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示意道:“对,有什么,咱们就要说什么。”
这人道:我姓马,叫马刚,是咱们县政府的干部。早些年,我在督查室当过科长,后来想着年轻人需要机会,就主动退了下来,成了一名二线干部。我想说的是,咱县政府办公室这些年轻同志的晋升渠道实在太窄了。按道理,县政府应该是干部成长的摇篮,可这近十年来,好多年轻干部一听说是来县政府办公室工作,都直摇头,根本不愿意来。为啥呢?就因为在这儿,晋升的速度太慢了,咱们不和县委部门比,就是和县直单位或者乡镇,都比不上。这里面有些深层次的原因,我就不展开细说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县长啊,你年轻有为,这个年纪都已经坐到县长的位置了,前途不可限量。但看看咱们县政府的大多数同志,都和我一样,辛辛苦苦干了十年,却连个晋升的苗头都看不到,最后啥激情都熬没了,往后看,又挡了年轻人的路,没办法,只能无奈地给年轻人让路。再看看咱们现在的年轻同志,在县政府办公室里,最多也就做到科长,然后就只能退到二线,发展基本就到头了。这种格局要是一直不打破,咱们县政府办公室的工作积极性根本提不起来,还谈什么发展,实在是看不到希望啊。”
我听完,马上转头看向旁边的刘超英,只见刘超英也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想起昨天,我详细了解干部情况时,就察觉到了这一奇怪现象。县政府的干部,工作年限普遍长得出奇,最长的都快十五年了,却还死死地卡在股级岗位上,连个副科待遇都没解决。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一点活力。
之后,又陆续听了七八个同志发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办公用品不够用、会议室预定难之类的。我有点无奈,再次看向旁边的副县长刘超英,语气带着一丝期待,问道:“超英县长,你对这些问题怎么看?毕竟你分管这一块,应该有更深入的见解。”
刘超英听到我的询问,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微微低下头,然后又抬起头看着我说道:“朝阳县长,不瞒您说,我能力有限,本事一般。这些问题,作为分管领导,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可惭愧的是,一直想尽办法,却始终没能解决。现在就盼着朝阳县长您能给出个明确态度,也好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回应,解决大家的心头之患。”
我伸手拿起桌上的笔记本,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好,同志们!那接下来,我就大家提出的问题,先做个初步回应。有些问题涉及到机制和体制方面,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得向县委主要领导汇报后,共同商议解决办法。不过有些问题,咱们县政府还是有一定决策权的,当下就能拍板决定。还有些问题,说实话,都没必要我这个县长事无巨细地去管,你们彭主任完全有能力处理,他对办公室的日常事务更熟悉。我主要谈三个关键问题。第一个问题,住房问题。这可是关乎大家切身利益的大事。前段时间,我专门调研,发现全县普遍缺房子,不管是干部还是群众,住房条件都紧张得很。除了县里的班子的领导,其他人的住宿条件都十分局促,拥挤得不行,是吧?”
会场下面的人纷纷点头,动作整齐划一,对我所说的这一点,大家都感同身受,十分认可。
我接着提高了音量,语气坚定地说道:“县政府首先得把大家住的问题解决好。咱们领导干部要是自己都居无定所,生活都不安稳,还谈什么让群众过上好日子?光靠喊口号,那是空谈,是虚无缥缈的形式主义和理想主义,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所以,我在这儿郑重地给大家表个态,马上启动解决大家的住房问题,一定让大家住得安心。”
听到这话,大家先是一阵疑惑,底下顿时像炸开了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那掌声热烈而持久,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期待。
我抬起双手,在空中挥了挥,示意大家安静,然后继续说道:“同志们!县委、县政府肩负着全县改革发展攻坚的重任,是排头兵。大家平日里工作那么辛苦,有艰苦的付出,就理应得到应有的回报。实话说,我在临平县工作的时候,就干成了一件大事,就是解决了职工的住房问题。临平县公安局家属院已经顺利建成交房了,大家都住得很满意。所以,关于咱们现在面临的住房问题,完全可以借鉴经验,通过集资房的方式来解决。”
此话一出,大家顿时又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人群中,有个人声音比较大,满是担忧地说道:“集资房毕竟得大家自己掏钱啊,这对一些经济条件不好的同志来说,压力可不小。”
等大家议论了一会儿,彭主任站起身,伸出手用力敲了敲桌子,大声说道:“大家安静安静,听朝阳县长讲。”
我马上接过话茬,耐心地说道:“大家是担心资金的问题吧。我跟大家详细说说,集资房的建设资金,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一是财政补贴,县政府会拿出一部分资金支持;二是单位补助,各单位也会出一份力;三是个人自筹。同志们,县政府有权给大家划拨土地,这可是大头,土地费用解决后,再加上财政支持和单位补贴,个人承担的部分就很少了。要是你家里经济困难,就买个小点的户型,先解决居住问题;要是家里经济宽裕,就可以买个大点的,住得宽敞些。我跟大家说清楚,所有集资房,不以级别定面积,全部按市场价格、房屋面积来,当然集资房也不一定非得局限于单位,只要单位里绝大多数同志有意愿,都可以启动集资房建设嘛。有钱的先买大的,没钱的也别着急,过两年条件好了再买大的嘛。这样一来,住房问题是不是就有解决的方向了?”
