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这事,咱真不管?”
眼瞧着堂屋那边,大房和三房快谈完卖地的事了。
赵王氏再次追问旁边只顾着低头,吧嗒吧嗒抽旱烟,始终沉默不发一言的赵大海。
赵大海瓷声瓷气道:“怎么管?你是能出钱?还是能出力?”
既不愿意出钱,也出不了力的赵王氏闭上嘴巴,满眼焦急的望着门。
赵大海嘴上说不管,实则早就去找过赵丰登,劝他千万不能把地租出去。
结果赵丰登是不租地了,他卖地!
想到同样不听话的赵丰年,赵大海长叹了口气:孩子大了不由爹啊!
将手里接近一半的地全部卖出去之后,杨二丫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两圈,转头朝赵元强使了个眼色。
赵元强瞬间领悟,起身走向爷奶的房门口,轻声唤道:
“爷,奶,办酒席的时间已经定下了,就在三天后。”
话音刚落,老木门枝丫一声响,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赵大海略显沧桑的面容显露出来,沉声问道:“你和宝灵一起办?”
赵元强点头:“嗯。”
赵大海感觉自己今儿叹气的次数,格外多。
按照老一辈的习俗,是绝不能在一年之内又结婚又娶媳的,不吉利!
因此,家里有年纪相近孩子的家庭,一般都会选择在一年的末尾和年初办婚嫁。
但一想到大房的情况,赵大海将快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杨二丫笑眯眯道:“爹,元强宝灵结婚,你这做爷爷的,不表示表示?”
脸皮这东西,能当饭吃?
要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
杨二丫深谙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个道理,说话向来直接。
赵大海面有愠色的看了杨二丫一眼:“到了结婚那天……”
“礼是礼,我说的是帮忙!爹,柳家这次狮子大开口,要的东西那么多。
我和丰登又没个父母帮衬,三个孩子全靠自己拉拔大,哪有那么多钱?你这做爷爷的……”
“老子没钱!你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说罢,赵大海一挥烟杆,径直走出了门。
杨二丫自知说错了话,忙拽着对方胳膊,讪笑道:
“瞧我,不会说话!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
这次是真困难,元强可是咱家的长子长孙,他的酒席要办得不体面,你面上也过不去啊!
再说了,你曾孙子这会说不定已经在人肚子里了,你忍心看两孩子……”
柳如眉眼皮子跳了两下,早已将老两口兜里那点钱看做自己的她打断话头,笑道:
“大嫂,当初分家的时候,该分的都分了!
爸妈也没人帮衬,还不是把丰年三兄弟给照顾大了,娶妻生子、分房分地。
元强结婚热不热闹,还是得看你这做父母的怎么样。
老人愿意帮,那是心疼孩子,不愿意帮,也正常。”
“分家是分家了,但逢年过节、老人生病,就不需要我们照顾了?……”
赵大海见两妯娌当着他的面吵得眼红脸白的,气不打一处来。
再看看缩在角落里,不发一语的赵丰登,失望的摇了摇头。
可到底是心疼孩子,转身进屋。
杨二丫面上一喜。
赵王氏跟着进屋,小声道:“一人给多少?”
赵大海将手里的钱数得哗哗作响。
说起来,手里这三千多块钱,是他分家后,没日没夜外出给人做木工存下的。
也是他给自己和老伴备下的养老钱。
他默不作声的数出一叠钱,出门递给赵元强赵宝灵:“爷爷岁数大了,就这点本事,你们拿着吧!”
杨二丫眼睛一亮,一把抢过两个孩子手里的钱数了起来。
一人三百!
这两个老家伙还挺有钱!
她就说嘛!怎么会没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合在一起600块钱!
“爹,我就知道你疼孩子!那办酒席那天的礼……”杨二丫试探道。
赵大海气急:“我会送的!”
柳如眉心疼得不行:“爹~”
“不止元强宝灵,每个孩子结婚,我都会送!”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坐在院子里喂蚊子的赵梨珺闻言,摇了摇头。
但对于赵大海会拿出钱来帮忙这事,又一点不意外。
毕竟,上辈子她们家出事时,赵大海也送了几回钱过来。
加在一起,也有千八百!
这也是钱元芳虽然不高兴,但却没有拦着赵梨珺姐妹去看两个老人的根本原因。
其实,就冲这一点,只要老两口平日里稍微把水端平点,也不至于落到那个下场。
但……大房二房有困难,他会出千八百。
要轮到三房有事试试?他肯定会分文不留的全拿出来!
虽说那是他自己挣的钱,爱给谁给谁。
但,一碗水端不平,人心中的天平,又怎能平呢?
反正,这事没有对错,端看站在谁的角度去看问题罢了。
与此同时,古淑雅正满脸踌躇的站在自家小院门外。
她无数次抬起手,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