续待在这里。
她冷哼一声,拉着几乎要哭出来的桃花走了,边走边骂:“真是没用的东西,刚刚那么近,都被陈慕风躲开,你要是扑到他身上,以后可就是官太太了...”
桃花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但又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任由周婆子拽着胳膊往家走。
一路上,周婆子的嘴就没停过,不停的数落,“你个没出息的赔钱货,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就摆在你眼前,你都抓不住,你还能干啥?”
“你看看人家陈六郎,那可是中了解元的,以后肯定是要当大官的,你要是能嫁给他,那就是掉进了福窝窝里,咱家也能跟着沾光,吃香的喝辣的,你几个哥哥也能跟着有出息。”
周婆子越想越气,放开桃花的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指着她的鼻子继续骂:“你就是个没这命的贱丫头,天生的穷命鬼,一辈子也就只能窝在这破村子里,你要是不想办法勾搭上陈慕风,等着嫁个穷光蛋,过苦日子吧。”
桃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身子一歪,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
她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的更大声,只觉委屈极了,“娘,人家陈慕风看不上我,你让我怎么办?”
周婆子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狠狠地揪了一下桃花的胳膊,骂道:“看不上你?你就不会想办法让他看上你啊,你瞧瞧你这副窝囊样儿,就知道哭,哭能解决啥问题?你要是能有点心眼儿,会使点儿手段,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把陈六郎拿捏得死死的了,哪还用得着在这儿哭哭啼啼的?”
桃花疼得倒吸直哆嗦,眼泪流得更凶了,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周婆子打骂,心里委屈的不行。
这边的事陈家不知道,见那些看热闹的村民终于走了,也是松了口气。
只有王氏还在那里直骂周婆子不要脸,就桃花那样,还想嫁给她儿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钱氏在一旁连连附和。
陈老爹和陈修禾则围着陈慕风说话,先是询问了他一番在凤栖郡的事,得知一切都好,还住在同窗的别院里,都是松了口气。
陈慕风并没有和家里说瑶儿的事,但该说的也没有瞒着。
王氏虽然被周婆子气到了,但见儿子回来,这会也是高兴,拉着陈慕风说了好一会话。
陈慕风见三哥坐在一旁不说话,神色落寞,当然知道原因。
但这会也假装不知道。
毕竟,他人在凤栖郡科考,怎么会知道家里的事。
他轻咳一声,便装作不知的问道:“三哥,你怎么了,看着怎么不开心?可是有什么事?”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的脸上都几分尴尬。
陈修远听到陈慕风的询问,身子一僵,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神色越发落寞,眼底隐隐含着泪。
陈慕风自然瞧见了,心中不是滋味,垂了垂眼眸。
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提这事,可三嫂这么一个大活人不在家,自己若不问,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他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怎么了?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钱氏撇了撇嘴,“还能有什么事,三弟妹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到处都找不到人,害的虞家那边天天来家里闹,还讹我们银子,要陈家赔30两银子,要不是...”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就被陈修禾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瞬间闭上嘴,不敢在说了。
陈慕风早就知道事情原委,但没想到虞家那边会过来闹,还讹钱。
可想着虞家那边的德行,心中又是并不意外,但生气难免。
怪不得瑶儿宁可去凤栖郡找自己,也不肯回娘家去。
就这样的娘家,瑶儿若是回去了,指不定会再找人嫁了,或是卖给哪个老头子做妾。
他面上不显,也没有表露太多情绪,故作不知的问,“那三嫂为何会突然离开?”
这话一出,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王氏面色尴尬,变来变去,显然不想提这事。
陈修远低着头,捏着拳头不说话,内心挣扎。
他不是不怨王氏,怨王氏把他好好的一个家拆散了,也怨恨王氏赶走了他的媳妇。
可这是他的娘,他就是在生气怨恨,又能如何?
陈老爹叹了一口气,“六郎,此事说来话长,一两句话也说不清,你三哥心里伤心,这事还是别提了,以后就当陈家没有这个人。”
这老婆子偷老三媳妇的银子,还赶走人家,到底不光彩,他也没脸说。
陈慕风也知道他们是不好意思说,便也没在继续问,只疑惑的点点头,“爹,既然您这么说,那那我就不问,只是三哥心里的苦,还望能慢慢化开才好。”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
他目光看向王氏,想着娘偷瑶儿的银子,还赶走瑶儿,实在过分。
可转念一想,若非娘这般做,自己也不可能和瑶儿在一起。
自己算是要感谢老娘的棒打鸳鸯,只是苦了三哥。
他目光落在陈修远身上,忽然有些愧疚。
要是三哥以后知道瑶儿和自己在一起,还有了自己的孩子,怕是会兄弟反目吧?
这么一想,陈慕风神色愈发心虚,说了几句不走心的安慰话,便迅速躲回房里了。
他也没有看书,而是拿出宣纸作画。
他作画倒也不是忽然想附庸风雅,而是纯粹为了拿去镇上卖钱。
自己要进京赶考,瑶儿也有了身孕,不说一路的车马费,瑶儿也需要营养,需要请人照顾。
到了京城后,还要找宅子安家,方方面面都要花银子。
向来不为三斗米折腰的读书人,也开始发愁银子的事。
满脑子想着怎么挣钱。
陈慕风想着自己如今已是举人,也有了些名气,要是自己的画作拿到镇上墨宝斋去卖,想来应该能卖上价钱。
就是不知能卖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