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风觉得,虽然身在异国他乡,但林霄想必也早就看到了他在网上传得“轰轰烈烈”的绯闻了吧。
是不是应该和她解释一下?可又以什么样的立场解释呢?
林霄每次看他的眼神都那么平静,比塞纳河的河水还波澜不惊,就算她相信了那些爆料,对她而言应该也无所谓吧?
毕竟只是一个漠不关心的男明星的绯闻而已。
还是算了吧,反正现在澄清的新闻也上了热搜,如果她对自己稍微有一些关注的话,估计还是能看到的。
至于她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呢?
虽然这么想,魏长风还是随手翻开了林霄的朋友圈。
有些惊喜的是,一直不发任何内容的林霄,在两天前发了几张照片,其中图二魏长风一眼就认出来了。
墨色的天空中繁星满天,近处有黑色的树影,仿佛伸展着条条长臂。
那是那天晚上,在阿尔贝维尔小镇,小木屋的露台上林霄拍下的照片。
配文只有一个字:夜。
其他几张照片,应该是巴黎的夜,有远处教堂的尖顶和塞纳河幽暗的河水。
还有一张应该是在圣心教堂的蒙马特高地上拍下的,俯瞰巴黎夜景的照片。
魏长风因为在那里拍过杂志,所以认得出来。
他想了想,给林霄的朋友圈点了个赞。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随后他开始翻看自己在巴黎时拍摄的照片,幸好当时手机没有被偷,还存留下来许多美好的回忆。
除了风景照,还有一些大家在小镇的合影,其中有几张是他和林霄两人的。有他拿着手机自拍的,也有让小豪拍的。
照片中的林霄笑容腼腆,目光平和温柔,有着一种和其他女孩子不同的清冽气质。
而照片中的魏长风则是一脸傻笑,呲着一嘴小白牙,眼睛都成了两弯新月。
那真是一段毫无压力的时光啊,没有旁人审视的目光,没有被簇拥的紧张,没有闪光灯,没有一切外在的喧嚣。
在安纳西和阿尔贝维尔小镇他都拍摄了不少照片,可惜的是在小木屋中只住了一晚,后面几天他都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的。
魏长风点开自己的朋友圈,发布了几张在法国时的照片。
这是他的私人微信号,只有熟识的人有,所以他发的比较自由,但也很少发。
在同样的图二位置,他选择了一张在阿尔贝维尔小镇上的照片。
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心思,看起来就像是幼儿园小朋友一样幼稚吧。
发完朋友圈,魏长风也自嘲了一下,可是,心里就想这么发啊。
林霄温和的笑容还在脑海里盘旋,魏长风摇了摇脑袋,仿佛想把她从脑海中晃出去一样。
相比魏长风回国后的“惊心动魄”,林霄在法国这一个月的生活,过得平淡而充实。
参加了几场巴黎的春节庆祝活动,和朋友聚餐,所以虽然是第一次自己过春节,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孤单。
父亲林海涛说过几个月来看她,叮嘱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由于外汇管制的原因,林霄只带了十万欧过来,其中还有一部分是父亲通过商业账户汇出的。
虽然比一般留学生而言已经算是相当宽裕了,她仍旧不敢乱花,而且说实话她也没有养成乱花钱的习惯。
林霄曾经好奇地问过杨希乐,使馆迎新春晚会那天,他为什么会向自己发出邀请?
她当时并没有身着名牌,如果是普通留学生,大概率是不在他们那次聚会活动的邀请范畴之内的。
而且倘若她真的家境十分普通,即使被邀请参加了,到时候做自我介绍时岂不是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所以杨希乐一定是从一开始就笃定了自己也是他们同一圈层的人,才会向她发出邀请的。
可他具体是怎么看出来的,林霄并不知晓。
“就是气质吧,或者说是气度。”杨希乐仿佛是在斟酌如何用词更恰当。
“那天在晚会上,你虽然看一切都很新奇,但一直落落大方的,一点儿也不怯场,不小家子气。”
林霄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天的表现,不过因为人无法从外界观察自身,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表现得落落大方的。
“啊,还有一个原因,”杨希乐坏坏地一笑,“你当时穿着传统服饰但手腕上带了一块表对吧?那个表我二姐也有一块,限量发行的。”
林霄看着他的坏笑恍然大悟,前面什么一大串又气质又气度的恭维啊都是在胡扯,原来是他认出了自己的腕表!
林霄奢侈品并不多,可表都还不错。除了冯景林给她18岁生日定制的那款,老爸林海涛也送过两块。
杨希乐提起的她当时在使馆时佩戴的那块表,是15岁生日时,父亲为了弥补带继母和妹妹进门,特地送给她的。
当时林父就告诉她这块表价值不菲,说妹妹都没有,只买给霄霄你了。
不过这只表外表并不十分华丽,没有满表镶嵌着耀眼碎钻什么的,Logo也不是特别明显,所以一般人初次看到时,不会觉得这块表有多值钱。
林霄带着它来法国,一是因为如果把它留在家里,估计很快就会出现在妹妹的珠宝抽屉中,二是因为这也是爸爸送她的最珍贵的礼物之一,她想随身携带。
还有一个原因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家庭有着深深的不确定感。
她担心万一哪一天在法国落魄了,家人也不再管她,卖掉这块表大概还可以支撑一阵子,比带金条或者现金更保险。
没想到杨希乐真是个识货的人,当初在晚会上应该是只扫了她的手腕一眼就认出来了,也因此才向林霄发出了只有富二代留学生参与的聚会邀请。
这些天林霄在不忙的时候偶尔和杨希乐还有于青柠小聚,与王伟的联系反而疏远了一些。
因为王伟的直球让她有些招架不住,而且两人由于生长环境的不同和所受文化熏陶的差异,很多事情上都聊不起来,有种无话可讲还要硬聊的尴尬。
也许当时杨希乐说的是对的,王伟于他们而言,的确像是个“外人”。
虽然大家有着同样的肤色同样的面孔,语言沟通上也没有障碍,可就是感觉不一样。
反而他们这些身在异国他乡的留学生们,因为在国内的家庭背景近似,留学的生涯也有很多相同的感受,反而更容易觉得彼此亲近。
杨希乐对林霄什么话都讲,可以说是毫无隐瞒,有时候直接得甚至让林霄瞠目。
比如他告诉林霄,自己的家庭情况非常复杂,他有三个兄弟姐妹,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母亲,他妈妈则是“小四上位”。
这孩子的口无遮拦把林霄惊得目瞪口呆,哪有自己说自己妈是小三小四的?
看着林霄错愕的表情,杨希乐笑了,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样:“嗨,我不承认也不行啊,事实就是如此。
我爸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据说董事会还有人因为我爸的作风问题差点把他拉下马呢。所以这也不是我想瞒就能瞒住的事儿。”
他还告诉林霄,他大哥、大姐和二姐,三个人三方势力,不过对付起他来,那三人倒是能统一阵线。
他从初中开始就在国外,本来以为上大学之后可以回国的,没想到又被发配到了法国,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流放”。
林霄想不到,还有比她家情况更复杂的,这么看自己和杨希乐倒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同病相怜”了。
“你年纪最小,又一直在外念书,应该威胁不到他们什么啊,他们为什么要排斥你?让你爸爸‘流放’你?”林霄不解地问。
“嗨,还不是因为我妈最受宠!他们怕我爸以后老了头脑一热,把公司和大部分股权最后都留给我。”
杨希乐说得满不在乎,只有和他有过相同遭遇的人,才能听出其中的伤心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