大家听完之后,交头接耳,脸上的表情从担忧逐渐转为认可。毕竟在如今的形势下,靠政府分房已经不太现实了,集资房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
我顿了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关于第二个问题,大家都没谈到。我不知道咱们东洪县的干部是真有觉悟,还是不好意思提。那就是东洪县干部的工资太低了。我对比了临平县,临平县和东洪县在经济水平上,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三,当然,现在临平县走了两步,但这差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我真的很难想象,咱们东洪县的干部,到现在平均月薪还不足100元,临平县的平均月薪都有120元。这点工资,在如今的物价水平下,实在是难以维持生活。所以,县政府会把提高大家工资待遇这件事提上日程,逐步研究解决方案。咱们不说和光明区比,就和同样贫困的临平县比,咱们也有信心提高大家的工资。”
说完,底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在详细了解县里财政状况后,才敢做出的承诺,有决心也有信心改善大家的待遇。
我敲了敲桌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说道:“注意第三个问题,大家关心的晋升问题。同志们!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一个单位要想有活力,人员就得有合理的流动和晋升嘛。大家提到的这个问题,超英县长、凯歌主任,不是我批评你们俩,你们一个分管,一个是主要负责人,怎么能让同志们的进步之路停滞不前呢?难道县政府的干部就没为革命工作拼过命、流过汗?具体什么原因导致晋升渠道不畅,我今天就不深究了,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县政府是管企业干部的,我们优先解决一批愿意到企业任职的干部的问题。大家先自愿报名,当然个人意愿还要结合组织意图,经过县政府常务会议研究,符合条件的,就充实到咱们的企业里去,包括县直单位的副职。我看同等条件下,也应该优先考虑咱们县政府办公室的干部,大家为县政府辛勤工作,理应得到这样的机会。”
众人听完之后,又是一阵热烈的讨论。会议室里人声鼎沸,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大家言语中都带着喜悦和兴奋。
我心里清楚,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作为县政府的县长,如果身边县政府办公室的同志都不能和我齐心协力,那还怎么调动全县干部工作的积极性,怎么推动东洪县的发展呢?
看着大家激动的样子,我马上说道:“先别高兴得太早,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要是大家觉得县直单位或者企业干部的岗位,不足以施展自己的才华,想去市里,我觉得也没问题。我已经积极向市委组织部汇报争取过,争取到了十个定向的挂职名额。大家也可以去东原市的市直机关挂职锻炼,开阔眼界,提升能力。”
听到这儿,会场里直接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昨天我已经专程给市委组织部的李学武部长打了电话,反复沟通协调,才落实了这十个挂职名额。我知道,要想给大家鼓劲,不能光靠喊口号,得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这就是我为大家争取来的宝贵机会,是激励大家的重要筹码。
看着大家激动的表情溢于言表,我马上说道:“想好了,愿意到市里挂职的,还是一样,先通过组织部门报名,结合个人意愿和组织意图,县政府优先考虑咱们县政府办公室的同志。大家去了之后,如果适应,就抓住机会好好干,做出成绩;如果不适应,县政府办公室的大门随时为大家敞开,回来继续为县政府效力。”
众人听完之后,会场完全可以用沸腾来形容。大家交头接耳,兴奋地讨论着,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等大家又充分讨论了一会儿,我马上说道:“好,同志们!大家关心的最关键的问题,我已经给大家回答了。至于大家提到的上下班时间、工作繁重,什么会议室,什么办公用品这些问题,那都是咱们县政府办公室内部的管理事务,就由彭主任全权负责处理,他经验丰富,一定能安排妥当,没必要我和超英县长事事都管得那么细。”
