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小和尚，咱们吐蕃国内，真的有鬼吗？”
明行听着铁中奇的发问，思索了一下后轻轻摇了摇头，“小僧于通天寺中求学仅十年，博览群书，从未听到过有鬼这样的东西。”
鬼，在任何世界都是让人极为恐惧的存在，在任何地方也都存在着鬼的传说，在这样一个诡异的世界中，有鬼似乎也没什么奇怪。
只是铁中奇觉得，他们前一步才刚刚到达积石山，后一步就遇到了鬼了，这未免有些太蹊跷了吧？
听明行这么说了，铁中奇也只好点点头，他又对着梁义勇问道：“梁兄，你在乾朝的时候，可曾见过有鬼的资料？”
梁义勇知道其实铁中奇问的乃是他作为控鹤司吏员时，是否看到过有鬼的记载。
控鹤司掌控一国机要，如果这世界真的有鬼，没道理会没有记载。换而言之如果这鬼连控鹤司都没有记载，那恐怕就是真的不存在了。
他思索了一会便摇头道：“邪祟我是听说过的，鬼魅却少有。”
“乾朝有鬼修，可通过人死后的魂魄来做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只是这些魂魄名为鬼，实际上却只是那位鬼修的分魂罢了，说到底这类鬼，也还是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铁中奇一耳朵就听出来了，这是《裂魂法》的延伸。
就如同铁中奇的那个分魂一样，看似是死了，但实际上却是在以铁中奇本人的阳寿作为消耗，以另一种方式在人间活着，这样的鬼还能叫鬼吗，顶多就是分魂。
从两边都问完话了，铁中奇才看向了在旁边的吴俊毅。
他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神情恍惚张皇失措，像是没了半条魂一样。
铁中奇手搀着吴俊毅的胳膊，扶他站起来，对着这位属下说道：“俊毅，你也听到了。无论是吐蕃还是乾朝，鬼都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所以刚刚吓唬你的，肯定是个人。”
“人？”吴俊毅慌乱的眼神中神智恢复一点，但随即他便疯狂地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个鬼，只有我在某些瞬间能够看到，可，可等到认真去看的时候，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如果是人，是人的话，我看不见他又该怎么解释？”
明行双手合十，轻声问道：“还请这位施主详细描述一下，那个鬼的模样吧。”
小沙弥年纪不大，也无修为在身，可这一身杂学确实令人佩服，他语言轻柔舒缓，吐字之时还捎带韵律，如同佛陀呢喃木鱼轻敲，竟缓缓让吴俊毅平静了下来。
吴俊毅接过碗来，喝了口水，自己火辣辣的嗓子舒服一些，才对着眼前的三人说道。
“那鬼的模样，我也有些记不清了，就记得他满脸都是血，一双眼睛充斥着疯狂还有杀戮的味道。最，最令人胆寒的是，他还对着我笑！”
“你要说杀人，杀人就杀人吧，我们这些军汉上了这么多年战场，哪个人手上还没几条人命啊，可一边杀人一边还笑的，我是真没见过，这哪里还是人啊，这肯定是鬼啊。”
明行继续问道：“施主是在低头的时候才能见到，是吗？”
吴俊毅思考了一下，回道：“是在我低头的时候，用余光瞥见的。”
“小僧明白了，”明行冲着吴俊毅行了一礼，随后对铁中奇说道：“将军，不如还请这位施主回去休息吧，我想今夜应当会无事了。”
铁中奇吩咐吴俊毅躺下睡觉，然后问明行道：“小和尚，你可是有什么想法？”
明行思索了一下说道：“将军请想，鬼会分东西南北吗？”
“这个。。。”铁中奇答道：“应当不会吧。”
明行接着道：“负责守夜的士兵有两位，遇到鬼的这位吴施主面对的是积石山的山路，他声称见到了鬼，但鬼没有对他做任何事情。而另一侧的士兵则是一点影子都没有看到，因此我认为这鬼一定是来自山上。”
他带着铁中奇走出车圈，手指着车前方的路说道。
“将军请看，咱们车圈所在的位置，是积石山的脚下，为了马车好停放，目前我们人车一起停在了这样一片空地上，而就在我们车圈前一米左右的位置，地面上便已经都是碎石了。”
“积石山积石山，唯有踏上了碎石，才算踏上了这座山，所以其实我等还没有真正上山。鬼影出现在山的一侧，又在山中碎石的末端消失不见，所以小僧有一个猜想。”
明行认真道：“这鬼影一定出不了碎石山。”
“如果它能下山，肯定早就已经出现了，而且当时的吴俊逸已经被吓得七魂出窍了，如果鬼可以下山，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他性命，之所以不这么做，是不能也。”
这话说得，旁边的吴俊逸难为情地挠起了头。
“有理。”铁中奇道：“那这鬼影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明行摇摇头，“这个小僧还不知，小僧虽读过很多书，知道很多杂学，但世界之广大，苍穹之无限，变化之多端，绝非一人便能穷尽而知的。但我认为，这个鬼影既然下不了山，恐怕，他的鬼魅之术便跟这大山，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这座山嘛。”
铁中奇看着眼前怪石嶙峋山脊狰狞的积石山，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原来他以为这积石山只是贫瘠，但未曾想这山上竟然还有种种怪事会发生。
回到车圈后，铁中奇对着众人说道：“明日，还请梁兄在山下保护大家，我和邱建，邓知行两位兄弟先行上山。”
梁义勇急忙劝道：“主公，这山中危机重重，如同一团迷雾，主公直接自己上去，恐会有危险啊。”
铁中奇微笑道：“我上有危险，别人上同样有危险，在场众人我修为最高，我不上谁上？更何况这山虽然诡异，却也是我铁中奇的封地。我便不信了，我回自己的封地，还能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梁义勇还想说什么，只看到铁中奇直接打断道：“梁兄不必多说了，这里除了我你修为最高，威望最深，还请你留在车队主持大局，等我回来，你可明白？”
梁义勇听铁中奇已经下达命令了，只好抱拳道：“属下明白。”
夜色入深，铁中奇躺在床上，静静思考着明天的事情。如今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上山了，如果他真的有危险，自己的命运面板大概率已经变化了。
只是他的【命】之一途上，写的依旧还是“贼子叛逆，却忍辱负重，重义守信，打抱不平，若遇重大挫折，必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若遇重大挫折，必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铁中奇原来以为，这重大挫折乃是他封地被册封为积石山一事，但无论他如何努力，积石山作为他的封地也变不得了，看来这重大挫折应该不是封地为积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