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很久,李欣悦依然没有回来,我怀疑她真的只是在吓我,又或者说她带的人还没有进医院就被拦下来了,正当我暗自窃喜时,房门一瞬间被推开了。
“......”
我看着李欣悦和她身旁的年轻男人,愣了愣才问道:“你们简直是郎才女貌,是来找我拍婚纱照吗?”
男人竟尴尬的笑了笑,他的小心思真好懂,我连忙又说道:“以前人们常说有看一对人合不合适就看有没有夫妻相......如今一看真有道理啊!”
他不好意思的回道:“你误会了。”
小样心里乐的不行吧!
李欣悦直接打破了我们之间的互相试探,她看着男人指着我说道:“曾黎,你把他打了我就和你在一起!”
“......”
曾黎瞪大眼睛看向了我,可能他也没有想到他喜欢的这个女人,这么横行霸道,竟让他光天化日之下,殴打自己受伤的前男友,当然他应该不知道我是这个身份。
他过了许久,才终于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不好吧?......殴打伤员不道德。”
李欣悦将他推向我,说道:“我让你打就打......你还想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曾黎回头看她,又慢慢坚定的看向我,凑近我说道:“哥们对不住了,为了我的幸福牺牲一下你吧!”
我连忙比了个住手的手势,放轻语气说道:“我叫一声曾哥,这样......我也很想祝福你们,但我们打之前得先谈好价钱你说呢?”
“好,到时候我赔你多少万合适?”
“我们来算一算,我本来就住院,身体还没有好,这又伤筋动骨的,难免需要住更久,住院费和医疗费你得出吧!......再者我们再看看精神损失费和没有工作造成的亏损,这也得算吧?”
曾黎点了点头,我又凑近他耳边悄悄的说道:“这样,我给你定个友情价,咱们演一演得了,毕竟进局子就不好了是吧?”
李欣悦耐不住了,她不耐烦的催促:“曾黎,你别被他耍了,赶紧动手!”
曾黎半信半疑的看着我,问道:“不对啊,你要是敲诈我怎么办?”
“我这是在跟你精打细算,谁的钱好赚?”
“这样吧,事后我给你20万怎么样?”
我撸起袖子说道:“真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心爱的人在后面作证,你可要讲究诚信!”
曾黎认同的比了个oK,回头看了一眼李欣悦,刚撸起袖子准备动手,身后就传来一声:“胡闹!”
李欣悦刚想跑就被李老抓住了,还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提了起来,毕竟李老一米八的身高,简直就像是个战神。
“爷爷,我们来看望他。”
李老瞟了曾黎,问道:“看望还要互相撸起袖子吗?”
我连忙打圆场:“这不是热了嘛,老爷子,我们小伙子上带个火字旁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李欣悦怨恨的看着我,曾黎有点不知所措,她跟李老解释道:“我没想打他,就是吓唬一下。”
“这样子可不像啊?”
曾黎连忙收下袖子,瞬间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要跟他说那么多,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朋友你这就过分了。”
“也是,毕竟曾老还以为李老上厕所呢!”
他瞬间心领神会的笑起来,转身走到李欣悦身边,而我再次看见他们站在一起。我突然觉得不对,她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中我的计呢?
我思考了片刻才明白,李欣悦根本就不是想整我,她真正想整的人一直都是曾黎!
可怜的曾黎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李老咳嗽两声对曾黎说道:“你以后别老跟着欣悦胡闹,适当的有自己的思想,不然你可把握不住这个爱惹事的丫头。”
他乖巧的点头,转头看着李欣悦笑着说道:“好的。”
我拿起桌上的砂糖橘剥了起来,继续听着李老跟曾黎说李欣悦的不是,这可真是畅快,却不料她似乎并不想让我过得这么舒服,于是她竟凑近李老身边说道:“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
“......”