我刻意回避了马桂芬提出的下班时间太晚的问题。我心里清楚,这是泰峰书记十分在意的事,在这个场合,我不好直接表态。毕竟,实在没必要和不重要的人计较重要的问题,也没必要和重要的人计较不重要的问题。而且我也明白,在住房、工资和晋升这些关乎大家切身利益的大问题面前,上下班时间问题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先解决主要矛盾才是关键。
过了一会儿,等会场稍微安静了些,我接着说道:“大家提的要求,我给予以了满足。现在,我也要给大家提几个要求。”众人马上端正坐姿,坐得笔直,纷纷拿起笔记本,打开笔帽,准备认真做记录。我清了清嗓子,神色严肃地说道:“第一,要站在讲政治的高度,做好县政府办公室工作……”
开完会已经快12点了。走出会议室,会议室里很是热闹,众人都是过年一样的兴奋。走到办公室门口,像上次一样,杨仲君已经早早地在会议室门口等着我了。就看到了杨仲君熟悉的身影。
回到办公室后,我稍微休息了片刻,喝了口水,缓解一下开会的疲惫,走在政府大院里,隐约能感觉到,周围不少人在偷偷地指指点点。似乎听到有人小声议论,说杨仲君怎么就和新来的县长搭上关系了,言语中带着一丝羡慕和好奇。而更多人讨论的,是涨工资、分房子,还有可以去企业任职这些刚刚会议上提到的事,大家都充满了期待。
县城不大,车子在并不宽阔的街道上行驶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地方。我远远地就看到晓婷和晓阳两人正在路边,靠着一根有些斑驳的电线杆聊天、晒太阳。阳光洒在她们身上,给她们的身影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边。看来,两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些,有说有笑的,十分融洽。
下车之后,李亚男动作麻利地快步走到车门前,伸手打开车门。齐晓婷眼尖,看到我们过来,马上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说道:“朝阳县长,这地方看着不太起眼,店面小小的,装修也普通,但做菜味道特别好,好多人都是冲着味道来的。”
我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地说道:“吃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和谁一起吃。和谈得来的人一起,粗茶淡饭也吃得开心。”
齐晓婷马上笑着说:“那是,朝阳县长。晓阳嫂子专程从平安县过来陪您,这吃饭的氛围和感觉自然不一样,肯定吃得香。”
我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说话大大咧咧的姑娘,她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眼神明亮而灵动。心里想着,齐晓婷这闺女,果然性格霸气又有灵气,充满活力。
在东投集团,郑红旗十点钟就启程到了东投集团,专程来向齐永林汇报工作。郑红旗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十分忐忑。他心里明白,如果不能及时促成东投集团与联营公司的合作,那么东投集团很可能自己去办理执照。齐永林在业内的关系和人脉太硬了,说实话,他只要一个电话打给何思成的秘书周登岳处长,事情就能轻松解决。可要是合作没谈成,未来联营公司再想做大做强,难度已经不是一般的大。
如今的东投集团发展得如日中天,蒸蒸日上,手握大量优质资源。东原市不少县区的领导意识到,只要项目可靠,就可以拉东投集团来投资,东投集团就是本土最大的财神爷,谁要是能和东投集团打好关系,那对地方发展可是大有好处,所以频频来拜访,希望能分一杯羹。郑红旗在接待室里,如坐针毡,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才终于等到走进齐永林的办公室。
齐永林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看到郑红旗进来,抬手看了看手表,他站起身,叉着腰,扭了扭腰和脖子,略显疲惫的说道:“走吧,咱们出去边吃边说,正好也到了饭点。”
郑红旗赶忙说:“齐书记,要不要我把胡晓云也叫上?”
