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雅,他们说你带回来了一个外人。”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黎博利女子手一抖,整齐干净的纸上便被划出一道痕迹,阿玛雅放下笔,回头看着走进来的中年男人,眼神中带点无奈。
“蒂亚戈,不要那么大声,特别是在我写东西的时候。”
“你又在写什么?”
“信,给朋友的。”
“行,那我就不看了——说回正题,那小子又是什么来头?”
蒂亚戈眉头皱的很深很深,他的脸上带着比他年龄苍老得多的沧桑。
阿玛雅站起身,将椅子推到他的面前,随后走到书柜前,一边翻找一边回答着:
“只是在镇外散步时候遇见的他。”
“阿玛雅,我们尚且不知道他真实来意和身份,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会引来惩戒军。”
书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在阿玛雅抽放书籍时会微微摇晃,发出“吱啊吱啊”的声音。
片刻后,她眼前一亮,在某个角落抽出一本大红封面的书籍。
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随后重新回到桌前。
“蒂亚戈,他是一位阿戈尔,注定与审判庭毫无瓜葛。”
“就是因为他是阿戈尔,那些家伙才更加会有理由骚扰我们的镇子,这不是他们一贯的借口吗?无论是现在,还是……”
蒂亚戈越说越激动,他从椅子上站起,双臂挥舞着,满脸通红。
阿玛雅只能放下书,双手下压,示意他平静下来。
“冷静些,蒂亚戈,他不是什么坏人。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不在少数,只要他安安静静的,不会引起审判庭的注意的……”
“我信任你,但我不信任他,不行,我得去找几个人盯着他。”
蒂亚戈说罢,转身出门,阿玛雅两三步追了上去,扶着门框,轻叹一口气:
“蒂亚戈,你变的太敏感了。”
从阿玛雅的角度看去,蒂亚戈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岁月在面前这位老镇长身上刻下了一道道深刻的痕迹,而剩余的部分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意气风发与昂扬热血。
他缓缓站定,略微有些驼着背,无力地说道:
“我至少得保证乔迪的安全……不然……我怎么和他父母交代?”
“只是找个人的话,我想,他总不会闹出太大动静的。”
“哼,希望如此。”
蒂亚戈的视线抛向海岸,鳞次栉比间,隐约可见几根桅杆,孤零零的矗立在海风中。
……
“……”
“咕噜咕噜咕噜……”
“噗——哈!我焯我焯我焯我焯!”
近海浅滩,沧蓝四肢并用,惊慌地向着岸上爬去。
身后,数十只海嗣张大嘴巴,一边撕咬着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一边疯狂追逐着沧蓝。
可惜同为沧蓝也选择了四肢奔跑,同样的腿数下它们竟然逐渐追不上沧蓝。
当然海嗣里也有些运动健儿,比方说现在挂在沧蓝屁股上的那一只。
海浪送着沧蓝到沙滩上,又回退将两方的距离拉开。
“退!退!退!退!”
几只不死心的海嗣仍在展示着自己锋利的獠牙,呲牙咧嘴地想要靠近沧蓝。
“还追?看来阁下是想被我细细切做臊子!”
沧蓝愤怒拔刀。
寒光闪烁,追来的海嗣瞬间怂了,缓步向后退去。
没办法,从站姿就可以看出,面前这只无鳞强的要命。
是真要命。
咬在沧蓝屁股上的海嗣离得最近,它清楚地察觉到一片充满杀气的铁片蹭着它的身体过去了。
所以它慌了,开始扑腾着想要从沧蓝屁股上下来。
但是,为了增加捕食的效率,它的牙齿进化出了倒钩,现在卡在了肉里……
沧蓝的脸嘎一下就白了。
“我(阿戈尔粗口)”
没什么好说的,手起刀落,半份粗切生鳞片就落在了沙滩上,至于另外半份,还挂在屁股上晃荡呢。
无论如何,这一招杀羽敬猴还是派上了用场,几只海嗣躯体一抖,转头向着大海奔去。
见状,沧蓝长舒一口气,踉跄着走到一旁的礁石上,伸手拽下屁股上的残片。
痛的他是龇牙咧嘴的,就和刚刚的海嗣一样。
低头看了看那硕大的口器,他的眼皮狠狠跳了跳。
这是哪个天才试着用捕兽夹抓海嗣了?看起来它们对捕兽夹的咬合力相当认可啊。
顺手丢掉纯天然兽夹,沧蓝的脸色显得很不好看。
痛感倒是其次的,只是更让他担心的是,海里的东西,多的有些异常了。
他本来想在近海游上一圈,找找之前逃走的那只海嗣的踪迹。
谁曾想一下海,就像是闯进了某种派对现场,海底的所有目光顿时向他看齐,点点荧光闪烁在昏暗的海底,煞是好看。
两方沉默着,沧蓝的呼吸急促起来。
“那什么……同胞们,中午好,吃了吗?”
“……”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众海嗣的眼神瞬间变得凶恶起来,张着嘴就向着他冲了过来。
打不打的过另说,那铺天盖地追过来的压迫感算是拉满了。沧蓝轻骂一声,拔腿就跑……哦不是,拔腿就游。
此时只恨自己少生两片鳍翼,好消息是这些海嗣也没有鳍翼,四条腿对四条腿,看谁倒腾的快了。
所幸是安全回到岸上了。
沧蓝眉头紧皱,他意识到一件事:海洋本身的异常尚还不是最大的威胁,藏匿在它背后的原因才是。
进化是它们的主旋律,检索环境信息是它们的日常,海嗣从不曾如此大量聚集在某一处,除非……
这里是它们的巢穴。
那么,巢穴在哪呢?
沧蓝的身体忽地一僵,他缓缓回过头去,看着身后宁静的小镇。
良久,他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这下真是……不妙了啊。”
……
蓝色的阿戈尔提着一个箱子,推门走进教堂。
这里一直都没什么人,特别是在审判庭经常出入之后。
只是今天,在教堂的长椅上,坐着一位白色的黎博利。
阿戈尔想了想,向着新面孔走去。远远的,他就听见了那黎博利的碎碎念:
“我不就是抱着队长的腿想让她帮我找找兄弟嘛,为什么把我丢到这种地方啊!明明博士也天天抱着凯尔希医生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