医院很安静,房间里更是如此,所以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但我剥砂糖橘的手并没有因此停下来,而是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对我来说李欣悦说的什么意思也都无所谓,哪怕抖出我是她前男友的身份现在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我们的恋情早已被时间的利刺戳死,葬在了学校的那棵老榕树下。
哪怕要挖出来验尸,也不怕被谁指证是凶手,因为一个死去爱情不可能被人单方面杀死,除非有一方在玩弄感情。这没什么怕的,我和她本就算得上是纯爱。
无非是曾经的我们太过于幼稚,以为对方都是不会离开自己的人,所以我们都喜欢先和对方告别。
我将砂糖橘分开,看着李老,他对我说道:“谢谢,但我吃了会咳嗽。”我看向曾黎,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很喜欢吃砂糖橘。”
我正准备分两口闷,另一半直接就被李欣悦抢走了。
李欣悦吃着我剥的砂糖橘,还不忘挤兑我:“你怎么不问我要不要?”
“有心者不用教,无心者不用问。”
“大道理真多。”
“可这并不是一种快乐。”我稍微停了停又说道:“所以,我还是喜欢直白一点的相处方式。”
......
这件事就这么平息了,李老回了病房,曾黎刚好去看望曾老,只剩下李欣悦还留在我身边,她若无其事的坐在我身旁,白皙的双腿离我有点近,在医院这么久我很少看到这种场景,难免有点不好意思看她了。
李欣悦自己剥起了砂糖橘,还不忘给我一半:“还你的。”
“有必要分得这么明确?”
“没办法,谁叫我们都不愿意吃亏呢?”
我沉默了许久,转移话题向她问道:“你这么大了还搞离家出走,不怕你父母担心吗?”
李欣悦皱起眉头,不悦的看向我说道:“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丢不掉。”
“像你这样的纯情小女生,我跟踪过很多个,你要小心点咯!”
“不愧是以色狼着称的赵余辜!”
我差点习惯性的去掐她的脸,好在及时收回了手,我无奈的对她说道:“我是在以自己给你例子!”
“哦,你不说我还以为你真这么干过。”
“锤子(四川方言狗屁)。”
李欣悦表情厌恶的回道:“你别在我面前说脏话!”
“你还不是骂过我傻逼。”
“那不是骂,是陈述事实。”
“我也不是在说脏话,那是语气助词。”
“哥哥真是巧舌如簧。”
“妹妹真是伶牙俐齿。”
我放松似的笑了笑,像是回到了过去这条长河的站台上短暂歇息,一观承载着曾经回忆的江河水滚滚而来。
我常常去想我们重逢那一天会是怎么样的,究竟是否我们都能变得比曾经好呢?还是说当初希望对方获得幸福其实就是一种“语气助词。”实际上根本谈不上真心。
我们总是以你好开头,最后用我不好来结尾,其中不乏夹杂一些爱恨情仇,而到最后真正将我们分开的却是愁。
可愁拆开便是秋心,如今心早已不在,现在也到了另一个秋季了。我们分开那个季节也是秋天。
实际上,现在已经入冬了,只是气候会让我觉得现在还是秋天。
......
后来李欣悦终于待腻了,选择了离开我的病房,她告诉我她不能在医院待太久,怕被父母发现。
我倒是对她感到服气,又羡慕起她的家庭,她能够像这样和家里玩离家出走,还能没有任何负罪感,她家真是和睦。
我收拾好了心情,还是起身下了楼来到医院外面,这一次我没有选择坐在树荫下,反而晒起了太阳,像我一样享受午后的惬意的人有许多,不单是老人,还有来看望病人的家属与孩子。
有一位父亲将自己的孩子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原来这一幕在他人眼里是这样和谐、幸福。曾经我也有幸这样被高高托起过,为什么说有幸?因为现在我已经感受不到了。
他们一位像是承载时代的船舶,一位是被承载的时代,我常想传宗接代是为了什么?
但这样去想很明显是想不通的,我很难将抚养孩子成人作为一件必须去做的事情,因为有传承固然重要,可它承载的不是子孙万千,而是两个人之间最真挚的爱情。
我瞧着那一对父子,那位父亲背起的不像是传承,倒像是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成长的妻子和他自己的童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晚,我才意识到,自己又因为别人的幸福停留了太久,而自己还是在原地发愣,也许我也该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了。
当我刚站起身,便看到母亲乘着余晖而来,我知道她是来给我送饭了,所以我也撑起拐杖渐渐向她走去,这一刻我的腿脚麻利了许多,拐杖也不过是我稳定下一步的工具了,因为我已经让上一步站得稳稳当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