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胆小的战士已经疯了,他再也忍不站在这个活死人车间,我才意识到,赵精一和这个陈狗儿是一伙的。赵精一越狱追逃过程中,我遇到的活死人,竟然是在这样的地下车间里制造出来的,想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按照他所说他不仅可以复制*,还可以复制灵魂,那么前面出现了abcd一系列的章章,并不是那老虫精的魅惑,而是这陈狗儿的灵魂克隆术?这样说,老章已然牺牲了,泡在蓝了吧唧的药水儿里的就是他的本体。
哦,对了,蓝色的药水儿?妈妈的,还是跟那老虫精有关系啊。
原来,这板足鲎的蓝色血液,是用来制造活死人原料的!
当我还没有缓过神儿来的时候,一把匕首插入了我的颈动脉,我顿时感到浑身冰凉,身体瘫软在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变成那一车表情各异的人头似的。然而更让我想不到的是,那手持滴血利刃对我行凶的,竟然就是那个受枪伤的战士,他双目无光,面容惨白,五官狰狞可怖!
这怎么可能?
住这诡异的场面,扣着自动步枪的扳机疯狂地扫射着,嘴里啊啊地叫着,似乎是饱受压抑的灵魂就要冲出*束缚的那种尖叫。
枪声停了,两具躯体轰然倒地。手持利刃的战士也中了枪,倒在血泊之中。
我愤怒、仇恨、后悔、内疚、汗颜,各种复杂的内心最后融汇成一句低声的冷冷的话:陈狗儿,拿命来!
那刀疤脸却笑了,很是洋洋得意。
那个时候,也许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许是元神出窍,我的意识并不是太清楚,双臂快速地伸长,一把就掐住了刀疤脸陈狗儿的脖子,他其实非常脆弱,只几秒钟就咽了气。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他身后的那两个白大褂似乎是启动了什么机关,那皮带输送机上的克隆人都活动了起来,甚至发出了令人胆寒的尖叫声!都伸着手向我冲来,也许他们还没有被灌输任何意识,根本没有恐惧的心理,看着被我扭断脖子的同伴也不理,不管不顾地向我冲来。
那真是一场恶战!上千名强壮如僵尸的克隆人,围攻过来。我意识模糊,肢体冰冷,左冲右突,不知疲倦。真的,我无法描述当时的战斗场景,除了意识模糊之外,其实远远不像打擂台那样惊心动魄,那样跌宕起伏,我只记得我的面前全是人的*,四肢、头颅,内脏,血液,我就在这一片肮脏的红色海洋里不停地游泳一样,意识越来越模糊,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
当我意识恢复之后,我发现章章和其他几个战士都生龙活虎地在我面前,这个峒室里非常空旷,那些站在皮带输送机上面容各异的克隆人都已经消失了,我的头剧烈地疼起来,张狗儿已死,白大褂被抓。后来,我们还毫无悬念地解救了那些被禁锢的女子。我们带着解救的人质原路返回,回到隧道般的大巷里乘电机车和巨型电梯返回地面。那炮楼已经被端了,我派去湖边的蛙人和爆破组的战士也抓到一些马仔。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它们是怎么结束的?
我问过老章和当时参战的战士,他们都笑着对我说:“你在做梦吧?哪有那样的事!”
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应该算是成功了,成功地解救了人质,成功地消灭了匪首陈狗儿,成功地全身而退。可是,我心里也埋下了疑惑的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解开。
我们应该算是成功了,但这次的成功却显得有些不知所谓。章章和其他几名战士倒是非常兴奋,不断地跟战友们吹嘘这这次的惊险与刺激。只是从他们的言谈中,那个藏着几千名克隆人的地下峒室里发生的一切他们一无所知。甚至那些一车车的女人头他们也很模糊,他们吹嘘的不过是他们强攻陈家老宅时飘逸的战术动作以及那井下巷道里的黑暗与紧张。
那些血腥与诡异,只留给我吧。
案件结束了,庆功会搞的异常隆重,饭香酒美,军功章和鲜花闪耀。在一首雄壮的军歌声中,我走出礼堂,在特警队营区里默默地抽着烟。
不一会儿我旁边默默地站了一个人,也抽着烟,是老章。虽然,我还搞不清他死而复生的秘密,但是这一仗也还算圆满。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了好多兄弟如手足之类话,我自然也很感动,我们坐在四百米障碍训练场的高板上,喝着啤酒,唱着柔软的军营小调。之后,他传达了总队首长的意思,说让我回特警队,照样提干。
我沉默了好久,还是没有答应,这次不是因为我的固执,而是我对贺天蓉惨死一案有了新的想法,也许这次案件真的跟天蓉的死有关。虽然我只是个大头兵,但是贺天蓉在我心里的地位无人替代,我请求他跟组织上讲清楚我的难处,放我回看守所武警中队去。我不想什么前途,甘愿当个墙头兵。
这次老章并没有阻拦,他扔掉烟头,用一种羡慕的眼光看着我说:“翔子,你牛逼!真性情!我老章自愧不如啊。你小子想咋活就咋活,谁的脸色都不用看!”说着说着这家伙竟然还哭上了。
我跳下高板,说:“你转告领导和弟兄们,我现在就走了,后会有期吧。”
一回到看守所,跟队长指导员报了到,黄永志就拉着我来到僻静处悄悄地告诉我说,那杂种的死刑判下来了,说五一就执行,他跟队长指导员都通了气,一致同意让我执行。我算了算日子,五一,也就是一个星期后,就是他的大限。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并没有黄永志想象当中的那么兴奋,多少显得有些失落,他是个喜欢听恭维话的人,我这表情单一的面瘫脸自然让他心里不爽。我想了想说:“黄班长,我还得求你件事。”
他这才高兴起来,“说吧,没问题!”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就说没问题是吧。他拍着胸脯说:“什么事都没问题!”我就说出了我的请求,“行刑前,我再见他一次。”
黄永志愣了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说“行,我试试啊。”
我做出无所谓的表情来说,“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他说“行。”
我看着远处的天空,悠悠地说:谢了。
监门打开的一刹那,我的目光就像箭一样一下子就扎在了那个家伙的眼睛里,那死囚并不似前几日那么猖狂,眼睛躲闪着,似乎还有一丝慌乱。我没有了那日的暴戾,只是很平淡地对黄永志和陈所长说:“我想跟他单独谈谈。”黄永志傻站着不挪脚步,我对着他笑了一下说:没事的,我不打他,还有一个星期了不是,我等得及。
看我挺认真,他才好像不放心地离开这监舍。
他们走了以后,我坐了下来,递给那家伙一支烟,甚至坐在了他的旁边,他有些不习惯,屁股还不由自主地挪了挪。
我也不说废话,开口就是:“都知道了吧。”
他猛吸那枝烟,几秒钟的功夫就已经剩了个烟蒂,似乎是过足了瘾,抬起头悠悠地说:“知道了,是你执行吗?”
我嗯了一声,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都告诉我吧,反正藏着掖着的也带不走,到了那边好好改造,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对吧。”
他窸窸窣窣了半天,从被子里掏出一个日记本来,递给我,说: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了。我拿起来翻了一下,站起身就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站住了,回过头来说:放心,我会让你走得很痛快的。
我出门的时候,听到了他哽咽地哭声,又站住回头说:要哭就哭吧,别控制,没人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