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锦和秋露在商场里溜达,突然看到一个自助拍照一体机,繁锦拉着秋露去照相,秋露平常很少照相,所以他怎么照都像是在照证件照。
繁锦笑着说:“我的猫,你笑一笑啊。”
秋露尝试做出了好几种微笑的表情,越笑越奇怪,于是秋露直接把牙齿咬在一起,然后机械的把嘴张开了。
繁锦直接被秋露笑喷了,“不是,我的猫,你平常笑的多好看啊,怎么一到照相就不会了,你看你这职业假笑,我要被你笑死了。”
秋露揉了揉脸,吐槽道:“我脸都笑僵了。”
繁锦宠溺地故意把秋露的头发揉乱,然后又帮他整理好。还不忘一边呢喃道:“哎呀,我的猫,你怎么这么可爱。”
俩人闹了一会之后,秋露揉了揉自己的脸,说道:“来吧,行不行就这么一下了。这要不是你拉着我进来,打死我也来花钱拍照。”
繁锦皱着眉毛问:“为什么呀?”
秋露嘟了嘟嘴,然后说:“我小时候长的丑,但我妈特别热衷于给我照相,照完还老拿给别人看,那些叔叔阿姨每次都说“哎呀,露露长好看了。”哎,还不如不夸呢,都给我整出阴影来了,我老觉得照出来就是板上钉钉的黑历史。”
繁锦笑着摸了摸秋露的头发。
“我的猫一点都不丑。好看。耐看。”
秋露每次听到繁锦夸他都会笑,他刚露出那个繁锦最熟悉的笑容,繁锦就按下了拍照键。
他俩一共拍了四张,前三张里秋露都是那种结婚证上的照片的那种一本正经的假笑脸,最后一张他笑的很自然,但繁锦没照到正脸,他在盯着秋露笑。
繁锦把照片打了两份出来,秋露把第一张笑的还不算太假的照片塞到了他的钱包里。
繁锦很少用钱包,所以把照片卡在了手机壳里。
繁锦看到秋露选了第一张照片放在第一张亮出来,于是问道:“怎么不选最后一张?那张笑的好看。”
秋露咧嘴一笑,“可是那张看不到你的脸啊。”
秋露抱着小白鹅,提着一袋子小蛋糕,开开心心地回家了。
到楼下的时候,他让繁锦从快递柜里取了一个快递。
好不容易爬到了顶楼,秋露开门进家,气喘吁吁地坐到了沙发上。
繁锦基本不喘,他一边问秋露,一边打开了快递。
“买什么了?”
秋露的气息还没平顺下来,“不知道,你打开看看。最近买了好多小东西。”
繁锦拆开快递听到有铃铛的声音,他还在疑惑是买了什么,突然,秋露跑过来把快递塞回了快递盒里。
他欲盖弥彰地说:“没事,回头我自己慢慢拆吧。”
繁锦一脸坏笑地看着秋露:“那我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我们秋老师平常看着斯斯文文的,还挺害羞的,但其实啊,你最会勾引人了。”
秋露一脸傻笑,不想接繁锦的话茬。
繁锦又把快递拿了出来,拆开了。秋露这次买的是一个皮质的颈圈,上面有一颗铜铃铛,还有一对皮质腕圈,腕圈上还有银色的链子。
繁锦挑了挑眉,调侃地问道:“哇唔,秋老师,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啊。”
秋露还是咧着嘴傻笑,他啥也不说,麻溜地把那一袋东西收在了柜子里。
繁锦要被秋露可爱死了,他凑上去亲了亲秋露的脸颊。好像自从跟秋露在一起之后,他就特别喜欢肢体接触和亲亲。
他还特别喜欢叫秋露的名字和昵称,没都把人喊吭气了,然后他又没下文了。
他俩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对话在无限循环着。
“我的猫。”
“嗯?”
“……”
“露露。”
“嗯?”
“……”
“秋老师。”
“嗯?”
“……”
“猫。”
“嗯?到底怎么了?”
“没事,就想听你应我。”
“……”
秋露烧了水,准备泡一下田野给的那盒茶叶。他打开茶叶罐闻了闻,“嗯,田野给的这个茶好像是个新的香型的单丛。”
繁锦坐在秋露的对面,他看着秋露熟练的温杯洁具,烫杯,泡茶,出汤。
他发现其实秋露活的很精致,倒不是说他用的东西多昂贵,而是他的心境,仪式,姿态很精致。
秋露用的就是一百来块钱一套的茶具,但看秋露泡茶,就是觉得他像古时候的贵公子。
“猫。”
“嗯?”
“你好好看。”
秋露咧嘴笑了笑,他用公道杯给繁锦捯了一杯茶,嘴角带笑地说道:“明天我带你去眼科挂个号吧。”
繁锦也嘴角带笑,他端起茶杯尝了一口,“嗯,挺好喝的,这什么香型?”
秋露翻出来茶叶罐,上下翻了翻,看到了标签,“我就说我怎么没喝出来什么香型呢,是个我没喝过的香型,叫忍冬香。”
繁锦微微点了点头。说:“是有点金银花的味道。”
秋露有点吃惊地问:“啊?忍冬就是金银花嘛?我再尝尝。”
他又出了一泡茶,然后仔细品尝了一下,“嗯,你别说,你一说它是金银花,我立马知道那个熟悉的香味是什么了,夏天的时候我妈妈经常会给我买金银花露喝,确实很像。”
繁锦笑了笑,然后随口问出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猫儿,你之前说你没觉得受过创伤的人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所以你觉得我有立场恨我妈妈嘛?”
秋露又出了一泡茶,他倒了一杯给繁锦。然后慢悠悠地说道:“繁锦,我觉得很多问题不是是非题,而是立场题。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关于父母和子女的关系,父母有父母的立场,子女有子女的立场。无论外界怎么界定什么叫忘恩负义,或没有良心,但你作为子女,你受到伤害,当然可以恨给你伤害的人。”
繁锦挑了挑眉,他没听到过这样的表达和说法。
秋露回应给繁锦一个笑,然后接着说:“但恨一定是纯粹负面的情感嘛?它是负面的这是肯定的,但恨其实是一个非常强烈的情感,同样可以用强烈来形容的还有什么?爱。”
繁锦好像被击中了,但说不出来为什么,他说:“我好像理解你说什么,但又好像不理解,你展开说说。”
秋露换了一道茶,重新冲泡。
“我瞎说啊,你听那么一耳朵听个热闹就完了。《道德经》里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老李举了这么多例子,其实就是再说任何事都是辩证的,尤其是相反的事物。小时候咱们看小说,简单的把人物分成好人和坏人,但好人纯好,坏人纯坏嘛?如果你看到一个人物是纯坏的,那要么是你没理解这个人物,要么这就是作者极端的表达。我们经常说人是复杂的,什么是复杂?其实就是有时候好,有时候坏。有些方面好,有些方面坏。其实情感也是一样的,你对你妈妈的情感是复杂的,有好的,也有坏的。不是只要有一方面是坏的,它就是纯粹坏的。你当然有权利恨抚养你长大的人,因为他们在抚养你之前,也没问过你的意见啊。这种问题没办法简单粗暴的拿对还是不对去评判,人和人之间的羁绊,之所以成为羁绊,就是不问对方意见参与了对方的人生,既然她没问过你,那你当然有权利说本来没想。但你得正视一个事实,就是她不完全是坏的,她的目的不是单纯的为了伤害你。”
繁锦琢磨着秋露说的这些,他没有劝他,但好像就是把他绕在心头的一团毛线给理出了头绪。
繁锦在秋露身上看到了读书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