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简单，这个条件跟那枚丹药的价值完全不成正比，说起来还是凤修染占便宜了。
但是再简单的条件从江年嘴里说出来，那都是不简单的意思。
凤修染开始阴谋论了：“你不会是想趁着阿零灵力没有恢复，对她不利吧？”
“当然——”眼看着凤修染要发火，江年轻飘飘补充，“不是。”
凤修染：“……”好气哦，想放火。
江年收敛了不正经的样子，认真道：“我永远不会伤害阿零，我可以用生命起誓。”
凤修染被他的认真惊到了，他隐隐觉得事情偏离了轨道，可他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这个满肚子坏水的江年，用一招阳谋堵死了凤修染的退路。
“你明天想带她做什么？”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凤修染的语气有点冲：“好好好，我明天就消失行了吧？”
他冷哼一声上楼，身后远远地传来江年的声音：“我今晚要帮阿零恢复灵力，不能被打扰。”
回复江年的是一声震天响的摔门声。
江年这个狗东西！
晚上，江年再次登堂入室。
顾零：“你的伤好了？”
江年笑笑：“我说过，下一次疏导之前我的伤会好的。或者，你要检查一下吗？”
顾零拉着他的手腕，输入灵力探查了一番，伤势的确好了。
她也没多说什么，二人照常开始了今天的灵力疏导，只不过今天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江年原本充沛的灵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顾零的灵力反倒充盈起来，她隐隐感觉到自己的灵力似乎快要完全恢复了。
顾零冷声道：“江年，停下。”
一次性恢复顾零的灵力实在是太冒险了，江年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快被撕裂成两半，但他仍咬着牙坚持。
这时候江年正是关键时期，神魂脆弱，顾零也不敢贸然打断，只能任凭江年继续。
结束的一瞬间，江年就倒了下去，顾零把他抵在床边，毫不怜惜地钳制住他的下巴：“你就这么喜欢羸弱的身体？”
虚弱再加上下巴处传来的疼痛让江年的眼里出现了湿润，分明是个健硕的剑修，但在顾零面前他却总是脸色苍白虚弱的模样。
“我只是想跟你道歉。”江年道，“玉雪山没有解药，我骗了你。”
所以就不要命一样地帮她恢复灵力，以此作为补偿？
这人真是……
顾零有点心累：“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我错了。”
如此干脆利落，反倒让顾零有点不适应。
江年揪着顾零的衣袖晃了晃，眼里莹润着细碎的光：“阿零，你弄得我有点疼。”
他总是直白的不像话。
“活该。”
顾零松开他，他下颌的指印很明显，配上苍白虚弱的肤色，有种凌虐一般的美感。
江年伸手去勾顾零的手指，被顾零一把抓住，他笑盈盈地开口：“阿零，明天可不可以陪我在雪城待一天？”
“我保证，只要你答应我，以后我绝对听你的话。”
“你的话，能信？”
他脸上的笑淡了下来，薄唇紧抿，下意识要去摸左手手腕的发带，却摸到了顾零的手。
方才顾零抓住的是他的左手手腕。
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一处，顾零瞧着那露出一角的浅绿色发带，半晌，松了手。
江年站起身朝门口走去，拉开门的一瞬间，身后传来声音：“明日什么时辰？”
江年眼里漾开一圈圈笑意：“我会来找你。明天见。”
这个夜晚，窗外风声呼啸，鹅毛大雪随风飘摇，红梅被风雪裹挟，花香凝着冷意，埋进雪里。
翌日清晨，顾零端坐于梳妆台前，三千青丝披散于身后。
她透过清晰的铜镜看见自己的脸，也看见那个正在为她束发的青年。
青年凌厉的浓眉下是一双温柔专注的眼睛，他难得有个健康的脸色，皮肤白里透红，淡色的唇向上勾起，显露出他的好心情。
那双用来握剑的手此刻拿着木梳轻柔地打理顾零的墨发，修长的指节如玉，莹润清透。
过了一会儿，他越过顾零的肩，微微弯腰，伸手去拿桌上的青玉簪。
淡雅的青竹香一瞬间变得浓郁，他的发丝垂落几缕扫过顾零的脸颊，带来细微的痒。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起青玉簪，手腕上绑着的发带在半空微微摇晃，顾零的视线落在那发带上，直到江年重新站直身子。
江年束发的技术向来是比顾零好一些的，他把木梳放下，笑着说了句：“好了。”
出了客栈，风雪迎面而来，江年撑着一把伞，簌簌的雪落在伞面，发出细微的响动。
顾零与江年共用一把伞，两个人挨得很近，雪地上的两双脚印从客栈延伸出去，越走越远。
雪城并没有西林城那么繁荣热闹，冰雪让整座城都显得冷清。
单纯的白色实在过于单调，这里居住的人们热衷于在自家房子周围种上红色、黄色亦或是白色的梅花，再在窗户上贴上漂亮的窗花，檐角挂上喜庆的灯笼。
路边种了许多四季常青的树木，也有不少翠竹。
雪一层层压在竹杆上，把竹子压弯了腰，积累到一定重量便哗啦一下落在地上，几乎要趴在地面的竹簌簌直起身子，露出青葱的叶。
小木棚搭建的店铺底下放了几张桌椅，江年把落了雪的伞抖了抖放在一旁，两人寻了张桌子在边上坐下。
江年：“老板，两碗馄饨。”
“好嘞，二位稍等，马上就好。”
店家的速度的确很快，没多久，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上了桌。
江年仔细把勺子筷子用灵力清理干净，然后递给顾零：“小心烫。”
他其实很会照顾人，当初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把顾零照顾的很好。
顾零吹了吹滚烫的馄饨，白色的雾气在冷空气中氤氲开，模糊了眼前的视线，馄饨入口之后那点雾气便散开，像是久远的记忆变得清晰。
顾零看着对面那个大口吃着馄饨的青年，有些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时时刻刻搞事的家伙费尽心思得了个机会，你等着他放大招，他却只是很寻常的与你散了会儿步，在一个很寻常的铺子里与你吃了碗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