齐永林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胡副总现在日理万机,手上的工作一大堆,咱们俩边吃边聊就行,有些事人少点反而好谈。”
光明区老政府大院对面餐馆众多,街道两旁摆满了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餐馆招牌。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一小段,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又温馨的小馆子走了进去。馆子不大,摆放着十来张桌子,桌上铺着干净的塑料桌布。坐下后,服务员热情地走过来,点了两荤一素三个菜,又要了一个鸡蛋汤。郑红旗转身走出馆子,从汽车后备箱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瓶高粱红酒。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谈工作。酒过三巡,郑红旗清了清嗓子,自然地把加强合作的事情提了出来,脸上带着期待的神情,眼睛紧紧盯着齐永林。
齐永林端起酒杯,和郑红旗碰了一下,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淡淡地说道:“现在问题的关键出在哪里,你搞清楚了没有?可别稀里糊涂的。”
郑红旗有些诧异,微微皱眉,看着齐永林说道:“市长,您是说城关镇股东的事吧。”
齐永林点了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我这个人,向来最痛恨吃里扒外的人。就说那个魏昌全,他和龙腾集团关系十分密切吧。”
郑红旗想也没想就说道:“哦,这能理解,魏昌全以前是周鸿基的秘书。周海英是周书记的儿子嘛。”
齐永林放下酒杯,语气加重了几分,说:“是秘书这事儿能理解,我对这些小辈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他目的不单纯啊。现在龙腾公司大肆买卖长途线路,你要是不把他从城关镇调走,咱们的合作很难推进。他在那儿,仗着是股东,肯定会从中作梗。”
郑红旗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说道:“行,我一直没机会和魏昌全谈过话,等我找他谈一次。他要是能认识到问题,好好配合,这事就算了;他要是执迷不悟,我坚决把他拿掉,绝不能让他坏了大事。”
齐永林道:红旗,你说的对,有时候是要果断一些啊。
在东原市第一看守所那昏暗而潮湿的监舍内,空气仿佛都凝滞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黄桂蜷缩在监舍最偏僻的角落里,宛如一只受伤后孤独舔舐伤口的野狗。他的双脚双手斗都戴着厚重的镣铐,地面上,一个锈迹斑斑的铁质圆环被深深地砸入坚硬的水泥地面,黄桂的镣铐通过这冰冷的铁环固定着,这就意味着,他所能活动的范围仅仅是以铁环为圆心、以铁链长度为半径的狭小区域。那铁链由于长久使用,部分地方已经磨损,却依旧沉重无比,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是重镣,足足有28斤重,是用于罪大恶极的人的身上。即便是没有地上铁环的束缚,单是这沉重的镣铐加身,想要挪动哪怕几步,对他来说都好似攀登陡峭的悬崖般艰难。
同监舍的其他犯罪嫌疑人,个个面容憔悴、面如死灰,他们早已被这看守所的压抑生活磨灭了生气。再加上黄桂臭气熏天,又是惹不起的杀人犯,他们像躲避瘟神一样,远远地躲着黄桂,那嫌弃的眼神仿佛黄桂是世间最可怕的怪物。
就在这时,监舍的铁门“哐当”一声被粗暴地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两个身姿挺拔、神情严肃的狱警,押着一个身形略显单薄的人走进来。狱警的脚步声沉重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这人一个踉跄,被狱警一把推进了监舍。
他站稳身子后,监舍里原本或躺或坐的十几个人,像是被同一根线牵动的木偶,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他。大家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警惕与猜测,都在心底暗自琢磨,这个新来的究竟是因为犯了什么事儿才被关进来的。
送人的狱警紧握着手中的警棍,面色冷峻,用警棍在头顶的栏杆上重重地敲击了两下,那敲击声在监舍内格外响亮,震得众人耳朵生疼。狱警随后大声说道:“这个人老人了,都别搞什么见面礼那一套了,听到没有!”
众人一听,心里都明白,这个新来的不好惹。在这看守所里,大家都清楚所谓的“见面礼”是什么,那是新犯人进来时,老犯人对其进行的一种残酷“洗礼”,往往伴随着拳打脚踢、辱骂欺凌。而一般情况下,狱警会说“这是新来的,都照顾照顾”,只不过这种“照顾”,对新犯人而言,是一场痛苦的噩梦。
这人显然对看守所的这些规矩了然于心。他神色平静,对着众人礼貌地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想要惹事的意思。他目光快速扫视一圈,很自觉地找了个相对干净点的地方先蹲着。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坐在地上的黄桂身上。黄桂头发蓬乱,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那味道就像是腐烂了许久的垃圾。
可这人却没有丝毫嫌弃,迈着小碎步,很自然地朝着黄桂走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黄桂身边。那股恶臭瞬间将他包围,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忍不住直接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忍着胃部的强烈不适,微微侧过身子,用脚轻轻踹了踹地上的黄桂,声音不大却透着一丝淡然:“喂,你叫黄桂是吧?”
黄桂原本躺在地上,低垂着头,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疑惑,看向眼前的这个陌生人。这人见黄桂看过来,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后,压低声音说道:“你别意外,是你家里人托我进来给你捎话的。”