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明月高悬,晚风微凉如水。
元初站在她屋子的屏风前,抬手捻了一道法诀,随后一缕白色灵力顺着元初的窗户而出,转角便进了隔壁屋子。
元初通过自身灵力感知到小徒弟已经被迫陷入了沉睡,这才跟做贼似的,悄悄溜进了隔壁屋子。
看着躺在床榻上小脸皱成一团,眉宇紧绷,神情满是不安的小徒弟。
元初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仿佛做了天大的伤天害理之事,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元初撇了撇嘴,她自己都在心里吐槽自己,自己这个恶毒师尊。
害得小徒弟受如此折磨,睡个觉都睡的如此不安稳,可不就是伤天害理,罪大恶极嘛。
元初嗅到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药膏的味道,看来小徒弟应当是抹过药了。
她蹙着眉,小心翼翼掀开顾兮的衣袖和裤腿,不是破了皮,就是红肿淤青,还有不少血口子,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元初不忍心看下去了,别开眼,她叹息一声:“小顾兮啊,为师对不住你。”
随后元初右手两指并拢虚点在她眉心,随即一股冰蓝色灵力顺着顾兮的眉心涌入至全身经络。
清凉温润的灵力慢慢地一寸一寸温养着顾兮的五脏六腑以及全身骨骼。
元初为顾兮输送了不少灵力,又给她喂了一颗护脉丹,眼见着顾兮脸上难受的表情逐渐松弛下来,她才堪堪收手。
看到小徒弟睡的安稳些了,元初这才觉得自己好歹还有一丢丢用处。
虽然不能阻挡剧情发展,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明目张胆地关心小徒弟了,但至少还能偷摸着给小徒弟疗疗伤。
但元初的表情依旧十分勉强,有些破防了,在心里一顿输出:
这天煞的剧情,小崽子原本养的好好的,乖巧又可爱。
偏偏又要叫自己扮演恶毒师尊的角色,自己辛苦养的这乖巧又可爱的徒弟就要被给嚯嚯了。
元初表示真的让人受不了一点,只怕小徒弟哪天突然就黑化了,她都不知道。
岂不是又要走原主的老路,被一剑穿心,抽筋扒皮,元初想想,心底就升起一阵恶寒。
系统听到宿主的抱怨,唯唯诺诺不敢吭声,它怕它一出声,宿主就要爆炸了。
剧情主线都还未走完,它这个宿主倒是先要被逼疯了。
元初看着熟睡后如此乖巧恬静的小徒弟,终究是平复了情绪,走之前又忍不住轻轻捏了捏顾兮的小脸,这才起身回了自己屋。
翌日,顾兮辰时三刻才蓦地转醒,醒来后她缓缓睁开眼,被外面的光线一刺。
有些不适地抬手掩住了双眼,又感觉到身体有种奇异的感觉。
她起身走下床,活动了下筋骨,又捞开衣袖一看,手臂上淤青的痕迹似乎减轻了不少。
她记得昨夜自己抹了药入睡时,都还感觉身体像是被灌入了铁水,沉重无比,全身动弹不得。
如今只睡了一夜起来,四肢倒不似昨天那么酸痛无力了,缓和了许多。
顾兮眼底的疑惑逐渐加深:师尊给的药这么有奇效吗?只一夜便恢复的如此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顾兮便是隔日就要去一趟梅里雪山,目的还是去寻找到那两种极其难寻但又十分奇珍的材料,她寻得的其他灵植便送去药膳堂交予白茗。
而元初白日里要不就是跟着小徒弟去梅里雪山,护着她的周全,久而久之元初见顾兮自保的能力越来越强,跟着的次数便随之减少了。
还有就是元初不再像以前那么闲了,原先掌管宗门学堂结业考核的长老主动辞去了。
目前宗门也没有合适的长老,晏掌门便叫她先去顶替一二,让她帮着做宗门学堂那边弟子的结业考核。
元初白日里去考核宗门弟子,学堂考核那边偏就事多,常常忙的脚不沾地。
时不时还要抽空去梅里雪山看着小徒弟,晚上回来后,还要化身为天使去查看小徒弟的伤势什么的,帮小徒弟修复身体,温养灵脉。
一天几头跑,心力交瘁,这一个多月下来,元初觉得自己的黑眼圈都重了好几圈,她自觉心累,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
一日,顾兮从梅里雪山回来,怀里揣着从雪山上采的灵植就往药膳堂走。
“顾师姐,你又来送灵植啊?”一位药膳堂的弟子看见顾兮又过来了,向她打招呼道。
顾兮淡淡出声:“嗯。”
这几个多月顾兮频繁往药膳堂跑,都快成了药膳堂的常客了,在药膳堂弟子面前混了个脸熟。
“顾兮,你来了。”白茗看见顾兮身上又新添了几处伤,怀里拿着几株灵植。
“你师尊又喊你去雪山采灵植了?”
顾兮只“嗯”了一声,一个人闷闷地就把她刚采的那些灵植放到院里的药材木架上。
眼看着顾兮放了灵植,转身又要离开了,白茗忙喊住她,“顾兮,你先等等。”
顾兮闻言有些迟疑地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
就看见白茗给她递了几个瓶瓶罐罐,“这是一些伤药和几颗补足气血的丹药,你应当能用上。”白茗朝她解释道。
顾兮接住那几个瓶瓶罐罐,弯腰拱手正色向她道谢:“谢谢白堂主。”
“不必多礼。”
以前白茗觉得自家师妹对她收的这个徒弟是格外上心,现在来看倒也是格外的狠啊。
梅里雪山那么凶险的地方,常年积雪,雪山上雪兽横行,师妹她也舍得让顾兮三天两头就要去爬上一遭。
她虽然也不知道元初的用意,但想必她有自己的道理吧。
“你别怨你师尊,我虽不知道你师尊的用意,但想必你师尊并无害你之心,在你上雪山采灵植的这些日子,她一直拖我多照看着你,应当是怕你出什么意外。”
顾兮闻言一愣,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已然泛起了层层涟漪。
这些日子师尊对自己一直很冷淡,而且自己都很少见到她,师尊居然托了白茗照看自己?
顾兮身体顿了下,心头一紧,抿了抿唇,“嗯,弟子明白。”
之后转身便出了药膳堂。
等顾兮回到清奇峰院落,看着房门紧闭的元初的房间,她猜想师尊应当还未回来。
这几日师尊总是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想必也是真的很忙吧。
顾兮想着师尊近一个多月对自己的冷淡,眼底便止不住地发涩,眼眶发红。
近些日子,她虽然能感受到师尊对自己的那种似有若无,十分隐晦的关心,但始终回不到从前那种开怀随性的日子。
师尊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自己不够乖吗?
可自己分明已经很努力在完成师尊所交代的了,顾兮感到莫名委屈,同时一股巨大的落差感笼罩在顾兮心头,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